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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遠豁然坐直了身體，接著整個人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臉色轉眼就變得一片緋紅。雖然這段時間他忙的根本顧不上回去，但心中卻無時無刻不挂念著那裡的人，三娘、小玥、蛋生和秀才，那一張張鮮活的笑容時常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可今天卻聽到那個世界消失的消息，這讓他如遭雷擊，一貫穩重的思遠在下一刻失控了……

「當然，蜀山內部由自己的聯繫方式。只是不知道莫玄會不會過來。」

他一把拽住但丁的領子把他揪到了自己面前，而他的臉上則出現細密的黑色鱗片，眼睛也變成了像蛇一般的豎條狀，一呼一吸都帶出濃重的妖火，身體后甚至凝結出了一個魔神虛影。

果不其然，當莫然把求助信號發出去之後的第七秒，莫玄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然後用不屑的眼神看了思遠一眼，惡狠狠的說道：「你也有今天。」

思遠長出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然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那個世界已經消失了。」

思遠愕然，但丁的這句話看上去簡簡單單，但他卻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玄奧，而且這也足夠說明但丁對天道輪迴的理解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在他思考的時候，但丁始終保持著安靜，一直到他再次抬起頭之後，但丁才緩緩開口：「這個計劃在創立的根本，是你拿出來那份平行世界穿行理論。你從那個世界帶出來天使和另外一個貞德之後，我們對她們進行了逆向穿越測試，發現……」

「不……不……不不不……這不是真的。」思遠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的氣息突然暴漲，能力在不自覺中開始暴走，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就好像在高頻顫動似的，他聲嘶力竭喊道：「不要開這種玩笑！」

思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靠在椅子上靜靜等著但丁解釋。這個計劃真的是讓他有些忍受不和圖書了，這上頭居然要整個上三界外帶四大幻境全部配合著演上一出，而這雖說是演戲但根本就是打真軍，一旦操作失誤……從今往後整個世界就可能淪為徹底的末法時代，接著在很長一段的時間內整個人間會因為過度的靈氣兒導致隨便一隻鳥一根蛆都特么可能成精，而那些鬼魂幾乎個個成鬼仙，這他媽會造成天下大亂的好么。

「你能？」

「找莫玄。」莫然也反應過來了，為了個男人甚至連清理門戶的重任都拋開了：「我來聯繫莫玄！」

因為一個人行為雖然是隨機的，但大部分時候卻能在適當的指引下達到計劃者預期的效果和結局。

思遠掰起手指算了算，然後再結合天守門和但丁這邊的計劃綜合起來看，雖然足足有六年時間給他們準備，可要完成如此龐大的工程，真的是太困難了。

他何嘗不知道所有的正義都需要代價，為了大多數人有時候不得不去犧牲一小部分人，但這次也玩的太大了一點吧……這特么得填進去多少命才能成功？

這時羅敷突然匆匆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思遠，皺著眉頭質問但丁：「你幹什麼了？」

電話那頭似乎也沉默了很久，然後也不知道給了個什麼答覆，但丁搖搖頭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然後揉了揉坐的生疼的老腰，站起身也去休息了。

「抱歉。」但丁低垂著眼瞼：「世界和世界之間是需要等價交換的，如果你們只是從那個世界帶出來了而沒有人進去的話，那個世界就會崩潰，這是基本法則。要知道你們進去是精神進入，精神能量和光子一樣沒有重量，所以才會相安無事。任何世界都要一物進一物出，誰也不能違背！你沖我發什麼脾氣？這是你自己造的孽，你能怪誰？」

「我曾經也遭受過這種打擊，過去就好了。」

「這太冒險了。」

思遠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接著當但丁舒展開來之後，思和_圖_書遠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幅畫上頭赫然是一個美麗的古裝麗人，眉眼間透著一股子倔強和陰霾，旁邊的落款已經模糊不清了，但非常顯然，這個畫軸正是莫然日夜惦記的師妹——莫愁。

