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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騎戰馬從東門出來，直奔碼頭來了。

雖然在信函中說另行安排，但是來使也已經口頭交代了，他二人是要隨江烽對淮右軍現有兵力進行整編，以便儘快兵進徐州。

鄭漸很清楚自己比起梅況來在武道水準上要遜色許多，但是他卻認為在水軍作戰上，武道水準的作用已經越來越淡化了，尤其是在火龍炮和重型術法車弩的登船之後，加上縱帆的使用，水軍的戰鬥力從近戰向遠程打擊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界牌河岸一戰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鄭漸覺得自己頗有體悟，他希望自己可以在未來的一戰中充分發揮出水軍第一軍的威力，用蔡州軍來砥礪水軍第一軍的兵鋒。

「另外，某此次與梅大人回壽州，亦有要務，如某預測無誤，三月內，這邊怕是也要用上，所以沿小汝水和潁水一線的勘測須得加緊，不可有半點輕忽，屆時一旦戰情需要，便要立時出戰。」王邈思索了一下又道。

初夏的陽光已經有些炙熱了，還未到巳時，陽光已經將碼頭上的青石板曬得滾燙，十來個個夫子躲在碼頭邊的木棚下，等待著糧船的到來。

如果能夠將這種遠程打擊戰術與船隊的操縱戰術有機的結合起來，水軍的戰鬥力還將迎來一個飛躍。

遠遠望去，潁上縣城的城牆上下似乎仍然是人頭涌涌。

蔡州兵未曾南下，而潁州水軍自打在一個多月前出現在汝陰城外十www.hetubook.com.com里堡碼頭髮動了一輪打擊之後，也停歇了下來。

「唔，一旦我們那邊展開攻勢，潁州這邊勢必要有動作，最好能迫使亳州這邊調兵回援，最不濟也不能讓這邊兵力增兵亳州，以減輕我們在徐州那邊的壓力。」

這個青黃不接的季節，潁上的糧價也一路飆升，已經漲到了斗米1400錢，一斗白面更是漲到了2100文。

「不必多禮了，二郎，此般水軍就交給你了，許大人那邊還在整頓城防，你須得小心行事。」王邈擺擺手，略一沉吟，「蔡州軍方得亳州，估計主動來襲的可能性較小，但也不可不防，嗯，汝陰那邊雖然不宜再開戰端，但卻也不能放任自流，適當巡行，甚至也可以北上推進到沈丘，保持一定壓力，讓蔡州軍不能隨意調兵進入亳州那邊，這很有必要。」

鄭漸望著逐漸遠去的帆影，緊了緊自己身上的邯刀，胸中也湧起一陣豪情。

潁上在經歷了蟻賊之亂后，本地民戶十不存三，除了未遭洗劫的縣城裡情況略好，鄉間的情況一樣很糟糕。

「那是自然，可壽州窯呢？一窯接一窯，沒見從壽州到關中的船隊馬隊歇停過吧？要麼走汴渠，要麼走武關道，我都有些搞不明白，君上怎麼就能懂這麼多。」王邈搖頭感嘆。

這年頭掙口飯吃不容易，天公不作美，水旱相繼，從北面來的流民群已和*圖*書經蔓延到了潁亳二州。

但是自己的責任卻不一樣，不單單是協助守御潁上那麼簡單，更重要的任務是要給北潁州的蔡州軍施壓，迫使他們無法安安穩穩，甚至要讓他們一直處於一種隨時可能面臨打擊的壓力下。

以潁上縣城的特殊地理位置，半個縣城都被潁水繞過，僅有西門而出，東門則是毗鄰碼頭，甚至就在水軍船隊的打擊範圍之內，所以隨著城牆的加高加固，防禦壓力反而不大。

而流民的到來如蝗蟲一般，要吃飯，如果不能讓他們留在本地，那麼他們就會繼續向南，越過淮水，沖向光澮壽三州。

這兩個月里，兩人風雨與共，相交日深，關係也迅速拉緊。

大伯鄭居已經正式被闢為從事，協助長史陳蔚，這是一個相當顯赫的職位，其工作性質更是重要。

「所以咱們就得當臣下，君上就是君上。」梅況眉宇里也有些深思的神色，淡淡的道。

也幸虧現在這裏已經歸屬了淮右統轄，雖然在名義上這裏仍然屬於潁州，但源源不斷的糧船到來，卻是讓潁上縣城的糧價穩在了現在這個價位上，不在上漲。

「關鍵在於時間，要打就得一鼓作氣，否則拖下來，蔡州方面肯定要介入，那就麻煩了。」梅況目光悠遠，「君上也應該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讓你我回去，估計你招募來的河朔軍要發揮大作用了。」

