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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之上

作者:蓮花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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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千里之始 第一回 舊時古都,今日邊戍

卷一 千里之始

第一回 舊時古都,今日邊戍

百年前先皇自北方草原南下,鐵馬金戈大半生終將南風大陸中部平原納為國土。大鏡部落更名鏡國,定新都為樊城,更名鏡都。
阿芒不識得路,只顧一路向北邊狂奔,不出半日就到了這九鳴城下,這才有了剛剛的一幕。
青年統領正想要射箭示警,手上卻突然一頓。那大漢背上似乎背著個什麼東西!
劉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想這小子那麼涼不會是死了吧。他又探了探,還好,雖然體溫偏低,但脈搏還算正常。
果不其然,小個子軍醫只得硬著頭皮把手伸進髒兮兮的皮毛毯子里,結果他一伸進去便摸到了一隻冰冷的手。
雙方陷入了僵持之中,邊上的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就在青年臉色蒼白之時,那大漢卻停下了腳步,仰天長嘯。這哀嚎之聲響徹整座九鳴城,餘音久久迴響震顫,讓人心肝肺都要嚇出來了。
他面上恭恭敬敬,心裏卻忍不住犯了嘀咕:「統領不會是讓我給這娃娃治病吧,要是治不好那大個子不得撕了我?」
「啟稟宋統領,沒有!就是普通風寒罷了。」劉述低眉順眼地答道。
那青年統領幾步便甩開新兵們一大截,他施展輕功,借牆壁上凹凸部分直接踏上城牆。從城牆上放眼望去,天地遼闊,晴空萬里,一片焦土之上卻有個小黑點從南邊疾馳而來。如此之遠的距離,卻一聲驚動城和圖書中人,只怕對方來路不會簡單。
「你帶他下去醫治。」
阿芒發出一聲低嚎,有些躁動不安。
靠近城門的一座茶肆之中,老邁的店家給自己和幾個巡邏換崗的年輕士兵斟幾杯粗茶。老者一口飲盡了茶水,嘆出口濁氣道:「天祝國歷代古都居然成了如今的邊陲荒城,往日繁盛逝如煙塵,實在可嘆可惜啊……」
青年統領心中略有不解,但也不敢移開矛。要是他一挪開矛,這大漢指不定會扭斷他的脖子。
年輕士兵們之間有一青年劍眉星目,氣勢軒昂,看軍銜是個小統領。這般氣勢放在這荒城茶肆中顯得格格不入。他聽了老者的話,臉色微微一變:「茶老舅莫要亂說話!沒有這天祝舊城的破敗,何來鏡都今日的繁榮?」
可那大漢卻不管不顧,一路奔來煙塵滾滾,嚎哭聲越發清晰。
那大漢穿著一件獸皮衣,肩上茂盛的皮毛遮住了他背在身後的人。而他似乎也不懂照顧身後那人,奔跑時完全沒有托護的動作,所以之前以那青年的眼力也沒能看出他竟然背著個人。
青年統領抓住時機,翻牆下來,奪過一個士兵手中長矛,直指那跌落地上的人。
「咳咳……」微弱的咳嗽聲在二人中間響起。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饒你不死!」
他背後那人受到這般震動,從他身上滾了下來,跌出和-圖-書幾步遠。
「看他的樣子好像誰在追他……」
茶肆的茶老舅看著這一陣紛亂漸趨平息,老眼微眯,喝了口水。
「去看看。」
「是,我這就去!」劉述一把將毯子抗到肩上。那孩子輕得很,八成不及這獸皮毯子重。
一座荒城,一群痴人。老一輩的算計離結束還早著呢。
那青年統領不說話,他身邊幾個年紀輕輕的新兵犢子卻不服氣了,這破茶鋪子的老頭居然和他們老大對著干。一個新兵站起身,正要開罵,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哭就從城門外響起。
大漢搖頭晃腦幾下才慢吞吞地站起來,拍拍背發現人沒了,他這才看見青年統領手裡的長矛正指著他先前護著的人。大漢驚怒萬分,發出一聲極為凄烈的嚎叫聲,聽的人耳疼目眩,其中的痛苦悲傷之意讓人心中發緊。
南方一座荒敗古城中已漸覺蕭瑟之氣。頹垣之間偶爾看得見身被荊棘甲的士兵在巡邏。這荊棘甲是定國之後用南方一種韌草編製而成的,雖然不知戰場禦敵效果如何,可終歸價格低廉,材料充足。這些士兵穿著荊棘甲便說明此處兵力頗有不濟。
劉述將來歷不明的孩子帶走了,宋統領則帶人親自看管這大漢。其他圍觀的都各自就位,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青年統領驚得手上一抖,發聲的竟然是被他用矛指著的人質。這人質被毛hetubook.com.com皮毯子裹著,也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不過,說句實話,定都之後南方似乎也沒有哪座城池是兵力充足的。
