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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的中心，交鋒的一線，李察仰頭望著納魯，眼神平靜而悲傷。

這一下，納魯真的瘋了，也怕了，他一邊拚命的鼓動『邪能』，近乎掠奪式的汲取邪獸人軍團的生命力，一邊沿著神秘通道，去呼喊那更偉大存在的幫助。

李察是神曲薩滿，但他並沒有領悟這首戰歌，或者說很久以前，再也沒有神曲薩滿能夠領悟這首戰歌了，可現在，不知怎麼的，他心頭燃燒起了渴望，不自覺的衝口而出。

而反觀現在的他，最初的虛弱感泛起后，他的體力迅速衰退，肌肉酸麻反饋下，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力量越來越小。

女孩道：「那你知道我是怎麼來的？」

那必然是某一位恐怖的燃燒軍團首領感受到了自己的危險，不惜損耗傳遞過來的力量，所以，他安心，在他的認知中，燃燒軍團永遠不會失敗。

戰局也從勢均力敵，到艱難抵擋，再到現在的無力反抗，他結結實實的吃了納魯的一連串攻擊，被打的暈頭轉向，直到，他從半空摔下，感受到了大地的堅實，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這一下，納魯愣住了，獃獃的看著那恐怖的身影將他淹沒。

時間不久，戰歌已經漸漸成型，若是有老薩滿在這裏，一定能聽出來，這戰歌出自《神曲》，天堂鎮魂曲，第十三章，名為『享天福者的歌』。

說真的，自修鍊有成，他最自豪與自己的力氣和身體，他甚至沒法測度自身的極限，以至於某一段時間他認為自己的力量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

然後，他看到了她，那一張嬌嗔中帶著清純，美艷中蘊藏英氣的臉龐，此時哭的梨花帶雨，將他緊緊摟在懷中。

李察的思緒有片刻的飄飛，他彷彿看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他還是一名什麼都不是的匹格族侍從，最大的希望就是每天能飽飽的吃上五頓飯。

可是，戰爭之前，他做了安排，她不應該在這裏的。

有戰士從宮殿中走出，他們衣甲破爛，長矛染血，他們體型魁梧，步履如山，他們彷彿是從無盡歷史中走出來的戰士，昂然立於天地之間，無所畏懼。

歌聲是用古老的獸人語吟唱，在場的能聽懂的沒幾個，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感受那蒼涼悲壯的力量，伴隨著歌聲，一www.hetubook.com.com股股莫名的波動蕩漾開來。

然而現實是如此的殘酷，戰鬥自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懸念。

那時的她是驕傲的斯邁族天鵝人的公主，是獸人帝國當之無愧的明珠，是無數英才俊彥爭相追求的對象。

可他終究是失敗了，敗在了『邪能』的可怕上。

它還有個通俗點的名字——傷害轉嫁，薩滿可以通過戰歌將受術者的傷害轉嫁到自己身上，當然，因為薩滿大都體制虛弱，這麼一搞，弄得不好就會把自己弄死。

李察已經被打蒙了。

「獸人，永不為奴！」

轟！轟！轟！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似乎是明白了大局已定，那燃燒軍團的首領居然放棄了對他的資助。

「我只是告訴他們，你需要我。所以，他們就帶著我來。」她還是在笑，笑的甜蜜，笑著自身後取出了一把樂器。

「吼……」

光華斂盡，李察全身再也看不見一絲傷痕，可他卻呆傻了一般，他伸手想撫摸她，但手臂在她的臉龐前又停住，猶豫不決。

說完，兩人都笑了。

「記得，記得！」李察忙不迭點頭：

「嘿嘿，這一次一定要把你砸成肉醬才好。」

但緊急著，他又瘋狂了，因為他感受到了力量，自遙遠空間外傳遞而來力量，沿著『邪能』構建的網路，傳送到他的體內。

那是一把閃耀著七彩的豎琴。

李察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呼喊：「不，不行，我絕對不同意。」

「你說，這場戰爭有敗無勝，但你不得不去做，只因為，獸人，永不為奴！」她輕聲說完，又再次抬頭看向四周圍著的戰士，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一字一頓道：

這是獸人最強大的夥伴，比蒙！

元素攻擊無效，肉體攻擊打不過，長著翅膀的他在半空中居然沒有對方跑的快，更過分的，他汲取『邪能』的速度居然趕不上比蒙對他傷害，僅僅片刻的接戰，他身上已經添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獸人，哪怕是死，都應該坦然面對，而不是惶惶不安！

一個龐然大物自天空砸落在地上，黃金比蒙拎著一顆猙獰的頭顱，挺立在了大地上，他舉目四顧，看到了畏縮恐懼的邪獸人，看到了歡呼雀躍的獸人軍團，看到了虛空中顯化而出www.hetubook.com.com的獸人神殿，看到了那矚目在此處的神祇。

