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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早就沒有了李慕白。

「哼！」

三個虛幻的本相，融匯出一個完整的本尊。

話都到嘴邊了，寧風神色忽然一動，目光下移，落到了七夜手上。

寧風吹出一口氣來，既是吹出心中鬱氣，又有一切終於結束了的輕快。

這個界域，本就是兩大宗門守了千年的口邊食。

一道絢爛之光，如紅日隕天，從東邊巨大空洞中穿出，在長空中與漫天殷紅，王座星辰轟然相撞……

「再往東去……」

瀚海域的最東方，藉著日出之勢，一個巨大的空洞散發著無盡光熱，奪去朝陽之光輝，以不斷擴大之勢存在著。

小半個時辰后，巨龍鯨潛入汪洋當中，破開巨浪，向著極東方去。

他的身後，一聲冷哼傳來。

「到底是什麼導致呢？」

夜色朦朧，有千幻之姿；

寧風尋不到答案。

「就是這裏嗎？」

正如寧風所想：這樣的絕代梟雄，就是死，也該是站著死！

「這樣的人物，不當跪著死！」

若是戰船上李慕白手下還有哪怕一人存活，他們一定能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七夜不能不怒，寧風這一手，正是學自他的夜千幻。

寧風出手了。

之前兩人一遍遍地推導布局，七夜將夜千幻的法訣說出來，兩人一起推演，把所有漏洞弭平。

「小念，莫怪我。」

寧風嘆息一聲，搖頭感慨。

「呼～」

論對瀚海域的牽挂和感情，他遠遠不如寧風。

他能不眼熟嗎？

兩人心中皆是閃過一抹疑惑，「……為什麼全無徵兆，宗門就和*圖*書不怕我們沒有來得及趕上嗎？」

「嗯，走！」

李慕白卻不曾對此說出一個「謝」字——他也說不出來——只是痴痴地，越過寧風，望向他的身後。

他正想開口道歉呢，這事是做得不地道。

天地在轟鳴，天心意識在震怒，無盡晚霞般絢爛霞光如大火燒透大半邊天，蜂擁而來，好像要將東邊的空洞彌補。

「應該就是這裏了。」

好像是……雞蛋殼破碎一樣的響動。

一直到那個時候，天穹上猶自殷紅如血，白日里有流星劃破天際，除了這些天象，沒有人知道魔神島上埋葬著一位矢志要滅世的王座……

寧風又是一嘆，側開身子，讓出視線。

李慕白留在寧風和七夜記憶當中最後的形象，就是一雙眼睛，痴痴凝望。

「只是……」

瀚海域，諸王座！

「罷了！」

寧風兩人又不是沒有見過太陽的洞穴人，第一時間明白他們等待的東西到來了。

雞蛋殼破碎的聲音愈響，李慕白本尊緩緩地跪倒在地。

「你眼花了。」

七夜帶著幾分悵然說道：「我們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七夜慌忙散去手上法訣，來了個全無說服力的解釋。

李慕白竟然是天道烙印破碎，眼看就要徹底從天地間抹去。

這回，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呢，他三個本相齊齊模糊，有崩碎的聲音。

誰曾想到，寧風竟然用本源清氣化作魔宗靈力，生生把夜千幻給施展了出來，還是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亦或是一分為三，本m.hetubook.com.com相顯化的後患？」

一股清風為其召喚，扶起了李慕白。

「這聲音？」

「七夜，你手上是什麼動作？」

這個答案，也不重要了。

「那就是這裏了。」

剛剛寧風一手虛扶，一手掐法訣，施展的正是魔宗看家幻術：夜千幻。

用不了幾個呼吸功夫，這個空洞就會擴大到上接天，下連地，將整個瀚海域一吞而入，化作寧風等人本身界域的一部分。

「他既將死，終是一代梟雄，滿足其遺願又如何？」

寧風喘著粗氣，老牛一樣，道：「我現在雖然施展不出海之主神通，但大海還是告訴我，這是距離東邊最近的一處島嶼了。」

瀚海域此時這一幕，不正是如他前世在史冊中看到的，當一個老大帝國覆滅前夕，那種舉國而悲痛，傾力做無用抵抗，最終戰火燃燒都城，成天地間一景般嗎？

天知道，寧風他們一點都不想知道。

老與少，少與中，中與老。

滾滾天地大勢，覆滅一界之威能，縱橫來去天地，如要將一切毀滅。

只能說當時他消耗了那麼多的紫玉餌，勉強保住了這雲龍九變之一罷了。

「徒勞罷了。」

小道士芒鞋只有一邊，道冠怎麼看怎麼歪歪斜斜，眉清目秀，眼神純凈得如同赤子，沒有半點雜質。

寧風疑惑，他相當清楚，無論是他的太陽法，還是七夜的夜黑蓮，肯定都沒有打破虛空可以殺神的效果。

這個疑惑只是停留了一瞬，下一刻，兩人全部心神還是凝到了紅日般和_圖_書的巨大空洞上。

「哪裡會有這麼大……」

寧風嘲笑了兩聲后，也就罷了。

七夜手上掐著法訣呢，跟他剛才的一模一樣，還是一個夜千幻！

夜色昏暗，縱萬化不可分辨。

「嗯？」

七夜淡淡地出聲，清冷如夜。

他彷彿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都在顫抖，保持著之前姿勢動憚不得，怒喝道：「寧風你在做什麼？！」

