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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真的是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有些東西，彼此之間，似近而實遠，看著差不多，其實，有天壤之別。也有的東西之間，是反過來，看著遠，其實很近，近到只要稍作牽連，就可能融為一體。

不過，不管來者是敵是友，方天都對安迪等人說道：「你們散去吧，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都圍在這裏，讓人家看了還以為我們想要搞圍攻呢。」

也幸是方天暫時沒有察覺到這種變化，不然，怕是又要陷入一種思索中了。而當下，他為自己訂下的修行宗旨，卻是絕不思考任何東西的。

具體到最後會如何，方天也不知道。

不過，也還是那話，路，是需要一步一步走的。已經走了這麼遠，越走，方天的心便越定。——心懷夢想，腳踏堅實，就這般，一步一步前行，不須著急，也不必著急。

見得此狀，眾人當然只有散去。

而現在，當這個明顯強大得過分的生命光華出現的時候，那個區域便自行調整，然後，如同前世的「鎖定」一般，直接鎖定了這個進入者。

方天更不知道的是，這段時間，每當他進行這種意識修鍊的時候，他的那個「識海」之中，那棵大樹，樹上的萬千青葉，都在或快或慢不等地搖動著。

按方天本來的打算，這樣的修行，應該會持續上一兩個月的時間的，或許會再長一點，直到這一年雨季的結束。

十數日後的一天清晨，結束了一夜的意識修鍊之後，方天為自己刻了一支竹簡，竹簡上是一句話，和*圖*書「意識動如千帆舞，千帆過盡復如何？」

到得那個時候，意識中，又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呢？

方天不經意間隨心而就，給小Loli竹簡上的句子，「草生溪水流澤處，時開三瓣五瓣花」，其實，也正是他這段時間整個身心狀態的寫照。

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而意識的活動，也完全是沒有任何心神參予的「自由活動」，簡單點說，方天絕沒有主動去想什麼，他只是放開心神約束，然後，讓意識自由飄蕩。

然後，有一天，一句話突然就飄入了他的心神之中：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方天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無限掌控區域」，並沒有讓他失去對千里方圓的感應，或者準確地說，只失去了一部分。——

這種「本能」由那個「無限掌控區域」帶來，但是對於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無限掌控區域」，他又並不了解，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

不過，他們肯定不可能是如方天所說的「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的，心神，全都聚焦在這邊，趕過來，也就是一瞬而已。

而從情況看，顯然是前者了。

大樹的這種變化，和他的意識活動息息相關。

這些日子里，在修鍊過程中，意識的活動，猶如春草萌長，又有如江海之中，千船舞帆，然後，千船漸漸變成萬船，千帆也漸漸變成萬帆。

但是偏偏地，方天在這種繁複中，隱隱且莫名地，看到了簡單。

或許，這也是一個陰陽吧，總之，每到入夜，當m.hetubook.com.com方天把心神完全放開的時候，意識就如春天的野草一般，瘋長起來，並且，越長越是旺盛，越長越是相互牽連。

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以前塞勒還在紅石鎮的時候，方天還沒有現在這般確切的判斷能力。

然後，那個三四十米的「無限掌控區域」，便自行放開，延伸到了千百里方圓。

心神，則被身體的這種狀態牽引著，同時步入沉靜安然的狀態。

這樣的層次，顯然不是他現在可以力敵的。

致虛極，守靜篤。

他現在的這種修鍊，究竟如何，以後就知道了，是否契合「我道六境」，是也罷，非也罷，都無所謂。

在這種專心又或者說「無心」的修鍊下，修行的進展是很快的。

他一時起意的這種意識修鍊，是不是在無意中，契合了「我道六境」的修行呢？

這段時間，在這方面，方天真的感到自己越來越像一個「植物人」了，當然，這個植物人必須要加引號。總而言之，就一句話，山水為伴，草木為群。

而「本能」又告訴他，來者沒有威脅，那麼很顯然就只有一種情況了。那就是，來者是友非敵。

方天結束修鍊，一個瞬移，來到了協會的湖心島上。

感應到了進入者的動靜，也感應到了方天的動靜，僅只一瞬之後，安迪埃里克等人也都身形如電驟閃，接二連三地來到了方天身邊。

「太陽來頂上，真火照身心。一切漏皆滿，一切染皆去。持此清凈之身心，然後可以觀天下。致虛極，守靜https://m.hetubook.com.com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此是初陰知塵境。」

