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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慶和範文泉換了上來，郭慶逗哏，範文泉給他量活。園子裏面也就這幾個人，也沒人報幕什麼的，都是演員們換了衣服自己上去的。

小乞丐抬頭看著何向東，滿是污垢漆黑的臉上有著一雙明亮的眼睛，他伸手把東西接過來，也沒有說謝謝，就把雞腿拿出來，撕開包裝紙，就往嘴裏塞，大嚼起來，手上那根煙頭依然紅亮。

何向東豁然明朗，頭往舞台方向看去，然後迅速回頭看著張文海，吃驚道：「您是說……」

小乞丐抽了一口已經到盡頭的煙頭，說話了，這也是何向東第一次聽見他說話，他的聲音很好聽很有磁性而且有滄桑的感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段人生，或苦或甜，都是人生的必由之路。再不如意的過去，你現在也能笑著說出來。」

何向東對張文海翻了個白眼，道：「張先生啊，你是不當家不知油鹽貴啊，我們園子現在剛剛夠支出啊，這道夏天開那麼大的空調，多費電啊，就算是來三五個觀眾，這咱也得開吧，一開冷氣就往整個園子裏面跑啊，而且一開就是一整天，這都是錢啊。」

張文海看著何向東拿著破茶缸子斯文和-圖-書喝水的樣子也是好笑，搖搖頭說道：「我們呀，都是不懂做生意的人，也沒有什麼生意頭腦，就知道說說相聲，技術和藝術方面的問題，我們在行。生意方面的啊，這還得問懂行的人。」

小乞丐也不回答他，就是埋頭吃雞腿。

……

何向東繼續回憶道：「後來我被我師父救走了，也算是逃離了魔窟。我師父對我很好，教我讀書認字，教我唱曲學習，教我說相聲，讓我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可以說我能有今天都是我師父賜給我的。」

然後把燈關了，在漆黑中，何向東憑藉著記憶把堆放雜物的桌子拉開，把錢藏到桌子靠牆那面的一個小暗格裏面，這裡是臨時存錢的地方，明天他會去銀行把錢存起來的。

何向東笑笑，看著小乞丐，回憶蕭瑟，微微嘆了一口氣：「那時候我每天都很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被打斷手腳，所以每天我都拼了命要錢，別人不給我就一直纏著他，他們打我罵我，我也不走，因為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的手腳也會被砍掉。」

看現場觀眾的反應也很是不錯，何向東露出欣慰的笑容，又看了眼在門hetubook.com.com口抽著撿來的煙頭一臉蕭瑟的小乞丐，肆虐的北京狂風依然吹不亂他團結一起的頭髮，何向東決定晚上多送他一隻雞腿。

連何向東都是後來才知道這件事的，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狗日的。

何向東也找了條椅子坐了下來，他可沒紫砂壺泡好茶喝，就又把搪瓷捏的茶缸子拿過來，學張文海那樣斯文地輕呷一口涼白開，說道：「咱們這次也是藉著回歸事件的東風，才吸引到這些人，這是運氣，我們總不能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氣吧，以後哪會有這麼些人啊。」

何向東很是錯愕。

這個相聲段子其實跟回歸沒有什麼關係，就是何向東按照大保鏢文章會那種不懂裝懂的人模式，弄出來一個小段子，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用笑聲迎接回歸。

小乞丐停下進食，抬頭微微有些驚訝地看著何向東，眸子依然閃亮。

何向東更是直接把大褂給脫下來了，裏面就是一件白色無袖背心，肥肉鬆松垮垮的，很沒形象，他比較胖，更受不了熱，在台上也賣力氣，現在背心後面都有快濕透了。

張文海倒是笑了，他自己有一個和*圖*書紫砂小茶壺，前面上場前剛剛泡下去的茶水，現在剛剛好，前面又熱又渴的喝了不少涼水，現在緩過來了，他要開始享受了，端起小茶壺，嘴對著茶壺嘴輕輕吸了一口，露出享受的笑容，這才不慌不忙地對何向東說道：「你著什麼急啊，我看今天來的人就不少。」

剛到街上，就發現那小乞丐還沒走，還蹲在園子門口抽著撿來的煙頭，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那麼多煙頭的。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何向東也不著急回家，就在小乞丐身邊坐了下來，問道：「你哪兒人啊？來北京多久了？」

何向東拿起毛巾在頭上，臉上，脖子上擦了擦，又拿扇子扇著，說道：「是熱啊，再過些日子就要開冷氣了，不然觀眾也受不了啊，唉，又是一筆支出啊。」

何向東稍稍思索了一下，發現自己對做生意是真的不在行，他把茶缸子放下，問張文海：「張先生，我們也不認識懂行的人啊，再說人家也不一定樂意幫我們啊，而且萬一人家要收錢，那怎麼辦啊？」

後台，張文海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大茶缸一口氣喝下一半去，伸手解開了最上面的兩個扣子，隨那半和*圖*書扇肆意攤著，又拿濕毛巾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道：「這剛過立夏就熱起來了啊，我裏面就一件汗衫，外面一件大褂就覺得熱的刺撓了。」

鞠躬下台，何向東和張文海到後台喝水休息了。

這回郭慶直接告訴那姑娘，向文社就是她期末論文的實踐模板了，讓她儘管大刀闊斧的干，什麼都不要管不要顧。

出門之後，鎖好門，細心檢查幾遍，何向東這才走出去。

晚上散了場之後，何向東跟郭慶說起了這件事，說是讓他那位蘇小婭請過來幫著園子一起想想辦法，想點能幫助園子儘快發展壯大，能多吸引觀眾的法子。

何向東看了看他，在褲兜裏面摸了摸發現還有錢，就到隔壁還營業的小店裡面給小乞丐買了一個大雞腿，一瓶洗髮水，一塊香皂，還有一些別的吃的東西。

張文海笑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推了推老式眼鏡，意味深長道：「誰說咱們不認識懂行的啊，而且那人啊，一分錢都不會要的。」

拿過去遞給了小乞丐，說道：「這些給你的，感謝你幫我看場子。」

何向東看著小乞丐的樣子，笑了，回憶道：「我小時候也是乞丐，在街上要飯，要不到錢wwｗ.ｈｅ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m就要挨打，有些小孩不機靈要不到錢來，五哥就會把他們的手砍掉，然後再讓他們去要飯，這樣可以弄得錢多一點。」

後來才知道那姑娘在寫期末大論文，主題就是關於如何讓一家小企業快速發展的，郭慶這王八蛋一下子就把向文社給出賣了，也有了前面辦專場的主意。

何向東疑惑道：「誰呀？」

看著何向東扣扣索索的樣子，張文海也不禁笑了出來：「瞧瞧你那樣子，再給你戴上一個小帽子，沾上兩撇鬍子，再弄一個狗屁膏藥貼上，活脫脫就是一箇舊社會的地主老財啊，仨瓜兩棗的都扣扣索索，丟人不丟啊。」

小乞丐把雞腿放下，看著何向東眼神多了一分不一樣的神彩。

散了場，郭慶、張文海、範文泉都各自坐車回家了，何向東走在最後，他把今天的票錢細細數了一下，一千八百多，嘖嘖，不老少了。

郭慶一聽立刻拍著胸脯滿口答應了下來，第二天一早喜滋滋就去找人家姑娘商量去了。何向東原本還在感慨兄弟情深，為了他的事這麼上心，還肯幫他求人，感動地眼淚都快下來了。

張文海笑著道：「你辦專場這主意誰給你出的？」

張文海滿臉笑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