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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書記，已經到場。」

……

當氣氛醞釀的差不多的時候，周健雄接到了一個電話，他一聽就站了起來：「快多叫幾個人，給縣局打電話，我立馬就到。」

剛剛從縣府里出來到現在，馮喆和周健雄黃浩然說話的方式以及語氣就像普通人對普通人之間談話一樣，沒有一點縣長的架子。

「怎麼回事？」

周健雄卻說：「剛剛法院院長要請縣長吃飯，縣長都沒有去，縣長是給我面子哩。」

「讓你們鄉所有在家的工作人員全到現場維持秩序，告訴周健雄，一定要控制局面，不能造成衝突。」

還有，出事到現在，縣林業局局長柳述俊竟然一直沒露面，連個電話都沒有。

馮喆聽了隨口問了幾句話，看了一下手錶站了起來：「我不打擾你們工作了，省得有人說行政干涉司法。」

「書記，我現在就到五里屯去，另外，你看是不是讓縣裡哪位同志帶人去一下賀村鄉，這樣分開做工作，雙管齊下，穩定一下局面？」

黃浩然的衣服似乎被撕扯過，他一見馮喆先是一愣，然後頭歪在一邊，馮喆說：「周所長，這人是你轄區的？」

「院長，縣長說……他說天冷，要我別凍著。」

「不用，林業局的事情，郭世傑局長現在應該已經了解了情況了。」

那個拉木材的死者屍體以及死者的家屬已經被賀村鄉的工作人員帶走了。

他們去向棉紡廠的領導要說法去了。

大姑姐四十多歲，兄弟媳婦三十多，兩人以及他們的丈夫都是縣紡織廠的工人，因為工廠一直斷斷續續的停工，他們的生活沒有了經濟保障，而且這位兄弟媳婦的男人前不久因為在建築工地當小工被樓上掉下來的鋼筋刺穿了大腿，一直的在家卧床，加上孩子上學等等一系列的問題，生活十分的困難，所以，這兩人就都到這種不正規的理髮店干起了這種皮肉事情。

自己已經給蔣道游打了電話，並且已經往事發現場去，該建議的建議了，其餘的事情，不宜過問的太多，縣裡有蔣道游這個書記在坐鎮，有事，蔣道游會處理。

五里屯木材檢查站此時已經一片狼藉，檢查站已經被騷亂和圖書的人們給砸的七零八落，可以想象剛才這裡有多混亂，不過原本圍困在這裏的人大部分已經不見了，經過五里屯和賀村兩鄉工作人員的疏導以及大批公安人員的威懾，群情激昂的人們已經逐步散開，即便這樣，仍有相當一部分人出於各種的目的在遠處觀望。

「吳駁法和張富藝我已經通知。」

掛了電話，馮喆說：「去五里屯。」車子在縣府大門口一個拐彎，朝著五里屯方向疾馳而去，古方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回身看著馮喆問：「縣長，要不要給郭局長打個電話？」

潘奕和問：「那立案了嗎？」

想了想，馮喆給賀村鄉鄉黨委書記吳駁法打了電話，吳駁法說，自己和鄉長張富藝將人帶回賀村鄉，縣宣傳部長岑桓基帶工作組也入駐了賀村鄉，岑桓基親自上門到死者家裡做工作、並就死者的賠償、傷者的治療問題進行了協商，初步已經達成了一致意向。

馮喆的話讓古方謹深以為然。

周健雄黑著臉說：「也沒人堵我。」

馮喆本就不想在五里屯停留，接著電話就和謝駿馳苗智慧作別，在臨走的時候刻意的又看了周健雄一眼。

苗智慧見馮喆打完電話，過來邀請馮喆到五里屯去稍微休息一下，這時謝駿馳坐車到了檢查站，見了馮喆就說，檢查站事發那會自己在鄉里的後山上有事下不來，那裡也沒有手機信號，後來在後山將手頭事情處理完，在回鄉里的半路上接到通知后，就直接去了木材檢查站那個挨打的工作人員家裡，並給那個工作人員的家屬做了工作，那邊這會情緒已經安定，不會再鬧事了。

潘奕和心說你這是隨便看？

想想苦難的生活，想想沒有希望的前程，人生如此的黯淡，關鍵此時那個追上來的公安並沒有看出這女人有輕生的念頭，還在後面大聲的呼喊叫她放棄逃逸爭取寬大處理之類的話。

潘奕和從頭到腳看看小李，說了一句「縣長真關心你！你穿厚點不就不冷了！……你們知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然後出門走了。

馮喆的到來，讓混雜的場面瞬間安靜了很多，經過一番工作后，人們終於從檢查m.hetubook.com.com站周圍離開，這時馮喆才發現，自己來了這麼久，五里屯鄉的領導幹部幾乎都在，還是沒見謝駿馳。

