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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志遠問：「分曹兄，到了州郡，你說公子會如何行事？」

當然，其中有時局威迫的原因，但正所謂「時勢造英雄」，眾人既然選擇了陳三郎，就代表陳三郎獲得了人心。

宋志遠忽而想到一事，忙道：「只是雍州幅員遼闊，我們才這麼點人，恐怕治理不來呀。」

宋志遠聞言，很快明悟過來：六房制度，本來就是州域才能擁有的班子，在嶗山府時，等於提前建立起來了。當下佔了州郡，正好套上來用，毫無問題。怪不得陳三郎一紙號令，把六房主事全部調遣入州。他們這些人到了州衙后，即可無縫對接，開始做事。

這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個模板，然後進行復刻，省事又簡單。

周分曹撩開帘子，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倒也不能怪他學非所用，人各有專長，領域不同而已。很多事情，本來就是知易行難，不斷積累起經驗才行。

周分曹笑道：「我也沒想到。」

他並非笨人，立刻明白個中關竅，一言以蔽之：陳三郎勢和_圖_書已成！

興奮不已。

周分曹呵呵一笑：「志遠，你知其一，不知其二呀。」

正說話間，前面隊伍停了下來。

毫無疑問，當雍州平定，前來投奔陳三郎的人肯定很多。雍州飽受戰火摧殘，蔽敗之極，但還是剩存些人的，他們只是逃走了，躲起來了，當出現了重返家園的機會，這些人一定會回來——就跟陸家他們一樣。

宋志遠嘆道：「這一席話，勝十年書呀。」

宋志遠一拍手：「妙極。」

春雨連綿，隊伍浩蕩。

想著，思緒不禁一陣恍惚：時間過得真快，又過去一年。自家兒子，再也不是那個只會死讀書的獃子，眼下，已經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大人了。聽人說，現在整個雍州，都歸他管。

周分曹回答：「簡單，按部就班即可。」

居中一輛大馬車邊上，有重騎護衛。車廂內，坐著陳王氏、許珺、陳二妹，以及宋何嬋等。

宋志遠一愣，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鬍子。確實，多年以來，他一直待在南陽書院和-圖-書，教學育人，懶得理會外面的事，久而久之，格局就小了下來，形成桎梏，限制住了自己，此時面對老友，便虛心問道：「請周兄賜教。」

許珺臉頰飛霞，螓首低垂：「娘親，我沒事，緩一緩就好。」

這個是事實，那幾大家族便是明證，削尖了腦袋要往府衙里鑽，哪怕只是做個小吏都行。這在過往，不敢想象，沒有合適的位置，那些人物寧願呆在深山老林里當隱士，也絕不會出山。

周分曹侃侃而言：「一府之地可如此，一州之地又如何？公子身為狀元郎，又有欽命在身，當初出走涇縣，遭受諸多指責，背上無妄罪名，然而當元文昌叛亂，一切都化為雲煙，沉冤得雪，公子忠烈之名高漲，天下皆知。今入主雍州，斬殺蠻王，平定叛亂，可謂聲望飆升，萬民歸心。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怕無人可用？」

在隊伍前列，另一輛大馬車中，周分曹與宋志遠坐在裏面，擺上個茶几，正在飲茶聊天。

道路有些顛簸，搖搖晃和-圖-書晃的，忽然間許珺捂住胸口，做乾嘔狀。

周分曹笑道：「前些日子隊伍中不就來了個龍虎山道士嘛，不請自來，必有所求。換做以前，哪有這事？」

然而天下蒼茫，時運浮沉，著實不是能輕易便瞧得明白清楚的。現在再看，陳三郎已是入主雍州——雖然看起來，勢力還是略顯單薄了些，但畢竟開闢出了格局，前程不可同日而語。

聚人便是聚勢，人越多，勢越眾。反過來說，當氣勢起來了，人也會越來越多，人與勢之間，相輔相成。

陳王氏眉開眼笑，握住她手。娶這個媳婦，真是好生養，這不，就懷上了。本來她還有些怨怪兒子天天在外奔波，不顧家，現在看來，卻是錯怪三郎了。其居家時，晚上定然沒少用功，賣力耕耘，辛苦得不得了……

龍虎山乃天下名山，道統千年，信奉者眾，等閑絕不會登門的。許多世家權貴，都以有龍虎供奉為榮。

陳王氏見到，連忙過來，輕撫其背：「珺兒，你辛苦了。」

周分曹又道：「至於和-圖-書別的，也可按照嶗山施行的來，分田分地，重建村落鄉鎮。以此及彼，下面各大府城都可如此。」

當初出征，他可是持反對意見，覺得事不可為，不該冒險。當下結果，卻是被打臉。可是他覺得高興。心下暗嘆：行軍打仗，果然非吾輩所長，過往看得幾本兵書，不過紙上談兵耳。

想當初，他被困南陽府，在走投無路之下，蒙得陳三郎派人來救。一是感恩，也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便投靠之。那時候，陳三郎才是一個小小縣令而已。在旁人看來，不管是他，還是周分曹，屈身幫陳三郎辦事，都屬於屈才，明珠暗投，昏了頭。

鄉土之情，早溶於血脈中，不可分割。

她們正在拉著家常，臉上洋溢著歡樂的笑容。

周分曹飲了口茶，緩緩道：「以往公子一介七品縣令，受種種局限，少人可用。但自從跳出涇縣，來到雍州后，一切都已改變。特別是佔了嶗山，勵志圖新，基業有成后，你且看看有多少人慕名投奔而來？」

一騎來報：「稟告主和_圖_書事大人，前面便是高平府城，彷彿有古怪，逍遙仙長在那兒做法呢。」

宋志遠心領神會，會心一笑。

周分曹一怔：「還有這事，走，去看看！」

婦人並非一無所知，以前想著兒子能成家立業，考個功名，就心滿意足。不曾想到了如今，陳三郎竟能折騰起偌大一番事業來，真是菩薩保佑。

宋志遠微微眯著眼睛，嘴裏嘖嘖有聲，說道：「沒想到，公子這就打下州郡了。」

可不，誰都知道大亂將起，明哲保身也好，良禽擇木而棲也罷，總得選個好去處，否則的話，便是引火上身，後患無窮。君不見這數年間，家族也好，名士也好，修者也好，林林總總，都在奔走忙碌，所為無他，就是要找「明主」，尋「潛龍」。

那邊宋珂嬋眼神有些飄忽，有一抹苦澀的滋味泛上心頭：年華易逝，終生未托，每想到此，便忍不住感慨傷懷……

不管怎看，小小一個涇縣縣令都難以入眼，要人沒人，要兵沒兵，所依仗的，不過是一個狀元名銜，這點名望，實在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