寧風等人站在小島上，如遺世獨立，僻遠地看著整個世界變化。

在他身後，原本七夜所在的位置，有一個小道士，面帶慍怒。

只不過寧風下手快了一步罷了。

時間飛逝，數日之後，極東之地。

在這個兩界融合的當口上，無論是瀚海域的天心意識，還是諸多王座強者，全都赤膊上陣，出手阻止。

「嗯！」

「若是李慕白活著，縱不擇手段，算計人心，我也不會讓他活，定要他為你的死付出代價。」

霎時間萬道金光，洞穿天地的巨響，轟然震動在瀚海域的天地六合。

寧風剛剛從巨龍鯨化身中出來，臉色蒼白，氣色一點都不好。

七夜不曾想到的是，就那麼短暫的時間里，寧風竟然就將夜千幻給學了去。

明明是朗朗乾坤，白日里，八方卻有星座浮現出來，或如斧鉞湯鑊，或似動物真靈，或若人形神態……

時間漸行漸遠，東邊有紅日先是羞澀地露出邊緣來，繼而彷彿受到了鼓勵般，一躍而起，噴薄而出。

「嗯！」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後，天地之間，諸天萬界里，除了寧風和七夜兩人，將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無一人記得「李慕白」此人。

「夜千幻，好一個夜千幻，你學得很快嘛！」

「是因為王座烙印天道，其死烙印自崩潰；還是混元金斗被我所搶，天心震怒下的懲罰？」

寧風心中嘆息一聲。

「轟轟轟～～～」

這個沒有人能知道，兩人站在最東邊小島最東邊的礁石上，憑風而立，靜靜地等待著。

現在又驅使著巨龍鯨化身遠渡重洋，枯竭都有了，離「好」字遠得很。

「走吧！」

七夜不是喚不出白瀟瀟來，但那就是羞辱了，可以幻術，滿足一個一代梟雄的懇求，卻不是不行。

鯨吞一般！

「亡國景象。」

「打破虛空，可以殺神！」

天知道，他究竟是再也無力站起來，還是堂堂王座之尊，為了心中願，跪下懇求兩個少年。

從雙腳開始，一寸寸的崩潰，一寸寸地湮滅，轉眼過膝蓋，過胯骨，越腰間，爬上胸前，沒過脖子……

雙面王座，白骨成塔，魔染夢土，黃河九曲……

在李慕白生前凝望的位置上，七夜面露慍怒，那神情與白瀟瀟何差？

寧風和七夜一怔，齊齊聯想到了什麼，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八個字：

他能好得起來嗎？

魔神島被遠遠地拋在後面，最後沉入海平面消失不見。

在寧風和七夜的注視下，李慕白咬著牙，一邊用懇求的目光望向他們，一邊三個本相用盡最後的氣力，合身一撲。

那也就罷了，太陽法跟七夜的靈力是截然不同性質，一個是煌煌大日，一個清冷之夜，格格不入www.hetubook.com.com。

寧風覺得也是不可能。

李慕白三個本相皆露出悲戚之色，欲要再開口，嘴唇成形，依稀又是一個「求」字。

不是白瀟瀟，又是何人？！

寧風和七夜兩人，再無留戀，隨手取了些魔土，便向著魔神島外去。

寧風和七夜原本只是眯著眼睛，享受著晨輝灑在臉上的溫暖感覺，忽然睜開眼睛，迎著晨輝望向東方朝陽初升處。

一輪巨大的紅日，遮去半邊天際，懸浮一般地在那裡。

「不知道會是何人來？」

他一手掐印，一手虛拂。

寧風難得地覺得無比慚愧，無顏見人，這實在不是個事兒。

七夜接著寧風問道。

七夜如是，寧風更如是。

「這好像是……」

一切的一切，終成絕響，只在寧風二人的記憶當中存在。

寧風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抱著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心思，緩緩轉身望去。

瀚海域，這個所在對他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的記憶，然而這麼長時間呆下來，發生了這麼多事，竟是也難免生出了幾分留戀。

李慕白痴痴地看著，清風繼續扶著他，卻扶不住他了。

「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最東方，「……除了海，還是海。」

「轟！」

「咔嚓～」

當初以巨龍鯨化身強行破開魔神島逃竄，重傷不是開玩笑的，即便是現在，也遠遠不到恢復的地步。

寧風自然知道，遑論這兩界碰撞時候的力量，主要是兩個界域本身天差地別的力量層次在碰撞，就是單純的太陽神宮和魔宗力量，就足以覆滅整個瀚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