心神不管沉浸還是放鬆，都是一種幾近於「無心」的狀態。

其實不止是帕特，在場其他所有人，也都對方天這過去一年裡的經歷了如指掌。

對於方天以前三番兩次地遭受刺殺之事，他和莫里希兩人是最清楚不過了。而現在，這個明顯異常強大的來者，一下子就觸動了他的神經。

「老師，是敵人嗎？」帕特第一個沉聲問道。

「老師。」帕特又想說著什麼，被方天揮手打斷了，然後再次示意眾人散去。

說到底，對於法師之上的層次，方天到現在依然是完全的一無所知。

「六境」的修鍊，是心神完全沉浸、失去了任何意識活動的修鍊。

在這種思緒中，方天便又想起了「我道六境」：

來者若是友的話，他們聚在這裏自是沒有必要。

方天不知道。

那個「無限掌控區域」，讓他近乎于「本能」地知道。來者，沒有威脅。——要麼來者是友非敵，要麼來者，無法對他造成危險。

杯具到，他現在連修行中出現的能力，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來者若是敵的話，大法師……那個層次的力量，是他這個中位法師及幾位初法加起來就能應付的么？

因為這樣的情況到底是第一次。

所以，不管來者是敵是友，幾人聚在這裏，都沒有絲毫意義。

方天此時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這是「六境」的修鍊，也是「身」、「心」和「精神力」的修鍊。十字修行和圖書體系，此居其三，還有一個，就是意識了。

這其中，意味著什麼？

當然，這隻是一種看起來似乎有的趨勢。

這就是身為散修的杯具了。

不過，說實話，雖然「本能」是這麼認為的，但是方天卻也不敢肯定。

只能說，「本能」。

每天，在進行「我道六境」修鍊的時候，方天都感到自己越來越向著「初陽雪消境」的層次邁進，而這種情況反應在身心上，就是身體越來越沉靜安然了，身處澗穀草木間，真是靜靜一站，不覺就是一天過去。

方天不知道，但是，真的很想知道。

而在此過程中，卻是有更多的嫩綠青葉，源源不斷地，從大樹上生長出來。

再然後，方天便「看」到一個極其強大的生命光華，進入了炎黃城的範圍，並正在向著紅石鎮的方向而來。

這是方天的疑問，也是方天對這些日子意識修鍊的客觀描述。

因為方天已經基本判斷出，來者，應該是和塞勒一樣的大法師層次，並且，似乎比塞勒還要強上不少的樣子。

如果「本能」判斷錯誤，那他豈不是很冤枉？

而晚上，則反過來。

「知塵者，袖乾坤萬象。復命者，得萬象之根。得萬象之根者，知天人之動。知天人之動者，明天人之勢。明天人之勢者，取勢入道則為真，步入大道中和境。」

搖著搖著，有的樹葉，就突然從樹上飄落了下來，然後在半空中，化作几絲霧氣，緊接著便消彌無蹤。

看其意思，應該是問的和帕特一樣的話，方天伸出手來，止住了他的話，然後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帕特及眾人道：「不要緊張，來者應該沒有敵意。」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此是太陰復命境。」

好像，意識中所有的東西，那些原本好多並不相干的，也都在這種「萌長」中，漸漸地通過相互糾纏，拉扯上了關係。

身周三四十米之外，那些細微的，對現在的他來說「無足輕重」的動靜及生命光華，被自動過濾了。

半晌后，來者大袖飄飄，如泛舟海上，悠然來到了這片大平原中，然後，在大湖之畔，停下了腳步。

但是方天莫名地就知道，草生便有草凋時，千船萬船，也都有散盡的那一天。

「殿下。」埃里克問著。

換而言之，整個意識內容，在漸漸地，變成一個整體。

他的這種意識活動，最後，也是最高的境界，會是「得萬象之根」嗎？

身如草木，汲水滋長；心如花瓣，無心卷舒。

飄到哪裡是哪裡。

於是，意識就這般被他縱容著，瘋長，並開始著越來越「過分」的合縱連橫，連作一體。

而安迪埃里克等人，顯然比他更不如。——弄不好他們還以為，他身周的這個區域，是他的獨門絕招呢。豈不知，這個招確實是「絕」，絕到方天自己都莫名其妙。

是心神徹底放開，任意識完全自由活動的修鍊。

這一天，白天，上午近中午時分，方天正沉浸在「我道六境」的修鍊之中，心神突然傳來一種奇妙的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