「李察，你不能死，我也不會讓你死。」她輕撫了下李察的臉龐，是如此的溫柔，而後，她再也沒有任何猶豫，手指波動琴弦，輕起喉嚨，蒼涼的歌聲在闊野上響起。

鏗！

「波利大叔，波利大叔，這裏，這裏，快幫幫我，幫幫我。」李察看到了人群中的波利，他彷彿抓住了希望，近乎哀求的呼喊道：

他們之間隔了十萬八千里，遙遠的好似帝國的這一頭到那一頭，可有些時候，緣，就是這麼妙不可言。

「都要死了，嘴上還這麼不老實。」她有些無奈，卻又按照憑時說話的語氣，再回了句：「怎麼了？怎麼了？嫌老娘老了是吧？是不是要出去找個年輕漂亮的啊？」

「吾，獸神坎帕斯之下的子民，吾將永不言棄，永不服輸。」

戰歌，獸人力量體系中最古老的一種，可以用奇異歌聲來達到某些神奇的效果，比如說召喚寵物，比如說驅動元素之力，曾經，戰歌也是薩滿必修的一課。

黃金比蒙的戰鬥手段其實極為單一，他沒有繁複的技能，沒有絢爛的魔法，沒有花哨的戰技，他有的只是無比狂暴的碾碎。

這是一種類似巨型猩猩的巨獸。

只見他們投下了目光，看著李察，微微點頭后化為流光沒入了李察的身體內，於是，李察踩著震蕩的空氣波紋，咆哮著衝上了天空。

「李察，哪怕歲月流逝，不要忘了我！」

吼吼吼！

『湮魔皮膚』讓比蒙無懼於元素傷害，『百寸鋼爪』讓比蒙的攻擊凌厲無匹，僅僅是接戰的數個回合，納魯就有了想吐血的感覺。

「獸人，永不為奴。」

「我們要分出生死！」

「吾迎著山峰衝刺，那陡峭的懸崖，險峻的山峰，阻攔不了吾的步伐。」

可高強度的鏖戰一天後，他終於感受到了絲絲虛弱，雖然真的只是一絲絲，但那久違的，自肌肉深處反饋給他虛弱感，仍舊讓他明白，絕不可久戰。

努力的睜開眼睛，視野從模糊變的清晰，因為角度問題，最先映入他眼睛的並不是她，而是他的夥伴，戰友和兄弟們。

清新中帶著甜蜜，溫柔中帶著芬芳，那是他的至愛，是他願用生命去守護的珍寶。

這是https://m.hetubook.com.com所有的獸人戰士再拿武器砸著地面，大地都在這撞擊中顫抖。

「吾在暴雪起舞，那呼嘯的旋風，如刀的冰寒，為吾伴奏。」

於是，與千萬年後，『孤獨守望曲』再現人間。

那是戰歌！

戰鬥結束了，腥臭的鮮血混雜著肉沫自天空中落下，好似下了一場小雨，那血液也極為恐怖，僅僅是濺落地面，都能腐蝕一個個小坑，可這仍舊改變不了血液的主人戰敗的結局。

嚴格來說，李察的神曲薩滿就應該是戰歌中的大拿人物，可實際上，他得了這個位置是有些特殊機遇，戰歌一首也不會，反而他的妻子是一個戰歌天才。

這是真正的神曲，是獸神坎帕斯賦予他的地上行走者，神曲薩滿的獨有戰歌——孤獨守望曲。

李察努力的抬頭，盡量保持著平時的嬉皮笑臉，道：「美女，別哭了，臉上花花就不漂亮了。你這要是讓別人看都了，丟了你斯邁族第一美女的名頭就算了，可我這老臉對那兒放啊？怎麼說你老公我現在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了，偉大的神曲薩滿哎！」

納魯本已經離開了，邪獸人軍團這邊自然有人接手，壓縮陣地，圍剿獸人已經是很簡單的事情了，不需要他再關注。

他看著他們，努力的扯出了個微笑。

他的眼睛對上了他們的目光，他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惶恐和不安，這讓他心痛的不由想要躲避，他低下頭顱，但僅僅片刻，他又倔強的抬起。

可隨著魔潮衰退，這種力量體系也漸漸消弱，修行者越見稀少，且因為傳承的特殊性，修行極為不易。

噗嗤！

她則顯得很開心，因為他終於活了，抬頭，她看著他，笑的燦爛：「還記得你出發的那天晚上，你說過的話嗎？」

所以，他耍了下『小手段』，佔了先機，雖然與王者決鬥中，這並不算光彩，與榮耀有污，但他要的不僅僅是光彩和榮耀，而是帶著這些信任自己的兄弟活下去。

這一句話有著無與倫比的感染性，無數獸人戰士的眼睛都亮起了起來，彷彿再次找回了心中的堅持，他們不再迷茫，不再恐懼，而是迎著命運，永不妥協。

於是，虛空中彷彿幻影出現，那是無邊的曠野，那是無數獸人膜拜的場景，那是一幅幅戰天戰地和圖書的畫面，那是一座粗礦而雄偉的宮殿。

與天邊落日般的眼睛出現時，納魯就感受到了恐懼，死亡的恐懼，他沒想到這好似飯後茶點一般的戰鬥，居然引起了一位王座的矚目。

轟！

「吾奔行與無邊的曠野，與兇惡的魔獸為伍，與生死之間磨勵意志。」

也不知那位戰士用武器磕了一下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還能怎麼的？波利大叔雖然實力不弱，但腦袋卻不好使，你鬼精鬼精的，想騙過他還不和玩一樣。咦，不對……」李察皺著眉頭：「就算你把波利大叔騙了，可軍團你卻進不來，更不可能跟到現在？」

