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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桑乾城城令這一次沉默了好大一段時間后，才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方天閣下認為您的積累，不值呢？那麼先生你，或者你們，又會怎麼辦？」

顯然，灰袍老者自己是覺得，用「一輩子積累」來換「一句話」，依然還是「過分」的。——「一句話」，要大過那「一輩子積累」。

「晚輩當然不能和先生您相比。」小桑子臉上這一刻掛著蛋疼的憂鬱，讓某隊友看了心中十分痛快，「先生您的提議本身是沒有什麼的，我想方天閣下也會欣然相從的，但是那樣一來，帝國可就要亂了啊！」

「先生，就算帝都的那……兩位大人不聞不問，您也是不能帶走方天閣下的。」桑乾城城令依然是微微苦笑地說道，「帝國那些和您一樣的前輩，是不會讓您這麼做的。」

忽然想起了什麼，桑乾城城令問道：「先生，方天閣下的來歷，您已經清楚了嗎？」

而現在，他或者他們想要爭取的，就是「不太過分」。

面前的這位前輩說得還真沒錯，其若是真的到了炎黃城那邊去，雖然不會誇張到真的沒人認識他，但確實也不會太怎麼被當回事。——就算是大法師，要是有上那麼兩位、三位，甚至四位五位，也就不怎麼值錢了啊。

這個問題，其實看看面前的這位前輩就知道了，想必不久之後，在炎黃城，就算是大法師也會紮成堆啊！

去炎黃城，那實在是等而下之之策。

「多謝先生指點。」聽到灰袍老者的評價，終於得以正名的桑乾城城令，不，現在該和-圖-書說是桑得了，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信服且恭敬地道：「恭送先生！」

然後，如果桑乾城邀請炎黃城的那位小閣下，那位小閣下會過來嗎？

「對帝都那位大人來說，是的。不但不亂，還很有活力。」眼見裝呆犯傻逃不過去，小桑子也就坦言直說了，提到帝都那位大人，自然是借勢壓人。

「現在，你說，老夫會到帝都去嗎？」

桑乾城城令這一刻，徹底明白了帝國的這些大法師們，到底是在作著什麼樣的打算。

帝國眼下，有幾位大法師呢？

站在城外的一處山脈小道上，目送著一行人的遠去，桑乾城城主對桑得道：「先生，大先生他們是要放棄這次的舉動？」

「我若是告訴你，他們巴不得我這麼做呢？」灰袍老者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坐于上首中位的灰袍老者又是一揮大手，「小桑子，我說，剛才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你可不要給我裝糊塗，老夫都比你大了一輩，也還沒到老糊塗的時候呢，你還早著！」

那一步，誰不想跨出？

有些事，其實不用猜測，只須看結果就知道了。

如果行事越了界，失了該有的分寸，那就算你的拳頭再大，也服不了人。

更有巨岩城的那位，唔，已經是大人了，其能夠跨出那一步，和那位小閣下是什麼關係？

聽了這話，灰袍老者沉默的時間就更長了。

片刻后，一干來者即走得一乾二淨，並且，很快地出了桑乾城。

也有人，始終未曾想過這個問題。等他們想到的時候，或許，就是另一重天地ｈｅtubｏok•ｃom.ｃom了吧。——只是，這天下，有多少弟子，被老師期待著，卻一直茫然而不覺呢？

「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你來提醒？莫非老夫想不到？」灰袍老者用力地橫了他一眼，「老夫平時勉強也算是號人物，可是如果到了那裡，誰還認得老夫？」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邀請了……

「我之前還不是很肯定，現在經過先生這麼一提點，便算是確定下來了。」桑德這一刻臉上也是帶著欣然，「我的這一步，也還是方天閣下帶來的。倒是奧斯那孩子，這一次，居然半點未動，他的下一步，下下一步，實是堪憂啊！」

「帝國眼下的形勢，你不需要老夫來說詳細說給你聽吧？」

不太過分，許多情況下，便意味著，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諒解的。這一點，非常重要！在這個世界，這是一切修者都需要謹記乃至於遵守的原則。

其實也不算壓，只是讓對面這位大人考慮到那一位而已。

「你的意思是，帝國現在還不夠亂？」聽到桑乾城城令這般說法，灰袍老者回以淡淡一笑。

無論那位小閣下現在的行情多高，一位高法兼同為九城城令的邀請，若無特別緊要的事情，那位小閣下總是會給這個面子的。

這些大法師中，又有幾位，會作炎黃城之行呢？

身為一城之令，並且在高法的層次上踞坐了幾十年之久，他又怎麼可能看不清帝國眼下的形勢以及接下來的變動情況？

「是啊，就是那一位。」灰袍老者緩緩說道，「當年在帝都禁法院的時候，那還是一個hetubook.com.com我很欣賞的後輩，也曾指點過他不少，雖然他來了不久，老夫就離開了，但到底有過那麼一段關係。」

