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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飛翔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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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541章 逆行(六)

第三卷

第541章 逆行(六)

馮喆點頭:「謝謝,不然我也搞不清。故事里說這個倪文煥被罷官回到故鄉后,他的同鄉喬可聘——不知道這人做過什麼官,有過什麼作為?」
馮喆聽了環顧四周,說:「你說的這個堅持己見,我認為才是最好的。」
馮喆說自己要努力才能追的上在座的「大家」,要是自己能到社科院工作,那就好了,好跟著老師們學習進步。
「結果弦章還沒到家,只見一輛輛魚車堵住了他家的大門。弦章問了車夫,才知道這是國君賞賜給自己的,弦章對押送魚車的小官說:從前,晏相國指出國君的過錯,並不是想得到國君的賞賜,而是誠心誠意地想幫助國君把國家治理好。可是現在這些臣子一個勁兒地討好國君,明明國君射箭沒有射中,還硬要歡呼喝彩,他們的目的不是別的,就是想得到國君的賞賜。我要是接受了這些魚,那不是也和這些人一個樣了嗎?請你轉告國君,我不能接受這些魚。」
方誌辦的一個頭髮已經白了的研究員聽了馮喆的問話解答:「馮市長,晏嬰就是晏子,公元前五百七十八年到公元前五百年人,名嬰,字仲,是夷維,也就是如今山東高密人,這個晏子是春秋時期齊國著名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
馬蘇看著請柬,說自己喝酒倒是想起一個故事,不知道當不當講。
馮喆咳嗽一聲:「你們都考究,學問深,知道遠一點的歷史,我知道的不多,只能就近講。」
馮喆點頭,藉著馬蘇的話對其他人說:「性格寫在臉上,人品刻在眼裡,生活方式顯現在身材,情緒起伏表露于聲音,家教看站姿,審美看衣服,層次看鞋子,投不投緣,吃一頓飯就能知道。林肯就說過,成年人應該對自己的臉負責。」
馬蘇m.hetubook.com.com揶揄:「不讀史書不知道,原來還真有永遠正確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誰錯了。」
馬蘇一說,驟然的有些冷場了,馮喆也不理睬,舉杯說:「那我為你們服務,好讓大家都更安心專業的搞好自己的學問。」
馬蘇明顯的是為了亓思齊,但此時馮喆那肯示弱,說:「那當然,多虧了馬研究員的提醒,今晚來的都要送,想喝茅台喝茅台,想喝皇家禮炮,那自然也行,大家盡興。」
「那是,不能沒原則,否則人善被人欺,有人總是把善良給了不懂感恩的人,然後被別人當作傻子。」
「這樣,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都誇獎弦章做得對,說是晏子做出的好榜樣。」
馮喆問:「看來我終於難住了馬研究員,她對近一點的歷史不清楚。」
馮喆看著馬蘇:「楊漣、左光斗因為彈劾魏忠賢,兩個人都死在了監獄裏面。倪文煥聽喬可聘質問,回答說:一個時期有一個時期的君子,一個時期也有一個時期的小人標準,我那會當御史的時候,滿朝文武都在罵楊漣和左光斗,大家都說他們是小人,那我就彈劾小人,我有什麼錯?」
「射箭沒射中,誰知道你是故意射不中,還是真的射不中?批評了,能有好處嗎?」
有人就替馮喆回答倪文煥是明代的揚州江都人,萬曆四十七年進士,官做到了御史。馮喆點頭說在座的都是我老師,而後又要繼續,馬蘇又問:「崔呈秀又是誰呢?」
