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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馮來了，坐。」

馮喆也不細看，劉依然面上略帶笑容：「之前奮鬥鎮長給鎮黨委遞交過一份水利站改革計劃書，經過黨委慎重研究考慮，覺得在目前的條件下，可以在我鎮實驗性的實施，現在叫你來，就是看看水利站那邊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省水利廳許副廳長一行在當天下午結束了對梅山水庫暨武陵市水利工作的調研返程。

「好，我這邊還有點事，要給市長交一個稿子，咱們回頭聊。」

馮喆問：「你是魚塘的負責人？」

離開了魚塘，馮喆又選擇了一家臨澤房河而建的滑石粉廠，這家的廠長正巧在，馮喆就問他從房河中取水，有沒有辦理取水許可證。

內參是向各級黨政機關專門呈送的一種新聞報道，有一定的級別性，有的內部參考發行只限於省一級機構，有些就只能到達市一級，因此馮喆不清楚自己怎麼就上了內參，內參的內容，關於自己的，又是什麼。

這人一聽就惱了：「這是我的地，我一直就這麼用的，我從小到大還一直衝房河撒尿來著，你倒是將我貢獻的水費給我啊！」

「什麼鳥證？沒聽說過！」

這天下午，馮喆接到通知，劉依然書記要見他。

「你說的打井取水，也可以，不過打井也需要水利部門同意，歡迎你就打井的事宜向我們水利站諮詢。」

「你這是巧立名目，就想要錢！」

趙楓林說：「你藏匿的夠深啊，要不是我今天看內參，還真不知道這事，你小子竟然就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說吧，該怎麼懲罰你？」

馮喆如今的手機里存的號碼不超十個，關於老同學，就是柴可靜和趙楓林，只不過柴可靜的號碼幾乎是強迫他存入的ｗwｗ•ｈｅtｕboｏk.ｃｏｍ•ｃoｍ，趙楓林卻是下達命令式的。

既然鎮里同意自己的設想，馮喆就按照最初的計劃，他給胡紅偉打了個電話，說借胡紅偉的皮卡車用幾天，胡紅偉爽快的答應了，親自將車送到了鎮政府，馮喆就到鎮上按照車子的尺寸做了宣傳水利法的牌子固定在了皮卡車上，還在車上插了幾面彩旗，搞了一個電喇叭放在車頂上，然後足足在半間房鎮大街小巷和各個村落齊齊的繞行了一個禮拜，喇叭里凈是他曾經寫過的那些宣傳水利的標語口號，惹得半間房鎮上的人都說水利站的這個水利員是孤單寂寞的瘋了，原來這個人不光愛寫大字搞宣傳，這會升級換代喜歡開車搞宣傳，視覺轟炸變成了聽覺轟炸，雙管齊下。

馮喆說：「以前沒有的事情，現在就不能有？」

「趙楓林？你好。」

說完，馮喆開著車離開了，這人將手裡的通知書揉了揉，就要扔掉，可是再一想，又將通知書攤開了。

「你有權向上一級行政主管部門進行行政複議，怎麼滴，後果這會我給你說不清楚。」

「違法？我有環保局的手續。」

「你的理解不太正確，不是向我繳費，而是通過我們水利部門的徵收，向國家繳納水費，我們國家對水資源是依法實行取水許可制度和有償使用制度的。」

馮喆不說話，上了車，這人還在嘮叨，馮喆將車掉過頭，這人走到了馮喆駕駛室邊上說：「我就不去，你能怎麼？」

「那之前怎麼沒有人提過這事？」

市政策研究室是有根據市領導的指示為領導起草擬寫有關文件和領導講話文稿的職責，不過趙楓林在給自己打電話之前，難道就沒https://m.hetubook.com.com有在寫那篇所謂的給市長的稿子？在和自己寥寥數語之後，就掛了電話，只給了自己他的手機號，卻沒有問自己的號碼，也許，趙楓林認為自己是沒有手機的？還是說他根本不會打自己的手機號？

就這樣，馮喆在七天之內接連的通知了鎮上六十多個沿著房河的企業和用水單位及個人。

這人一說，覺得有些不對勁，皺皺眉，馮喆問：「就是說，你這魚塘的水全是取之於房河裡的，對吧？」

「我在市裡的政策研究室，好了，別的不多說，改天來市裡，一定聯繫我，記著我的電話。」

而且馮喆是哪人多去哪，趕上半間房鎮集會的那一天，他將車子停在了老鎮政府大門口，自己站在車邊給圍觀過往的人分發水利法的宣傳單，不厭其煩的給大家解釋各種關於水利的問題。

馮喆到了劉依然的辦公室，發現屋裡還有一個人，這人是副鎮長劉奮鬥。

馮喆到了下面，接聽了電話之後，裏面竟然傳出了趙楓林的聲音：「馬蜂！你小子原來在半間房啊！」

這樣，時隔半個月後，有一天快到中午的時候，鎮政府一個工作人員到了四樓叫馮喆下去接電話。

「負責人？哦，你是說這魚塘是誰家的，是，是我。」

五月十六號這天，馮喆一大早將宣傳水利法的皮卡車開到了房河邊上最大的一個魚塘前，沒等他停車，有人就過來問：「水利站的，你不去大街上放喇叭，難道要將車子開進水裡給魚蝦講？」