「不，他們不可能放棄的，沒有一個會放棄。」桑德一邊目注遠方，一邊緩緩說道，「接下來，他們會去炎黃城。」

等而上之的么，那莫過於是把炎黃城的那位小閣下給「邀請」出來了，然後，一家一家輪流著，大家瓜分。——真若如此的話，在帝國那兩位大人不發話的情況下，炎黃城的那位小閣下，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灰袍老者說的是「不算『很』過分」。

這簡直是不言而喻的！

頓了頓，桑德又道：「其實，我也想去啊！」

「不能堪破這一點，將來，他是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何為修行？

聽得這話，桑乾城城主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帶著喜悅地道：「先生，聽剛才大先生的意思，你也要晉陞大法師了？」

更何況，已經跨出的那一位，還曾經是他的後輩，提攜指點過的後輩。——情何以堪吶！這要是不邁出那一步，估計一輩子也都無臉再作帝都之行了。

除非你一直都是大到天上去的那種，不然，總有一天，會有人站出來，來找你算這個分寸。

「先生，你是說，巨岩城的那位……」桑乾城城令此時神色凝重，震撼有之，驚羡有之，某種意欲奮起直追的大堅定亦有之。

「與其讓他入了法師后不知天高地厚，不如就在現在這個層次上讓他明白這一點，就看他什麼時候，能轉過這個彎來了。要是一直也轉不過來，那就一直在學徒和*圖*書階段待著吧！」

好久之後，他才忽然站起身來，道：「桑得，你這個城令，幹得不錯。如果我看得沒錯的話，你的這一步，也快了，最多不超過十年的時間，或許，還會更短。繼續保持現在的這個樣子，走下去！」

何況，那位小閣下不久之前，還親手成就了一位大法師。

「以這樣的一種心思，就算讓他晉入九級，甚至是入了法師，又怎樣？」

而這淡淡的話語，才剛出口不久，就被山風吹散。至少，那位名為奧斯的魔法師，是絕不可能聽到這些話的。

越了邊界、失了分寸之舉，識者所不為。

這個問題，讓灰袍老者臉上的神色微微難看了一下，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管方天小友是何來歷，老夫等人也只是友好相請而已，老夫若是用一輩子的積累來換方天小友的一句話，應該不算很過分吧？」

「兩位大人？」

「那孩子自己估計也是這麼想的，這段時間以來，心思一直沉浮不定。」桑德搖了搖頭，「或許是沙迦閣下的成長刺|激了他，又或許是其它的一些什麼。但是，他還是不明白，修者，修的到底是什麼啊！」

「你現在不是桑乾城城令嗎？那不叫小桑子還能叫什麼，小乾子？」

桑乾城城令心中如此這般想著，然後臉上苦色更甚，如同某異世界被霜打的茄子，卻還強打笑容道：「先生，也不必非要方天閣下過來吧？您要是曲尊到炎黃城去，我相信，方天閣下也一定會以貴賓之禮相待的。」

聽了灰袍老者這話，在坐的「兩位大人」身上同是一震，倒是在場其他hetubook.com.com來客皆是不動聲色，顯然是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聽了灰袍老者這話，桑乾城城令心中又是一震，緊接著，他甚至是壓抑不住震驚地說道：「天啊，先生，你們一個個的居然都打著這種心思？」

是是非非，許多時候是要靠拳頭來說話的，可以隨便翻轉，今日之是，或許就是明日之非，但是分寸么，不管在什麼時候，分寸都只是那個分寸。——拳頭的大小，影響不到分寸的定位。

還真不會說什麼！他們只會當沒看到。

因此，也就難怪面前的這位前輩，生起那麼一個心思了。

「你再說，老夫邀請方天小友到我那裡小住一段時間，帝都那兩位會說什麼嗎？」

桑德淡淡說道。

以這麼一種神奇的速度邁入聖域，要說和那位小閣下沒什麼關係，別說說遍帝國了，就算說遍整個天下，都沒人會相信。

「先生，要不讓奧斯也去炎黃城？或許能意外有什麼所得呢？」桑乾城城主建言道。

說完這話，灰袍老者又道：「我們走！」

身為老牌高法兼帝國城令，卻被人稱為「小桑子」，可是「小桑子」臉上卻沒有半點不豫之色，倒是茫然無知的很，像是剛剛睡醒，就差伸個懶腰了：「先生您是說我嗎？我的名字您可能忘了，我……」

是非無所謂，分寸最重要。

果然，灰袍老者聽到這話，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你們還不知道吧，以後再提到帝都，就要說是兩位大人了。」

奧斯，桑得城令的弟子，現為八級魔法師。

無數的修者都在問，都在說。

桑乾城城令臉上的神色就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