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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東瞪大眼睛，問道：「喲，閨女，你這交男朋友了吧？」

現在唯一寄希望的就是向佳社開業能吸引不少顧客吧，不然他連飯錢都掙不出來，就這樣，他還花了50塊錢在一個推著自行車賣的人手上買了一輛二手破自行車。

何向東問道：「這是怎麼了？誰惹他了啊？」

「這怎麼啦，這？」

可儘管是降價打廣告了，到了下午3點的時候還是只來了四個人，沒轍了，只能是先說吧，何向東和張文海換上大褂就上去了，何向東逗哏，張文海這個碎嘴蔫老頭給他量活。

兩人對四位觀眾鞠躬，何向東道：「今兒我們爺倆先來一段，先介紹介紹我身邊這位老先生，這位叫張文海，文字輩的老前輩。」

何向東把自行車找一地兒停好，然後走到範文泉面前打招呼：「師叔來的夠早的啊，張先生來沒？」

張文海都傻眼了，碎嘴子道：「這我怎麼看出來的，這我……」

範文泉等的也有些急，他道：「是啊，就是沒人來啊，是不是大早上大伙兒都忙啊。」

範文泉道：「不會吧，現在看個一個半小時的電影都要二三十了，我們現場演的，還演一上午的，這10塊錢不貴吧。」

兩天後，向和*圖*書佳社正式開業，上演相聲大會。第二天的時候，何向東就取了六千塊錢給劉青陽送去了，現在他渾身上下的資產還剩三百元整。

何向東笑了笑，就往後台跑去。

眼瞧著門口一個個行人路過，就是沒人停留的，偶爾有人稍稍停了一下，只是看了一眼戲報子，還不等何向東露出一個笑臉，人家就離開了。

他和張文海說他這些年存下不少錢只是說說的，其實他真沒錢，這六千塊錢是他的全部家底了，這回都搭進去了，現在真的是要窮到要飯了。

何向東又道：「子女孝順，您也關心孩子啊。」

門口還放著一個小黑板，這在以前叫做戲報子，在上面寫下一場要演出的演員和節目，今天這上面的節目都是他們爺仨的，旁邊還有一張小桌子，範文泉坐在桌子後頭賣票呢，他是後面上的，有時間能盯一會兒。

範文泉道：「還能是誰，同行唄，我們前天就給同行們打招呼，說我們這兒演出相聲大會，希望他們在我們開業的時候來捧一下場子，然後都沒來，關係好的送來兩花籃。」

向佳社就這樣成立了，名字還算不錯，這就定下來了，說相聲也簡單，弄一牌子往外面一掛，m•hetubｏok•cｏm•cｏｍ後台放上要演出的大褂、桌子這些東西就算齊活了。

眾人也是大笑。

張文海笑道：「挺好的，他們挺孝順的。」

「噗……」觀眾沒忍住，笑作一團。來的還有一對情侶，女孩羞紅著臉往男孩懷裡鑽，那男孩也是大笑。

何向東抓抓腦袋，對賣票的範文泉說道：「師叔，這一上午怎麼一張票都沒賣掉啊？」

戲報子依舊是掛在外面，下面寫著一行字，5塊錢聽一下午，不可樂全額退款。這是何向東借鑒人家買驢打滾的廣告，不甜不要錢，這是一個意思。

何向東也急：「也有可能啊，但不至於一個人都沒啊，是不是咱這10塊錢一場的門票有點高啊？」

何向東道：「別看我們這張先生一把年紀還出來表演啊，人家家庭幸福和睦著呢，跟子女的關係都很好吧。」

這也是何向東能想出來的極限了，這年頭也沒有標題黨，在戲報子上寫「聽相聲不得不知道的五件事情」，「老婆不在，老公偷偷聽段那種相聲」。

第三天清晨，天剛亮的時候，何向東就蹬著他那輛哪兒都響的破自行車從大興出發去丰台向佳社了，一路上車水馬龍，還有吱呀聲的音響作伴。

和*圖*書何向東也只是笑笑，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罷了，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唉，多提也沒意義。