嘹亮的歌聲在戰場上回蕩，用的仍舊是古老的獸人語，這近乎失傳的語言即使是大部分獸人都聽不懂，可這並不能影響他們來自血脈深處升起的感動和顫慄。

「你不該來，我為你準備好了後路，夠你安安穩穩的活到老去，可現在，你只能和我一起去冥土了，不過放心，無論到哪裡，老公都會護著你。」李察笑著笑著，嘴角就儘是苦澀：

戰歌接近尾聲，光華內斂，李察身上的傷逝幾乎以無法形容的速度在恢復，而她的臉色卻以更快的速度衰敗。

於是，天際的『太陽』再也沒有墜落，那裡，每一位偉岸的存在睜開了眼睛，火焰燃燒，天空再次變得透亮。

說著，他再也止不住自眼眶裡留下的淚。

這一次，他絕不會和對方在地面傻乎乎的肉搏。

越來越多的戰士加入其中，整齊劃一的響聲好似排練了千百年。

所以，這首戰歌又是有名的禁斷戰歌，極少有人修行，而她在很久以前就開始研習了……

這是號稱『陸地之王』的恐怖生物。

他說這話時，平淡的好似就再說一件家常小事，然後，他不再看對方，而是仰頭，看著天際即將消失的最後一線太陽，咆哮著開了嗓子。

「停，停下，快停下。」李察瘋狂的扭動著脖子，他想控制身體打斷她的持咒，可脖子以下，他連根手指都控制不了。

這也是獸人最初的祭祀，是他們與天地拼搏，求得一線生存之機的渴望。

李察終於站了起來，他珍重的將豎琴放入懷中，整了整衣裳，又吐了口吐沫，雙手搓了搓，風騷的將髮型再次理順，而後，自然有人奉上了那造型野和圖書蠻的狼牙棒，他就這麼單手提著，向外走去。

與半空中，李察已經扔出了狼牙棒，他嘶吼著身軀不斷膨脹，體型變大，肌肉扭曲虯結，金色的鬚髮從皮膚內長出，僅僅二十分鐘后，他已經變成了身高二十米開外的龐然大物。

他高舉著頭顱，仰天怒吼，發出震撼天地的咆哮。

獸人軍團如海浪一般劈開，分出了一條道路，他在前面走著，無數獸人戰士緊隨其後……

可他還活著，雖然骨頭根根斷裂，肌肉寸寸崩裂，但至少頭顱還能動，眼睛還能睜開，他還想看她最後一眼。

波利是個中年熊人，他望著李察，臉色的悲傷不加掩飾，但最終低下了頭顱。

這是最強大的獸人先祖戰士，他們戰死沙場后，與獸人祖地接收供奉后形成聖魂。

這是她最後的遺言，而後她在清風中散為砂礫，這也是他最後看她一眼，他還裝作不知道一般，似模似樣的回了句：「我要是找到更好的了，哪還能記得你啊？」

終於，李察的手臂能動了，他第一時間探出，想要抓過施法用的豎琴，他成功了，但她的手臂，卻如沙子一般散落。

但當戰歌的光芒亮起，那整齊劃一的碰撞聲傳來時，他倏然轉身，冰冷的雙瞳一縮，望向了那個不斷接近的身影。

在場的邪獸人都是納魯的養料，只要他受到的傷害不超過恢復的速度，只要邪獸人不死絕，他就可以憑藉高一等的邪能掌控，源源不絕的恢復傷逝，補充體力。

他為了他奮發圖強，努力修鍊，他是豬人，但超凡等級的豬人仍舊是超凡強者；而她跟著他遠走他鄉，不顧父母的勸說，不顧親人的阻攔，然後就有了如今的夫妻。

這是……英靈！

納魯雖然這麼說著，但神色間卻沒有剛才的輕鬆，重新生長出來的破爛肉翼展開，他一蹬地，飛上了天空。

四肢百骸反饋的信息只有疼痛，無盡的疼痛，無一處不痛，他覺得自己應該自豪了，就算是超凡格鬥家，又或者那傳說中的金剛武僧，在燃燒軍團指揮官的連續暴擊下，也得化成一團血霧。

鏗鏗鏗！

以實力而言，他自信並不比納魯差多少，但必須注意的是他已經鏖戰了整整一天了。從清晨號角響起的那一刻，直到夕陽斜掛，他都是當之無愧的鋒矢，戰鬥在第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