「那我得感謝你的破戒。」
一位研究員回敬了馮喆一杯,說:「剛才說的兩個故事出自《說苑·君道》,小馬和館長說的都是後面的事情,我說一個前面的。」
馮喆心裏冷笑就怕你不問,嘴上卻說:「反正是明hetubook.com.com朝的官吧?」
氣氛因為講故事反而越來越熱烈,大家都開始說一些逸聞趣事,而且這些還都有出處,都能考究,馮喆一直在當聽眾,目的是為了讓在座的都吃好喝好,但是馬蘇總是一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樣子,馮喆擔心她又出狀況,說:「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晚大家都開懷暢飲,說了很多,我很長見識,也想班門弄斧一次。」
不管馬蘇怎麼諷刺挖苦,名單上的所有人都接受了邀請,來省城的目的,已經達到。
「弦章回答齊景公:這是大臣們不賢。這些人的智力低下,不能夠了解國君的短處,他們的勇氣不足,不敢去冒犯君顏。但是這不能怪他們。」
馮喆點頭說受教,馬蘇繼續說:「這個時候,大臣弦章從外面走了進來。齊景公對他說:弦章啊,自從我失去晏相國已經十七年了!這十七年來,我身邊就沒有一個人能說過我哪裡有不對的地方,像今天射箭,我明明沒有射中,可是大家反倒異口同聲地叫起好來!唉,我真想念晏子啊!」
「晏子聽了便說:弦章他太幸運了,他能遇到你這樣寬厚的國君,真是幸運啊!你想,如果遇到夏桀、殷紂王這樣的國君,敢這樣說話,弦章不是早就沒命了嗎?」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馮喆說著又舉杯請大家喝酒。
「有人沒有學習的天賦,但是有當官的異稟,你要來社科院,學問未必能提高。」
馬蘇見大家都看著自己,臉上帶著矜持的笑說:「晏嬰死了十七年之後,有一天齊景公賞賜大夫們喝酒,喝的高興了,齊景公走到大殿下射箭,只是因為喝得多了,箭沒有中靶,可是殿堂上喝彩的聲音就像一個人嘴裏發出的一樣,齊景臉上顯出和*圖*書怒容,連聲嘆息,扔掉了手裡的弓箭。」
「茅台沒喝過不知道,這酒我今晚已經破戒了。」
屋裡的人都笑了,研究員也笑著說:「弦章的話里透露出要挾齊景公的意思。可齊景公是誰?不是一般人啊。但是齊景公作為手握大權的君主,面子上肯定過不去。因此齊景公有些犯難。這時候晏子來參見齊景公,齊景公向晏子訴苦說:弦章這個傢伙勸我戒酒,他說我要是不戒酒,就得賜死他,我現在很難啊。你說,我如果聽弦章的話,以後恐怕就得不到喝酒的樂趣了,可是若不聽弦章的話,他又不想活,這不是逼我?你說這可怎麼辦才好?」
大家聽了又笑,馮喆說:「說是崇禎皇帝剛剛的繼位不久啊,侍御史倪文煥因為諂媚歸附太監閹黨崔呈秀被崇禎削去官爵,奪去俸祿,崇禎讓他回老家了……」
馮喆哦了一聲繼續:「喬可聘就去見倪文煥了,倪文煥因為被罷官,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很有些悔不當初的樣子,喬可聘就對倪文煥說了:你也是活該,別的都不說,想楊漣、左光斗二位,都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只是因為觸犯了宦官才遭到誣陷的,你作為言官,不僅不幫他們說話,反而要幫助宦官閹黨彈劾這兩個人,時至今日,你有何話說?」
馮喆先鼓掌叫好,馬蘇眼神冷冷的看著他,馮喆裝作沒意識到。
馬蘇說到這裏又盯著馮喆:「我看你就是喜歡聽人奉承,所以才造成了這些人的奴顏婢膝,你既然不喜歡聽人家批評你的話,當然誰也不敢指出你的過失了!」
宗善明見縫插針,讓人將請柬送至個人的面前。
「還有下文啊?那一定要聽,要請教了。」