一些地段被拆卸掉，重新m.hetｕｂｏok•ｃｏm.cｏｍ進行加固加高，以及新增一些馬面、哨塔，夫子們吶喊著，「嗨喲嗨喲」，抬著條石沿著跳板往上，毒辣的太陽下，卻無人喊苦喊累。

「九郎可是擔心這邊增兵亳州？」梅況也聽出了弦外之音。

「剛才還說了，現在沒有什麼河朔軍，都是淮右軍。」王邈把話反轉回去，「不過這幫人的確更適合在北方打仗，我估摸著君上也還有其他一些安排。」

當一個地方找不到就食的機會，那麼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繼續南下，這已經成了來自河朔和兗鄆沂諸州的流民的唯一選項。

「也未必，看看這一船接一船運過來的糧食，據說壽春平倉里的糧食正在大量販往徐州乃至兗鄆，況兄知道徐州和兗鄆那邊糧價漲到什麼程度了么？呵呵，你想都想象不出來，比我們潁上還要貴幾倍，你說這一進一出，能有多大的賺頭？」王邈氣定神閑的道：「否則君上那什麼來整軍？」

……

「君上是算無遺策，豈能沒有安排？」梅況搖搖頭，「我還是覺得步伐太快了一些，估計陳蔚那邊又得叫苦連天了。」

王邈並沒有避諱鄭漸，軍指揮使這一級別的將領已經有資格知曉這些大戰略了，何況這些事情馬上就要鋪開，甚至連蔡州那邊也瞞不了，關鍵在於你有無能力干預。

河岸邊上仍然駐紮著幾艘戰船，船上的水軍士卒依然保持著警惕，等閑人嚴禁靠近戰https://m.hetubook.com.com船二十步之內。

他已經得知了自己兩位叔伯的任職。

「況兄，那你這邊水軍交給鄭漸放心么？」帶馬而行的王邈微笑著調侃對方。

這種情況下，考慮到下半年的秋種和來年的復墾，王邈和梅況也不得不向壽州求援。

正好大批的流民南下，也可以利用起來，雖然無法全部解決，但是解決一部分算一部分，用勞動來換取一家人生存的糧食，這也算是兩得吧。

加上這麼些年來從蟻賊開始的戰亂，使得灌溉溝渠年久失修，去年收成就很慘淡，而今年恐怕夏糧又會是一個讓人捶胸頓足的收成。

解決的辦法之一就是就地消化，而賑濟災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重新加固潁上這個戰略支點的城防體系就成了一個選擇。

木棚里的夫子們一陣騷動，但在碼頭上管事們的呵斥下又迅速安靜了下來。

到了碼頭，早有士卒來接過馬匹。

「呵呵，九郎，早就沒有梅家水軍或者田家水軍這一說了，現在都只有淮右水軍了，等到君上拿下徐州，這淮右水軍又不知道該改成什麼名字？」梅況沒好氣的道：「鄭漸算是鄭家中佼佼者，起碼在水軍中表現上佳，當得起這一軍指揮使。水軍是君上的水軍，不是某的，梅家和鄭家現在都是為君上效命。怎麼，不願意和某一道去徐州？」

「求之不得啊。」王邈的確很高興和梅況一起再度攜手。

太多的流民如果渡過淮水，也會www.hetubook.com.com給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光澮壽三州帶來衝擊，去年以來來自潁亳二州的災民已經讓這三地人口得到了充分的補充，現在他們對流民已經不那麼需要了。

潁上渡口。

南北潁州的分治似乎成了淮右和蔡州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很清楚自己的責任。

「蔡州軍突襲亳州給君上刺|激很大啊。」王邈目光在碼頭上轉了一圈，收回來，「不過亳州的崩潰也很容易讓蔡州生起吞併徐州的想法，外強中乾這個詞語形容淮北太準確了，就像紙糊一般，一戳就破，誰不想咬一口？」

壽州傳來的君上命令，潁上防務交給許子清負責，張越和鄭漸協助，王邈和梅況完成交接之後立即返回壽州，另行安排。

而二伯鄭弘早已辟入府中，現在據說更是協助行軍司馬崔尚掌軍事。

雖然潁上有潁水流過，沿途藪澤不少，但是在連續兩年的大旱之後，潁水的水量已經小了不少，而且沿途藪澤也有不少已經乾涸，這意味著周遭的田土要獲得便利的灌溉水源不那麼容易了。

軍船上跳下來一名武將，疾步過來，「見過衙推大人，指揮使大人。」

梅況搖搖頭，「徐州這一戰打下來，消耗不會小，光靠這點糧食差價，遠遠不夠。」

「屬下明白了。」鄭漸抱拳一禮。

步軍的主要責任是守住潁上這個插入潁州的釘子，要讓蔡州軍吞不下拔不掉。

這意味著鄭家終於用自己的努力贏得了君上的認可，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