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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東也過了小半輩子了，一路上也遇到了許許多多的人，有了許許多多的經歷。

「朋友們，這是個純粹的人，這是個高尚的人，這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吶。」

方文岐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了，兩頰深陷，臉上全都皺紋，皮膚也沒有了光澤，他聲音也沒有了力氣：「我想瞧瞧東子說的相聲。」

老人手上捧著報紙，臉上又是哭又是笑：「我這是高興啊，開心，小東子終於長大成人了，也不知道我那老方哥怎麼樣了，也不知道小東子還認不認得他的楊三叔了。」

中年婦女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默默看了好一會兒，又伸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讓照片顯得更清晰一點。

她也忘不了，在北京再重逢的喜悅，還有那個在北京街頭被拒絕的自己卻還要故作堅強的模樣……

「這是應該的。」

「對啊，都空著呢，不管是小劇場，還是商演，反正都空著，小劇場裏面寧願讓觀眾坐過道上，也不讓人坐一號座，給多少錢都不行，都不知道是為什麼，現在媒體一報道好多人都在猜呢。喂，喂，你說話啊。」

隨著何向東和-圖-書的相聲傳播開來，他的名氣也漸漸往全國擴散出去，在浪跡江湖的那些年裡面，何向東和方文岐走遍了全中國，到處都是有結識過的人，而那些人現在也終於認出這就是當年那人以及他的相聲。

……

小孩笨拙地擦著老人臉上的淚水。

……

……

中年婦女從包裏面拿出一個隨身聽，現在向文社的相聲也出盜版磁帶了，中年婦女也買了幾捲來。

點點滴滴，匯聚一心。

一個中年婦女穿著一身黑色羽絨服，手裡拿著鮮花、紙錢還有吃食，走到了一處墓碑前面。

張玉樹卻還是嘖嘖稱讚著：「方老哥，您瞧瞧咱東子這架勢，這就有幾分大師架勢了吧？哈哈，這混小子，嘿，還真成角兒了。方老哥，方老哥？方……方老哥！！！」

張玉樹拿著手上的報紙仰天大笑著，對著窩在沙發裏面的方文岐道：「方老哥，我就說了嘛，這小東子就指定沒騙我們，他現在是真紅了，你先前還不信呢，說是現在相聲行業不景氣，他們肯定沒那麼火。你瞧瞧，現在沒話說了吧？」

以至於後來何向東都不怎麼敢坐火車，https://m.hetubook.com.com都是當年造的孽啊，出門都得提著點心。

她也忘不了在那個分別的夜晚，在那家酒店裡面，她鼓起全部勇氣擁抱了那個可能會在她生命里永遠離開的人。

就連當年在西安和何向東比試了一場的傅盛也是萬千感慨，他當年就料定了何向東這人必成大器，可真等這一天來了，他還是唏噓萬千。

「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沒有沒有，哎，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美國，已經當地一家著名連鎖超市的高級管理人員的蘇小婭，在接到國內的消息之後，也是唏噓一聲，眉頭緊鎖，心中萬千思緒。

上海，張家。

就連何向東當年和文工團去跑的慰問演出，這麼多年過去了，那裡的觀眾都還記著何向東呢，雖然他只演過一兩場。

中年婦女長嘆了一聲，也就在墓碑前面坐了下來，拿著帶來的酒，斟滿了一杯，撒在墓前，說道：「爸呀，您死前還心心念著的人終於有消息了，人家現在成大角兒了。您看看，現在報紙廣播鋪天蓋地都是他，您該放心了。」

中年婦女摁下了播放鍵，就坐在墳頭ｈｔｔps://ｗｗw•hｅtuｂｏok.cｏm.coｍ，陪著自己早已去世的父親聽著相聲。

法國，萊茵河畔，一個接著國內電話大呼小叫的女孩子驚喜不已，時不時發出驚嘆，她一直關注著向文社的消息，只是她也沒想到這一次的天津商演居然會這麼驚心動魄，而且居然還把何向東的名氣推到了這樣一個地步。

周青青卻根本沒聽見旁邊的人說話，眼睛一直盯著電腦上的何向東在看，眼睛早就通紅，她結識何向東于微末，也見證過何向東最落魄潦倒的時候。

回憶如潮水，洶湧澎湃，打的心田百般滋味，可是眼前早已模糊了一片。

……

山西太原，一家農家小院裏面一個老人默默留下兩行清淚。

湖北，宜昌一處墓園。

張玉樹還是很激動的，他們遠在上海，現在都聽到何向東不少新聞了，他道：「有有，書白買了幾張盤兒了，在這兒呢，我去放。」

「這兩人什麼人啊，您這又是何苦呢，唉。我知道您是怪我們硬要把您帶來宜昌的，可是沒辦法啊，您的病得養啊。您就當女兒不孝吧，今天瞧見您心心念著的人物了，也來跟您說一聲，好讓您在天上可以放心。」

「哈哈，我和圖書就知道他准行，江叔當年還要給人下絆子，現在抓瞎了吧，嘿嘿，我就這麼幸災樂禍。什麼？你說什麼？向文社到現在所有的演出的一號位都空著？」

……

旁邊有吃飯回來的老師見到這場景嚇了一跳，趕緊過來看看情況，看著電腦上的視頻，人家更納悶了：「這不是何向東嘛，我挺喜歡聽他的相聲的，可是周老師，他這相聲不是挺好笑的嗎？您怎麼還給聽哭了呢？」

「這場該我們了。」

兩老頭就在沙發上看著何向東的相聲，每到妙處，張玉樹總是拍著大腿哈哈大笑，方文岐最開始還能應和幾聲，也喜歡點評幾句，眼神中也滿是欣賞和滿足的神彩，他當年還很擔心自己把何向東帶上相聲這條路會不會害了他，現在瞧來他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他也終於放下心來了，看著看著方文岐後來也沒了聲音了。

「我叫何向東，是相聲界一個不起眼的小字輩。」

「您過獎了，您太捧了。」

一個小孩子小跑了過去，小心翼翼問道：「三爺爺，您怎麼哭啦，不哭不哭，我給您擦擦。」

中年婦女用手撿了撿墓碑前的些許垃圾雜物，先把鮮花擺好了，再把點心吃食擺上，然後m.ｈｅtｕｂｏoｋ.cｏm.coｍ點燃紙錢等物，最後把報紙拿來一併燒了。

「上到台來，先做一個自我介紹，得讓觀眾認識認識。」

「爸呀爸，您明明是一個京劇演員，怎麼會對說相聲這麼感興趣呢，至於您心心念幾十年嗎？後來都病成那樣了，都還忘不了那兩人，還非說要在天津等他們回來。」

她從來都只是何向東生命中的路人，一個有緣無分的路人，但她卻忘不了在那個炎熱夏天，在那個蛙聲嘶鳴的池塘邊上，那個躺在石頭看星空的小伙說他九歲時候就養著幾十號人的那種英雄遲暮的模樣。

「哎喲，這可不敢當。」

山東，鄆城市一中，語文組的一位女老師，在中飯時間一遍遍看著電腦上的視頻，看的是淚流滿臉。

小孩子疑惑看著老人，一點沒懂。

「啊？敢情您不認識啊？」

女孩早就獃滯了，連手機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

「您客氣啊。」

「哎，是我們。」

但是忘不了啊，真的忘不了，這王八蛋刨完坑就跑了，這麼多年都沒再回去過，這個坑爹的缺德玩意兒啊。

不過那時候她沒有陪在何向東身邊，也是何向東沒有給過她這個陪伴的機會，今日何向東有了這一身榮光，她自然也無緣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