警察破門而入，理髮店就炸開了鍋，胡亂穿了衣服的兩個女人趁著公安和黃光亮吵嘴的機會，順著後面樓道一個往後街上跑，一個就上了樓，跑到後街的大姑姐很快就被抓了，可是上了樓的女人卻越爬越高，在一陣雞飛狗跳之中，就到了樓頂，往下樓下一看，永樂巷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哎呀縣長，哪有這事。你可不能走，你看這正是飯點，你起碼要到我們這裏吃頓飯，我們大傢伙，還想聽你的指示呢。」

周健雄說著就走，黃浩然聽了也站起來：「我跟周所長一起，省路費。」

「縣長，如果處理不得當，恐怕會引起更大的騷亂。」

周健雄將車停在了一個飯店門口，等馮喆的車停住，要過去給馮喆開門，古方謹已經將馮喆的車門打開了，馮喆等黃浩然從車上下來，問：「你到法院，後來怎麼說的？」

於是，這女人縱身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被抓獲的兩名嫖客一個三十多歲，是個瘸子，叫黃光亮，是五里屯鄉廟窪人，因為身體殘疾娶不到媳婦，所以來城裡找按摩女解決生理問題，另一個竟然是六十多少的一個老頭，這老頭還是個退休教師，說是自己的老婆對兩口之間的事情已經徹底的沒興趣，是自己的老婆要自己來外面找女人解決人倫大事的。

看熱鬧的從來不怕事情鬧得大，死了人，永樂巷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拄著拐杖匆匆趕到場的死者丈夫以及哭嚎的孩子引起了群眾的憤怒，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下崗的棉紡廠職工加入到了現場中來，大家將死人的緣由歸結于棉紡廠經營不善拖欠工人工資，憤怒起來的人們難以控制情緒，集合著浩浩蕩蕩的往棉紡廠去了。

昨晚城建局長史鐵生在永樂巷被幾個髮廊的女子給搞的十分狼狽，史鐵生在馮喆離開縣府大院后就將緣由給在場的公安局副局長說了一下，言辭非常的激烈，結果縣公安局那位副局長也覺的今晚很丟人，當著史鐵生的面給城關ｈetuｂooｋ•coｍ.ｃom派出所所長徐長軍打了電話，將徐長軍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賀村鄉的人呢？」

馮喆走到門口，看著走廊一併排站著的法院的人，伸手逐一的和他們握了手，剛剛那個女子小李這會兩手握著馮喆的手，臉上很有些不好意思，馮喆笑笑的說：「天氣有點冷。」

周健雄心想這個縣長！

徐長軍心裏窩火，為了儘快的給縣局一個交代，算是精準出擊，今早派了個公安穿著便衣，以理髮按摩為名，到了拉扯史鐵生的那個美容美髮店，想搞個「釣魚」行動，這個便衣到了理髮店藉著去上廁所，在後面小院就發現了有人正在一個小房間里做男女之間的那種事情，於是他立即用手機發了簡訊，早就等在不遠處的城關派出所民警一窩蜂的就將這個理髮店給包圍了，當場抓獲了兩起賣淫嫖娼。

屋裡坐著的分管立案的副院長一聽就坐不住了，他笑笑的起身出了門，潘奕和心說發生什麼事了？肯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周健雄覺得馮喆一定要讓法院的人都認為黃浩然是自己指使著來告狀的，但是又不能不承認，馮喆說的又沒有不對的地方，就點頭說是。

周健雄掛了電話說：「縣長，鄉里的木材檢查所出事了，一輛拉木材的車試圖逃避檢查，想衝過檢查站，檢查站的工作人員扒上了車，和司機在駕駛室拉扯，結果兩人都掉下了車，那司機被車后軲轆從身上壓過，當場死亡，現在司機那個村去了百十號人將檢查站給圍了起來。」

周健雄看著黃浩然問：「那堵住了沒有？」

但是基本上在吃飯的開始時間里，大傢伙除了說五里屯的風土人情，別的什麼都沒有涉及。

小李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天氣冷就要關門，可哪有縣長提醒人上班時間玩電腦還關上門保險的？但是他絕對不是調侃自己，否則沒必要和自己說這個，於是回答了一聲：「縣長，我一定好好工作。」

黃浩然哼了一聲說：「他們給我兜里塞了一千塊錢。」

樹欲靜而風不止。

還沒回到縣裡，五里屯鄉鄉長苗智慧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縣長，不好了，五里屯和賀村鄉好幾百號人和_圖_書聚集在木材檢查站，眼看是要出大事啊縣長！怎麼辦？」