何向東驚訝道：「啊？不至於吧，都不肯來啊？」

範文泉輕嘆一聲，道：「他們都是專業團體，都是吃國家飯的，又怎麼會看的上民間這樣一個小團體呢，還就我們爺仨。現在指不定有多少人在等著看我們笑話呢，東子啊，你還小，民間說相聲的也很少，你很多事都不知道。我們這一行是這樣的，你要是沒本事，別人會看不起你，你要是有本事，別人會妒忌你會憋著害你。唉，我是親眼見啊，以前有相聲演員在台上說相聲，底下就有同行在不可樂的地方瞎樂，瞎起鬨。」

至於這車原本是誰的，都快活不下去了還管他是誰的啊。他是連坐公交的錢都沒了，只能每天蹬二十多公里去說相聲，而且這輛破自行車是真破，除了鈴鐺不響，其餘哪兒都響，何向東都沒給它重新上鎖，在市中心估計送人都沒人要。

何向東神情也略略沉重了幾分，他道：「師叔，別管那些了，咱也不靠他們幫，送不送祝福都是個心意，不願意就算了。咱自己好好乾，好好說相聲就是了。」

這保證能紅。

……

和_圖_書張文海一愣，道：「我這個起名字的都沒想這麼些，你這個旁邊看著的還能說出這麼多道道來啊？」

何向東砸吧砸吧牙花子，道：「說的也是啊，這樣吧，師叔，上午就先定10塊錢，要是一個人都沒，咱下午試試5塊錢一張的，總不能開張第一天就啞火吧。」

騎了三個多小時才到的劇場門口，這大門上招牌也掛起來了，找人做的小廣告牌，上面寫著向佳社三個大字，就掛在劇場門口當間。

張文海嗓子很沙啞，他道：「誒，是我。」

何向東拿起桌子上的摺扇放在嘴巴旁一擺：「我記得上次，您女兒吃冰棍的時候您給瞧見了。喲，這您一瞧就給驚住了。」

範文泉臉色有些陰沉，說道：「來了，在後台生悶氣呢。」

張文海道：「這是應該的，當爸爸嘛。」

何向東道：「這用我們兩個小輩的名字不太合適，您二位是前輩，要不……」

事實證明，上午真的一張票都沒賣出去，連張文海也著急了，最後還是把票價改成了5塊錢一張，總不能真的開張第一天就啞火吧。

他換上了大褂，開始了準備工作，只是這一來二去，老是沒人，已經快十點鐘了一個人都沒，這讓他有些著慌了，都站在門口等和-圖-書了。

到了後台，果然有幾個花籃擺在那裡，張文海這老頭獨自坐在一旁生悶氣，何向東笑笑，也只能過去勸了，這老頭脾氣還挺大，罵罵咧咧半天都沒歇下來。

範文泉想了想道：「也行。」

這劇場就三個演員，範文泉和張文海都是退休人員，都拿退休工資的，也不指著你這裏發工資，何向東是準備從早上一直說到晚上的，他是指著這個吃飯的，都快活不下去了。

範文泉揮揮手道：「快去吧。」

範文泉也點點頭，道：「是這個理兒，你說現在這太陽也升起來好一會兒了，怎麼還沒人買票啊？」

何向東笑笑道：「還在還早呢，才8點鐘呢，咱上午場要9點半開始，還有時間呢，我先去後台瞧瞧張先生去啊。」

範文泉擺擺手，打斷了何向東的話，他道：「名字能聽能用就行，咱們相聲從來都是人保活不是活保人，倘若有一天咱們紅了，絕對不會是因為向佳社這三個字紅的，是因為人。你沒能耐，觀眾不愛聽，你就算把名字改成凌霄寶殿也沒用，你有能耐，就算改成大老王相聲社一樣有人來。如果咱們以後做大了，要招演員，一定是要把能耐放在第一位的。」

何向東點點頭，拱手道：「受教了，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