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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開明有點冷漠的點頭，雙手依舊插在白大褂兜里，坐在水泥樹樁上沒什麼動靜，估計是想再晒晒九月底的太陽，可是看他頭上已經有點稀疏的地中海髮型，再晒晒也不會豐茂起來吧。

如果只是身為人力資源總監的話，石澗仁一定會馬上站起來走掉，不浪費大家時間的，可對方的面相和眼神氣質，的確是他挑選出來給唐建文的最大原因，要知道他本來並不知道斯坦福大學是全美計算機專業排名第一的學府，也不知道一個剛畢業的外國學生能夠進入巨老牌的羅克韋爾意味著什麼，甚至還一度以為蘋果公司也不過就是賣水果的，石澗仁從來沒鑽研過電腦方面的知識，他認為自己再學也比不過唐建文，那就完全相信專業人士，連做電子錶格都越來越依賴柳清。

所以如果沒有唐建文指點，他更不知道一個學計算機的，畢業以後從系統管理員、硬體工程師一直做到軟體工程師，這意味著好像為了練成拈花指，得從羅漢拳開始一路修鍊一樣，打通了IT行業的全部脈絡，用現在時髦的話來說，這個人有htｔps://m.hｅｔｕｂoｏk.coｍ•com非常清晰的職業規劃，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做什麼。

因為一片狼藉！

當年劉備好歹三顧茅廬還有個隆中對呢，這位倒好，連談都不怎麼談。

不過車速沒放慢，出了後門外的街道就下到濱江路，右手邊一條小公路進去就是山城特有的依山而建小別墅，其實是建國前後修的那種專家小樓，兩三層樓灰磚紅瓦藏在綠蔭深處的一兩百平米老樓有十幾棟散布在其中，並不是什麼高檔社區，眼見著剛要轉彎，就能遠遠看到那條幾乎是全高架在江邊的筆直濱江路上亂作一團，有不少車窗外路上的人都在朝著那邊飛跑，所以略微愣神，越野車就直線過去兩三百米，從輔路開到濱江路上。

校門外狹窄的街道亂七八糟，不光有菜市、幼兒園、七八十年代的宿舍樓，還有嶄新的奶茶店、化妝品店，只要出過國到過大城市的人都能感覺到強烈反差，特別是去過那些光鮮亮麗的地方更會覺得有點刺眼。

石澗仁加大了油門，在校園內部通常要求二十公里時速和*圖*書的狀況下，盡量加速，高開明好像聽見點電話裏面的慌亂，更感覺到車身加速的狀況，只是睜開眼皺皺眉，可能有點後悔上了車吧。

石澗仁難以理解：「你明明不是個貪財的人，可為什麼一定要這麼高的價碼呢！」這種面相和實際的反差才是讓他覺得最百思不得其解的。

站在那石澗仁還是忍不住要講情懷：「我們這家公司是為了改善……」

因為石總監不看簡歷主要是看人的。

石澗仁終究是有點想不過，都走出草坪了又倒回來：「那我們能不能請你單獨為我們設計一個網站，費用我們可以商量。」

這點孝心石澗仁倒是比較佩服，但不認同後面的廢話，點點頭起身：「那的確是冒昧了，我們也確實給不了這麼高的薪水。」

高開明真的就是看傻子了：「你知不知道單獨設計一個網站或者一個軟體，有可能是以千萬美元甚至更多來計算費用？」

江州大學是江州最好的綜合性大學，奶茶店的最早兩家店都開在這前後門，石澗仁當然對這裏的地形無比熟悉，從資料上他也知道高開明的父hetubook.com.com母就是江州大學的教授，但這位高材生卻是在滬海讀了兩年大學就去斯坦福了，那片教授樓就在濱江路附近，算是順路。

最後又轉頭要出草坪了，石澗仁終究還是碼頭出來的草根，說了句更好笑的：「我們公司機房換了幾十萬的設備，您這技術大拿在家也不會搞那麼多設備，有空可以來玩，指導下工作……」

石澗仁甚至都能理解有些人一定要標榜自己值那個價碼，這是種范兒，可您現在在江州啊，一百萬美金得在矽谷或者紐約去談吧？

屁股都想離開座位了，石澗仁終究還是有點不甘心的問了一句：「那為什麼您要放棄在美國才可能有的高薪機會回到中國？而且您應該清楚，江州是找不到這麼高薪的工作，甚至在平京和滬海都難，那您就只能一個人默默的逐漸變得平庸，在這個並不是IT浪潮前沿的城市，變得一無是處？」

石澗仁忽然鬼使神差的想起耿海燕，原來被人拒絕或者看不起是這種感覺，他強大的內心支撐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的，可這一回好像在別人的專業領域，石澗仁和-圖-書完全沒有半點底氣，只能點點頭拿車鑰匙去開門上車。

高開明難得流露出點好像看傻子的眼神：「互聯網是沒有地域限制的，哪怕我足不出戶，也同樣能夠接受最前沿的資訊，哪怕我只有一個人，我也依舊能夠設計策劃我感興趣的互聯網項目，我不過是因為父母年事已高，他們不願背井離鄉到國外生活，才選擇回到江州盡孝道，不然你以為我會在乎什麼建設家鄉之類的廢話？」

當然如果談技術，談國際互聯網趨勢估計石澗仁也抓瞎，唐建文給他說得很清楚，這位的專業技能是真的冠絕其他所有人，甚至到平京滬海都未見得能請到這樣的高手，只是這些技術大拿多半有點高傲，思維模式都和一般人不一樣，起碼唐建文是已經摸到了這個殿堂的邊緣，但在見過矽谷那些頂級大牛以後，他覺得自己的天賦可能更多還在技術和商業的結合上，而不是純技術。

高開明好像就是恩賜施捨一樣坐在後面，有點高瘦的他坐在寬大的QX4後座又把雙手揣兜里閉目養神，一副你再廢話就真的不識相表情，石澗仁問明白是個大學后校門和*圖*書出去往江邊的教授樓，就無聲的開車，算是死心了。

高開明無奈的冷漠：「每家公司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都是為了錢，哪怕這些錢都拿去做了善事，歸根結底還是用錢來衡量，這個最簡單直接，別費這個事時間了。」

高開明面對這個長相不那麼洋氣，甚至有點土裡土氣的人力資源總監，不知道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態，是憐憫還是體恤，嘆口氣搖頭站起來：「我看見你開車來的，這樣，你送我回家，我知道你是市裡面政府介紹的企業，這也是你的工作，但我真的沒興趣在國內現目前的環境狀況下做點什麼，提不起那勁，你明白么，太落後了，走吧。」

高開明難得抽抽嘴角，可能算是冷笑吧，都懶得跟這位人力資源總監解釋。

應該就在這一刻吧，石澗仁的電話忽然響了，他看看是柳清的號碼隨手拿起來彈開蓋板，那邊柳清的聲音卻前所未有的驚慌：「你在江州大學？能不能立刻到濱江路上，就從後門出去那邊的濱江路，是江州大學那一段！鍾梅梅出事了！她本來正在給我打電話，突然尖叫驚慌的出事了，你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