鏡國,新曆安平144年初秋。
「你們是何人?為何闖入九鳴城?」青年統領拿著矛一動不動,臉色嚴峻地問道。
「這位大哥把矛……咳咳……把矛放下吧。」說話之人聲音沙啞,但是年紀卻很小,「阿芒沒有惡意。」
這時那巨漢抬頭一看,眼中野獸般的光芒正與青年對上。青年被這不經意間的神光一懾,感覺胸口彷彿被什麼碾過一般。
那大漢本想衝進來,可是城門突然開了,他力道一個沒收住便向前撲倒在地,砸出一個大坑。
大好河山已經打下,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正是盛世安樂的時候,誰願意將大好時光浪費在這邊陲荒城之中?
那個青年統領定定神,細看那巨漢眼中竟有痛苦哀求之意。他像是一頭被比如絕境的野獸,在原地團團轉,一會兒抬手指指身後背負之人,一會兒又指指城門。
這麼做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個古怪大漢看上去神智不清,但是破壞力不容小覷,要是讓他把這城門撞壞了可得不償失。再者他雖然體型龐大,但是速度也是極快的,茫茫山林中這麼一鑽,士兵們就再也抓不住他了。如果把他引進城,說不準還能來個瓮中捉鱉!
https://m•hetubook.com.com那青年似乎還想說什麼,可見了他的手卻眼色稍稍黯淡,不再出聲。據說這老人家也是經歷過昔年天祝國與大鏡部落紛爭的,論輩分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只可惜英雄總有遲暮之時,如今的他也只能守著茶鋪子孤獨終老了。
更何況原本佔據此處的天祝國早被西北四大部落打垮,這會兒那些個殘黨還不知道在哪個海島撈魚玩呢。
青年統領愣在原地,這大漢是讓他打開城門?
「應該是在山裡受了風寒,而且遭難時驚嚇過渡才病得如此厲害。」
眾人都是一驚,迅速起身向著城牆跑去,誰也沒空理會這糟老頭子了。
「我們是南邊來的,我叫雲青,那是阿芒。此行路遇不軌之人,咳咳……」那孩子雖然咳得不輕,說話卻條理分明,「阿芒力大,勝了那些惡人,但是擋不住對方人多。咳咳……我們的行李什麼都丟了,但好歹保下一條小命。」
「看上去個子大,實際上卻膽小如鼠啊!」
說著他又咳了一陣,咳完又痛苦地大口喘氣,這麼喘了半炷香時間才講完整件事情。行李丟了,又是在南邊茂密山林之中,阿芒神智低下,不懂照顧人。這孩子本身就羸弱,哪能扛得住野外的日晒雨淋?不久后雲青就病了,病得迷迷糊糊中他囑託阿芒找到鎮子替他醫治,然後就陷入昏睡。
城牆上的士兵議論紛紛。此時那大漢已經離城https://www.hetubook.com.com牆不足百米。
莫非這城門外有個九尺巨漢……在哭?
「是個瘋子吧?」
見青年統領半天沒有反應,大漢再次咆哮一聲便朝著城門直衝過去!
聽得那人的聲音,大漢突然安靜下來,一聲不吭地望著青年統領,比起之前的狂顛狀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青年統領仍不將矛放下,大聲說道:「傳令軍醫!」
「哎……可惜可嘆啊……」那老頭子卻是沒聽見一般,慢悠悠地把這話重複了一遍。說完他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喝乾凈,灌茶的手止不住的輕顫。
這嚎哭聲可謂震天動地,就像是一座瀑布在耳邊砸落,轟鳴聲震得人耳根發疼。可這聲音遠不及瀑布清冽,反倒瓮聲瓮氣,像是個壯漢捏著鼻子發出的。
青年統領心念一轉,迅速下令,打開城門。
「沒有異常?」青年統領低聲問道。
這城總共也就那麼些人,軍醫劉述其實早被驚動,正站在人群中看著熱鬧。劉述突然被他這麼一喝,雙腿一個哆嗦,跑到青年統領面前。
「阿芒,你別急,馬上就沒事兒了。」那個自稱雲青的孩子小聲安撫他。
除了青年統領,其他士兵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青年凝神看去,那黑點正迅速逼近城牆。他也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於是便從守城士兵手上拿過一把木弓,抬手拉滿弓,劍尖直指那一邊嚎哭著一邊奔向城中的巨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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