「你好，我是咱們鎮水利站的，你這魚塘里用的水，是集體的，還是從房河裡抽取的？」

「劉書記，劉副鎮長。」

「不對吧？我這廠每年給環境保護和_圖_書局繳納了污水治理費，這怎麼說？」

馮喆再次感謝了劉依然，然後等劉依然說了讓他下去籌備的話后，就離開了。

劉依然揮了一下手，吸了一口煙說：「水利工作，利國利民，將水利工作搞好，是我們鎮政府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個人沒什麼，你下去將工作做好，也就是了。」

「什麼意思？聽不懂啊。」

「趙楓林就認為自己總會有事找他的，而他絕對不會因為什麼『私事』找自己，所以，他認為有自己在半間房政府的聯繫方式就行了。」

「犯法倒是沒有，不過按照我國法律規定，利用國家所有的水資源，是要辦理取水許可證的，你有水利部部門的用水許可證嗎？」

「是啊，犯法了？」

和最初的設想一樣，七天之內，沒有一個人到鎮政府找馮喆辦取水許可證。

十天之後，有人終於覺得水利站的馮站長不是瘋了，而是有目的的瘋了。

「國家水資源是實行區域管理，你們企業用水是從房河裡抽取的，房河這一段的水資源是鎮上水利站管理的，你沒通過我們了站里批准，就是不合法的。」

「巧立名目？這個名目不是我立的，我這是依法管理，只能說從前管的太少了，你沒有用水行政審批手續，沒有經過鎮政府同意，你要是不辦證，不繳費，我們會對你進行處罰。」

馮喆看看這個廠長，點頭說：「我只管水！處罰不了你身體上某個器官。請你於七天之內，到鎮政府水利站辦理取水許可證，否則，後果自負。」

「處罰個球！」

「自負？老子大不了不用，我打水井！」

「謝謝書記，謝謝劉副鎮長，前些時候，省水利廳許廳長對我們縣水利工作做出過批示，要水利系統認真和*圖*書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強對開發建設項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審批，確保從源頭把好水土流失防治，還要我們嚴格執法，認真查處水事違法案件，依法治水，對水利基礎設施加大管理力度，我覺得，只要將許廳長的重要指示切實落實，我們鎮的水利工作就可以更上一個台階。」

劉依然坐在他那張和當初裘樟清縣長辦公室里似乎也並不遜色多少的辦公桌后，桌子上，放著一份稿子，似乎就是馮喆那會寫的那份梅山水利工作的調查報告書，只不過，這份自然是複印件，至於手書的原件，沒有意外的話，這會已經成為糞土的一部分。

「我來？嗯，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的是，你朝著房河裡撒尿，不怎麼講究衛生，要是你在房河邊構建了一個廁所的話，有可能會造成污染水資源罪，將會面對拆除、責令整改以及罰款的處罰。」

這個廠長搖頭說知道工商證稅務證，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取水許可證。

「嘿嘿，自然是從房河裡抽的，誰用村裡機井的水？機井的水抽出來多涼？想把我的魚凍死？機井的水不要錢？電費老貴了。」

「楓林，不知你在哪個單位？出學校門幾年了，真是就要失去聯繫了。」

「環境保護局和我們水利系統是兩個部門，你的廠在半間房的地域上，給環保局繳費，那你是將污水排放到了房河，而你用的水是來自房河，這個也需要辦證繳費，否則，就是違法的。」

「沒聽說過不代表不存在對吧？根據你的話，我可以理解為你沒有辦理從房河裡取水的許可證嗎？」

趙楓林原來是在武陵市政策研究室工作。

馮喆在醫院的這一個星期的時間里，除了胡紅偉、李雪琴之外，梅山縣政府和-圖-書沒有任何人再去探望他。

馮喆在梅山縣醫院安安靜靜的休息了一個了星期，出了院，回到了半間房鎮。

好久沒有人叫自己「馬蜂」了，這勾起了馮喆的許多回憶，可是趙楓林那種潛意識裡略帶上位者語氣的腔調讓馮喆有些不舒服，看看手裡記載的電話號碼，馮喆回到了四樓，想來想去的，還是將趙楓林的號碼輸入到了手機裏面。

「我是說，你養魚用的水，是你們村裡機井抽的水，還是從房河裡抽取的？」

回到了半間房，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種安靜有序的狀態，馮喆每天按時上下班，沒人知道他在那個四樓的水利站辦公室里究竟在做什麼。

這人不吭聲了，馮喆掏出了筆和責令辦證通知書，問詢了這人的姓名，將表一填，遞給他說：「請你在七天之內，到咱們鎮鎮政府四樓水利站辦理許可證，逾期沒有登記辦理的，就是違法，後果自負。」

馮喆就給他也來了一張辦證通知單，這廠長眯著眼說：「聽你這意思，我今後從河裡抽水，是要向你繳費？」

馮喆看看這個有些氣憤的廠長，問：「環保局讓你排水排污，可是他們同意你從房河裡取水嗎？你要是不明白，這會就可以打電話問問他們，看環保局怎麼解釋。」

馮喆並沒有過多的談自己的想法，他的話基本就是照搬許廳長的，劉依然和劉奮鬥對視了一眼，劉奮鬥就說：「小馮，你說的那個水利站的改革，在我們縣可是史無前例，所以，劉書記是慎之又慎，同時也是頂住了巨大的壓力的，這一點，你務必清楚。」

「是，謝謝劉書記對我的信任，對我們水利工作的支持。」

「那你來是幹嘛的？」

這廠長本來想罵，可是眼睛一眯，又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