這時有人又替馮喆回答了:「崔呈秀是現在天津薊縣人,明末閹黨五虎之首。明m.hetubook.com•com神宗萬曆四十一年中進士,崔呈秀官職一直做到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並被封為少傅。庄烈帝,也就是崇禎皇帝即位后,閹黨被定為逆案,崔呈秀雖然自縊而死,但仍被鞭屍分解了。」
那邊的服務員已經倒了酒,眾人舉杯一飲而盡,唯有馬蘇輕輕抿了一小口,馮喆知道這種女人心智極高,但比較在乎臉面,有心激她,問:「馬研究員是覺得皇家禮炮還是不如茅台吧?」
馬蘇一副饒有興趣的問:「倪文煥是誰?」
本來大家都知道馮喆一行的目的了,這下馮喆以武陵副市長的身份當面再次說出,當然都點頭應允,大家再次舉杯共飲,馬蘇還是抿了一點。
「離得近的我記得清。」
大家都鼓掌說馮市長說的太對了,簡直是至理名言,跟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樣,絕對經得起考驗。
大家都笑,唯獨馬蘇面無表情,博物館的館長說:「小馬說的這個故事叫『景公善聽』,接下來還有一段,叫『弦章之廉』。」
馮喆帶頭說有道理,這個故事好,講的太好了,看來這下齊景公果真戒酒了,這個晏子高明,很會提意見,婉轉的又規勸了齊景公一次。
在座的人除了馬蘇外都響應馮喆的話,都說彼此榮幸。趁熱打鐵,馮喆邀請諸人到武陵參加討論巡撫衙門遺址問題。
館長笑笑的和馮喆碰杯,喝了之後說:「在弦章對齊景公說了那番話之後,漁夫給齊景公送來了大批的魚,齊景公吩咐給弦章送去五十車。」
馬蘇不看馮喆:「上樑不正下樑歪。弦章對齊景公說,臣知道一點:國君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臣子們也就跟著穿什麼樣的衣服,國君嗜好吃什麼食物,那麼臣子們也跟著吃什麼。據說有一種叫尺蠖的小蟲子,當尺蠖吃了黃顏色的樹www.hetubook.com.com葉時,它的身體就變黃了,它吃了綠顏色的樹葉時候,它的身體就變綠了。」
馬蘇一語雙關,不知是說故事里的齊景公還是指馮喆。
馬蘇要指桑罵槐。馮喆故意裝作不懂,問:「晏嬰是誰?齊景公倒是知道點。」
這個研究員雙手一壓,然後對眾人做了個揖,清清嗓子說:「齊景公這人是很喜歡飲酒的,有一次接連的喝了七天七夜,弦章就急了,直接要求齊景公戒酒,但是這個弦章不懂勸誡的藝術啊,他對齊景公說,大王你要是不戒酒,就請直接賜我死吧!」
「你喝一點就有了故事,我聽說李白斗酒詩百篇,你比李白厲害。我就是來聽專家指教來了,自然有話請講,如果有必要,我還可以做記錄。」
馮喆一說,黨史辦的一個研究員笑說馮市長客氣,馬蘇是輕易不說話,今天的故事自然也是振聾發聵的。
馮喆這下不等馬蘇問了,自己找答案,大家哈哈的笑,有人就解答說喬可聘是天啟二年的進士,授中書舍人,字君徵,一字聖任,官至監察御史,撰寫過《讀書札記》。
馮喆正色說道:「風光的背後,不是滄桑,就是骯髒。誰對誰錯,時間總能檢驗一切。」
「怎麼不能怪他們?」馮喆問。
馬蘇目光閃爍的看著馮喆,終於將請柬拿在了手上。
馬蘇問:「了解歷史還要分遠近?」
馮喆要講話,要說故事,大家都說好,春雁的服務對象並不是馮喆,但是目光幾乎總是圍繞著馮喆轉圈,馬蘇將一切看在眼裡,臉上的神色更加寡淡,眼神里儼然看你能說出什麼話的樣子。
「到了現在,大家都覺得楊漣、左光斗兩個是君子,我想了想,原來他們確實是君子,我又有什麼錯?」
「今晚能和咱們省內的專家學者在一起,聆聽各位教誨,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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