「沒什麼，只是覺得人生好奇妙。」

如果是單純的生死，其實思遠並不會像現在這麼嚴重，可當他知道三娘他們的消失居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之後，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懊悔中，這導致血脈的力量突然失控，甚至衝擊到了靈智。

「對，就是賭博。」但丁笑眯眯的說道：「而且是場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賭博，齊隊長敢不敢賭一把？」

思遠雖然這些年沒啥機會玩遊戲，但他當年可是玩這類遊戲的高手，一眼就看出了裡頭的奧秘，絕對中立代表的意思不是代表大聖的絕對不會幹涉任何一方的行動，而是代表要把它們都變成絕對不會幹涉任何一方行動的那個行列里。

思遠聽完，慢慢的放開了手，頹然坐在了凳子上，表情顯得十分獃滯。就像有人生生從他身體里挖走了一塊東西似的，不但疼而且空落落的。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思遠現在的表情真的很精彩……畫中的女子是誰，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了，當初可就是他把莫愁送回了唐朝，然後兜兜轉轉現在居然又看到了她，雖說已經長大了不少，但畫中那柄邪氣凜然的忘川橋可是讓他記憶猶新啊。

但丁滿滿的喝了一口咖啡，揉了揉發乾的眼睛：「是他，這個計劃是我們一起制定的，他兒子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我們必須要給他進行指引。」

思遠眉頭一皺：「發現什麼？」

而思遠現在就像個死人一樣，毫無知覺的被羅敷攙扶進了房間，然後正坐在床上和兒子玩拍手遊戲的莫然一躍而起：「出什麼事了？」

「這個計劃看上去殘忍了一點，但絕對是沒有辦法的，如果不用和-圖-書這個來一步一步誘導大聖，恐怕大清國就要完了……嗯，咱們大夥都完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思遠在裡頭甚至發現了大聖們的名字，它們被紅色的記號筆圈了起來並統一放在了絕對中立的陣營中。

思遠說的沒錯，這個險冒的太大了，大到一個什麼程度呢……就好像在街上撿到了一張二十倍投注的雙色球，然後這張彩票還特么中了。

「這還是第一步。」但丁慢慢從旁邊拿出一張畫軸：「看這個。」

「這個呢？」思遠指著計劃上一段不明所以的補充：「什麼叫在適當時機給予適當自有？」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簡直大胆到了瘋狂的地步，大筆一揮就把所有人把框在了裡頭，每個人都成了這盤菜的一種味道，哪怕是上三界都被計劃了進去。

話雖這麼說，但他的情緒已經幾乎崩潰，這一點誰都看的出來，所以但丁一點責怪他的意思都沒有，知識默默的給他倒了一杯水。

但丁坐回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被思遠拽壞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太自責，這種事不是你的錯。」

「別激動別激動，這裡是我跟你們二爺討論出來的，這是他的計劃。」

這些人里不乏大妖大怪、不缺老一代的傳奇，更不缺那些被划為反派人物的傢伙。但丁還很詳細的用科學圖表和遊戲術語把這些人從守序善良到混亂邪惡都細分了一遍，思遠被分在了中立善良陣營中，不過讓他很奇怪的是但丁居然把王二爺分到了混亂邪惡，下頭還加上了一個加上括弧的吃我大屌四字註解。

「所以是你們炸了日本的人造人基地，放走了那些人造人？」

羅敷歪著頭看了莫然一眼，那眼神的意思赫然就是「看，我說什麼來著，廢話開始了吧……」。

消失了！

思遠側過頭，根本不打算搭理這個傢伙，繼續翻閱起來，看到尾聲的時候，他冷不丁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額上青和-圖-書筋暴起：「讓四大幻境陪葬！！！？？？」