「潘院長，今天來不是看你們工作怎麼樣的，周所長說和我談點事情，聽到院里有人喊，進來又沒見什麼人，我們就隨便看了看。」

潘奕和問副院長怎麼回事，副院長大致說了一下情況，說接待黃浩然的立案庭的人程序上慢了點，主要是電腦有些問題，連不上網，和黃浩然發生了點誤會。

馮喆無視了黃浩然和周健雄的話，說「周所長今天中午請客，這個不常見。要放開肚皮吃。」

周健雄一直跟在馮喆左右，負責安全保護，謝駿馳到場后他站在一邊，視線再沒往謝駿馳身上投一下。

馮喆笑笑的說：「我也想啊，我這不是第一次來你們這裏？不過事情太多，這樣，回頭安排，我要好好和大傢伙坐坐。」

這時剛剛出去的那個副院長笑笑的又進來了，他身後跟著幾個人站在門口，其中有一個就是黃浩然。

「這個我安排。」

馮喆覺得，周健雄對謝駿馳的意見不是一般的大。

田永璽在電話里說，永樂巷事件的起因，是昨晚縣政府組織的十多個局委辦領導的「夜巡」行動。

苗智慧一直在問怎麼辦，馮喆也不問苗智慧了解的情況是否屬實，只問公安去人了沒有，苗智慧說周健雄帶人在場，馮喆又問謝駿馳在哪，苗智慧說謝駿馳這會還聯繫不上。

「好。」

「我怎麼知道縣長會來？要是你能堵住不能？」

眾人將馮喆送到外面走了，潘奕和帶著眾人又回到大院里，這才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大家都期期艾艾的臉色尷尬，沉默著沒人回答，潘奕和心裏清楚了，他皺著眉走了幾步，又問身邊的小李：「縣長剛和你說什麼？」

這個謝駿馳到底去了哪裡？

掛了電話，馮喆立即又給賀村鄉鄉黨委書記吳駁法和鄉長張福藝打了電話，讓他們帶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五里屯木材檢查站平息事態，然後，他撥通了蔣道游的電話，將掌握的情況彙報了一下。

廟窪村的黃光亮對警察的抓捕表現的很無所謂，說自己身上只有二十塊錢，已經給了那個按摩女，要錢沒有，想拘留隨便，而那個退休教師讓城關ｍ•h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m.coｍ派出所的民警千萬不要聲張，說罰多少錢自己都認了，不能將這事讓其他人知道，否則老臉沒地方擱，還立即的到銀行取了錢交了罰款。

黃浩然聽了說：「罰款和這是一回事？」接著又說：「是縣長讓我打的。縣長讓我打，我就打。」

樓下是越來越多的群眾，身後面是警察，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腦中一陣空白，頓時覺得無顏面對任何人。

蔣道游聽了問：「五里屯鄉政府的人到了？」

沒事的時候平平淡淡，有事了就扎堆湧現、層出不窮。

事情就出在那兩個按摩女身上，這兩個按摩女竟然是大姑姐和兄弟媳婦的關係。

謝駿馳也挽留馮喆，讓馮喆到五里屯休息，說這會也晚了，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但是說話間，田永璽的電話打了過來，說中午永樂巷那個跳樓的事件鬧大了。

馮喆還是在想，周健雄這麼急迫的想讓自己這個「縣長」施展能量，必然有什麼話要說。

「面子是互相的。」馮喆看了周健雄一眼說：「我給別人面子，別人也要給我面子才行。」

周健雄和黃浩然離開了，馮喆和古方謹將飯吃完，出去一問，知道周健雄剛剛離開的時候已經將帳清了。

「縣長，院長，立了。」

黃浩然怒：「他們剛剛給我上了銬子！我犯了什麼法？我是告狀的還是賊？見縣長來了拿錢堵我的嘴，這錢我為什麼不要？」

「縣長，賀村鄉有個偷木材的拒絕接受木材檢查站檢查，開車逃跑過程中從車上掉下來被車碾死了，死者的家屬從賀村鄉叫了幾百號人將檢查站給砸了，檢查站當時帶隊執行公務的人也被打了，這檢查站的人是我們鄉的，他的家人知道了也叫了一村的人來和賀村鄉的人對峙，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啊。縣長，怎麼辦？」

「老百姓當你是個官，你才是，要是老百姓覺得你連個人都不算，這官是給誰當的？尊重是彼此的，不然就不能相處，沒法交往了。當面諂媚，背後罵娘，有意思？」

古方謹忍不住說：「縣長可沒讓你收人家錢。」

周健雄一聽說：「你看，打官司打出利益來了，那你要將這個官司打到底，爭取將那三千塊錢罰款打回來。你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