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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東又喚了一聲：「師父。」

小何點點頭：「我吃過了，我想進去看看爺爺。」

田佳妮拿出兩個小碗，從保溫瓶裏面倒出一碗粥來，遞給了何向東，何向東接過白粥，什麼都沒要，就直接一口氣全喝下去了。

張書白瞧了一看，沒有多話，馬上扭頭出門找醫生了。

方文岐臉上終於露出了點點笑意：「小傢伙……來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失聲了，真到大限了。

醫生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病人這回應該是……」

醫生看看他，又扭頭看看病房，問道：「裏面的是您的什麼人？」

張玉樹又喊：「方老哥。」

何向東皺著眉頭，吃著包子，問小何：「你吃早飯了嗎？」

何向東點點頭，說道：「去吧。」

半晌后，醫生檢查完畢出來了，看著眾人問道：「誰是家屬？」

方文岐聽到聲音扭過了頭，看著何向東，可是眼神卻遲遲沒有聚焦，神態也沒有反應。

眾人皆低頭不語。

何向東和田佳妮在病房門口吃著早飯，張家人進去看老爺子了，外面就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m.cｏｍ站著何向東一家三口。

醫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就道：「哦，好好，我也沒想到老爺子原來是您的親人，我們一定好好照顧。」

何向東眼淚已經綳不住了，老爺子都已經這樣了，可還是放不下他的相聲舞台。

何向東一夜未眠，陪了師父一夜，田佳妮也在門口陪了一晚上，她想進去的，可是卻覺得自己會打擾他們，所以便待在了門口。

田佳妮早已眼淚婆娑，眼淚都下來了。

「嗯……」方文岐鼻頭嗯了一聲，但他現在太虛弱了，整個人都沒了神色，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無數的讚美，無盡的稱讚，都比不上眼前師父說的這一句「你做得好」來的更為重要。對何向東來說，這才是最高榮譽。

何向東慌忙點頭，他自從走紅到現在，經歷了許多批評，也得到了無數讚揚，甚至有很多媒體，藝界前輩都把他奉為曲藝界的救星，相聲復興的領軍人。

醫生抬頭看看眾人，然後又看著何向東說道：「現在有兩個方案，一個是hetubook.com.com讓老人留在醫院，我們會給他用很好的葯，可以吊著他的命，大概能多撐一兩個月，但是藥品都有副作用，病人會很不舒服。第二個，就是帶回家，你們自己好好照顧。」

小何立刻跑進去了。

方文岐虛弱喊道：「張……張兒，這是張兒。」

何向東道：「我師父。」

何向東也吃了一些，師父也不知道還要在病床上躺多久，他自己的身體可不能垮了，不然誰來照顧自己師父啊。

方文岐現在能認人了：「呵……呵……咳……小佳妮……來了。」

過了一會兒，方文岐逐漸恢復清明了，腦子清楚了起來，眼睛也有了光亮，他張了張嘴，聲音很啞很低很無力：「東子……你回來了。」

「是我是我。」張玉樹忙點頭，看著自己老夥計變成這樣子，他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何向東見著師父氣色好一些了，他心頭也稍稍放鬆了一點，道：「師父，不要緊的，您好好養著，等過些日子您好一點了，我帶您去北京看看我們向文社，看看您的徒子徒孫hｅtｕbook.cｏｍ•ｃoｍ們。看看咱們相聲，咱們相聲又活起來了。」

醫生勸慰道：「您別激動，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我也很想治好老爺子，可是這已經不是葯不葯的問題了，病人的身體機能已經很衰弱了，已經無法正常運轉了，換句話說病人已經到限了。」

默了默，何向東又補充了一句：「也是我父親。」

何向東眼淚都出來了，忙不迭道：「是是，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看來這醫生還是何向東的粉絲。

何向東也道：「謝謝，說說老爺子的情況吧。」

何向東忙道：「是是，您可要撐住了，相聲的復興就在眼前了，沒您看著可不成，你那些徒孫們都等著你去教他們本事呢。」

何向東面色凝重，眉頭緊鎖，抬著頭看著醫生的眼睛問道：「醫生，有沒有法子讓我師父短暫恢復氣力，哪怕只有一兩天，有沒有這樣的葯？」

「師父……」

張玉樹急忙道：「醫生，您給想想辦法，甭管多貴的葯，多難弄的東西，您都可以說，只能要保住我老哥哥的命就行。」

另外一個就是帶回家，不用和*圖*書藥了，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要走了，那樣能少遭罪，但是也少活一段時間。

方文岐鼻頭虛弱地呼吸著，嘴裏說：「好……孩子……小東子……你做的好，好。」

何向東站了出來，說道：「我是。」

次日，張家人很早就來了，張書白的妻子還送了早飯過來，自己家熬得白粥，還有一些點心包子之類的。

張玉樹也在顫聲喊道：「方老哥，方老哥，你醒醒啊。」

剛剛咽下去，就聽得病房裡面小何激動的聲音：「爸爸，爸爸，爺爺醒了爺爺醒了。」

醫生很明顯一愣，問道：「您是何向東，何老師？」

這時，醫生也來了，病人都退到外面去了。

眾人心中猛地一沉。

「爺爺爺爺，還有我，我也來看您了，您快點好起來吧。」小何也在說。

方文岐想笑，咧嘴咧半天，也沒有露出笑容，他眼睛抬抬看看圍著的眾人。

醫生對何向東說：「何老師，您慢慢考慮，等有結果您再告訴我，我們院方尊重家屬的意見。」

方文岐卻是眼瞧著天花板，眼神漸漸沒有凝聚的光澤，他的腦子又要不清醒了，hｅtubｏｏk•cｏm.com嘴裏卻還在輕聲念著：「好想……好想……看看……好想……好想……說相聲……」

饒是何向東已經料到這個結果了，可還是感覺到自己這心臟像是被狠狠扭了一把。

聽得此話，何向東趕忙把碗筷扔下，立刻衝進了病房，只見得方文岐虛弱地睜開了眼睛，他一把衝到床前，抓起了方文岐的手，看著方文岐的眼睛喊道：「師父師父，我是東子，我回來了，師父，您看看我，我回來了。」

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這真的是一個很難的選擇，怎麼選都是對，可怎麼選也都是錯的。

醫生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方文岐的壽命已經到界限了，如果服藥的話，能多撐一兩個月，但是藥品有副作用，老人會遭罪，在壽命最後一兩個月還要吃那麼多苦頭。

「師父……」田佳妮也緊張喊了一聲。

醫生又嘆一口：「唉……其實我也看過老人的病例，老人的身體底子很差，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恐怕是不行了。」

「爺爺，爺爺……」小何也在叫。

何向東點點頭。

就這一句話就讓田佳妮瞬間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