「消失了！！！」

「現在是2007年冬天，我們要在2009年的春天開始啟動計劃，在2013年完成計劃。三千年大劫的時間就是這幾年，看上去時間很寬裕，但其實一晃而過。」

莫然是進攻性選手，對治療心理創傷作用並不大，而在羅敷認識的所有人里，唯一能有這能耐的大概就只有莫玄了，她對這方面的創傷極為擅長，可現在到哪裡去找她？

這幫老狗要是能安分那才叫奇怪，思遠用一整夜的時間看完了兀長的計劃書，每一個細節他都沒有放過，裡頭出現的每一個人名都被他牢牢的記在了腦子裡。

但丁明顯誤會了他的話，他認為這個好奇妙是在說自己媳婦和畫卷上的人物，所以但丁哈哈一笑：「以後你跟老李可就是連襟兒了，咱倆也就是親戚了，叫聲叔叔來聽聽。」

「少廢話，快點治，治好了姐就不管你背叛師門的事了。」

如果控制一個人兩個人還算好，可這份計劃的名單居然長達兩頁，包含的人數超過六百個，這比一本正常小說里出現的所有有名字的人還要多，起碼得要三本小說才能完全囊括進去。

「是啊。」思遠捏著太陽穴，心情十分不好。

說來也是，但丁能對思遠幹什麼呢，可羅敷真切的感受到了思遠的情緒劇烈波動，這種感覺幾乎從來沒有過，哪怕是在面對生死抉擇時也沒有這麼強烈的波動。所以她根本顧不得但丁在旁邊就把思遠攙了起來，拉著他的手往卧室的方向引。

「哼，你管又怎麼樣？我憑什麼要幫你救你的男人？」

「不會變植物人吧？」莫然憂心忡忡的問道：「現在怎麼辦？」

莫然不是很確定，但羅敷卻是很肯定，如果能聯繫到莫玄，她百分之百會過來，具體為什麼她不知道，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莫玄百分之百會趕到，而且是最快速度趕到，不過八成會說一堆廢話來證明自和-圖-書己其實並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思遠而是看在莫然大師姐的面子上。

「我能幹什麼啊，姐姐。」但丁哭笑不得：「我能對他幹什麼？」

然而如果一切都讓當事人知道或者察覺的話，那麼事情就可能走向完全無法掌控的境界，畢竟一盤圍棋都有3的361次方變化更別提一個人了。

「這是老李交給我的，用來坑他兒子的東西。唉？你那什麼表情？」

「李果？」思遠看到這個名字之後，摸著下巴：「這不是李如水的兒子嗎？他也在裡頭？」

「嗯，這個簡單。」但丁把脖子伸過去：「這個意思就是說針對一些特殊的人，我們要給予特殊的照顧，只要他們的發展方向沒有超出我們的控制範圍，那我們就不予以管束。要讓他們認為一切事情都是他們自己一步一步走成那樣的。」

這時的他才深切的感受到了大魔鬼所說的自己被一雙無形大手狠狠扼住的無奈，果然自己挖的坑自己要填上，而且複雜程度遠比種下它的時候麻煩許多。

看著他們離開，但丁嘆了口氣，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告訴他了，反應很大。你確定他能接受我們的計劃？」

思遠沒立即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這個計劃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已經開始執行了，只是如果沒有思遠、王二爺和天守門那邊的配合，單純讓但丁這些人來幹這種事，說實話……做夢都做不到這麼誇張的。

「我也不太清楚，他剛才情緒波動過大，還沒能緩過來。」

簡單說，這些大聖就是一道紅燒肉里的肉，雖然是主料但大部分時候都是裝盤待用的狀態。

「這就是輪迴天道，最殘忍也最仁慈。」但丁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似的說著：「它會給你一個希望，但代價通常非常昂貴。」

「是的，消失了。」但丁側過頭，沒有任何表情：「我一直沒敢告訴你，所有人都沒敢告訴你，但……事實就是，它真的消失了。湮滅在了大宇宙中，還原成了原始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