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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寥能感覺到，那是妖帝遺留的法意。

風茹沉吟一會，說道：「不知道呢，我師父跟我講這件事時，距那個時候，都過去幾百年了。」

風茹道：「饕餮前輩這話可不在理，世間生靈，何人不死？我輩修行，但求順心隨意即可。」

他問風茹道：「這園子怕是大有來頭吧？」

季寥笑了笑，道：「你看，遊戲人間，調侃眾生，就是我的追求。」

「聖皇子你也看到裏面的布置了，稍顯簡陋，要是覺得缺什麼，我馬上給你找來。」風茹細聲細氣道。

他變了么，確實有，但也有經歷越多，越知道取捨和選擇。

饕餮微笑道：「只要沒死，都有苟活的可能。」

五庄觀內，端的是有許多好景緻，步步假山，處處流水，靈氣浮沉，化為白霧，實是仙家內景洞天一般。

音音眼巴巴看著季寥，撇嘴道：「你去給我挖一根。」

而季寥最大的不同便是，他早已飽受過很漫長的寂寞歲月，因此便是動了妄心，對他來說，亦是新奇有和圖書趣的體驗，並非僅是一種對自身修行的阻礙。

另一面，他更在意的是妖帝遺留的法意，清新自然，隱然有跟帝經源流一致的感覺，莫非這位妖帝，居然也得閱過帝經。

門上題著對聯：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這位聖皇子看似詼諧，實則心思頗深，舉手抬足都有其深意。

季寥看了饕餮一眼，饕餮也不繼續賣關子，笑道：「景清正是妖帝老兒的名字，這對聯里的螣蛇便是妖帝的本體，他也是自作死，寫什麼終為土灰，果然是死了。」

園裡種著許多修竹，枝葉婆娑，清幽寧靜。

饕餮眼睛一亮，身子一動，轉瞬就回來，抱著一堆靈筍。

不多時，去得一園。上有一匾——「景清」。

風茹頗是無語。

「沒了。」季寥含笑道。

饕餮道：「所以我一直覺得你是很奇怪的人，比如我會怕死，而那個小姑娘，她修行的態度是順心意，可以說大部分修行人都有鮮明的性格和和*圖*書追求，但你沒有，偏偏你又站到了這個世界的最高點。現在我想到這些，都會覺得十分地受打擊。」

小姑娘噘著嘴，很是不開心，看都不看季寥一眼。

季寥向風茹道：「景清二字，到底有何寓意？」

季寥說話間，手裡多出一枚人蔘果，說道：「你去挖點竹筍來，我把這人蔘果給你。」

它忙將靈筍放到桌子上，搶過季寥手裡的人蔘果，猛地一咬，牙齒蹦出火花。

可見這位妖帝，絕非僅有力量之輩，更有許多令人敬重之處。何況即便出雲偷走了紫金鈴，對於妖帝，亦是充滿難以言喻的感情，否則不會懇求季寥幫她收集四靈之血。

「妖帝離開這園子時，距今多久了？」季寥問道。

風茹道：「聖皇子還有別的吩咐么，若是沒有，我便走了。」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有季寥的經歷，到了此時，恐怕都已經心如鐵石。那是不得不如此，因為輪迴的經歷，導致身份的轉變，在生生世世中，很容易教人迷失自ｗww.hｅｔｕｂook•ｃｏｍ•com己，唯有鐵石心腸，才能降低那些迷惑對自身的影響。

季寥吃了人蔘果，自然不好現在就走，總得留下點東西，因此應允下來。

饕餮大咧咧做到椅子上，道：「一邊去，你牙齒沒我好，啃不動的。」

她話里多少有些羡慕。

饕餮插口道：「嘿嘿，你不如問我。」

音音雖然覺得丑，可是季寥還是找出一條紅線。那銅耳本自有孔，紅線穿入其中打好結，便給戴到音音身上。

季寥所得帝經並未完整，若是能補全其餘，對於他的修行，亦是一大助力。更重要的是，妖帝要是跟帝經有關，季寥若憑此追根究底，說不準能找到和上一個世界的聯繫。

風茹心裏崇拜季寥已極，自不會有所隱瞞，道：「這院子是昔年妖帝造訪此處時修建的，名字是妖帝取的，對聯也是妖帝題的。」

他們又談了會玄，講了會道，眼見天色暗沉，凌虛真人便安排季寥一行去休息，說是季寥要是不介意，可在明日於五庄觀論道一番，給萬壽山hetubook.com.com的弟子開開眼界。

風茹依依不捨離開。

「我也要吃。」音音道。

季寥心道：「幾百年過去，這法意還如此深刻，彷彿如昨，真是厲害。」

帶季寥去廂房的是風茹，她是主動請纓，為的是多近距離接觸季寥一會。

饕餮悲憤道：「你玩我。」

季寥一笑，說道：「有美麗的姑娘喜歡我，我自然覺得很開心，可是留下她，我就未必開心了，因為我不喜歡麻煩。」

它居然一點都沒看出那人蔘果是假的。

風茹嫣然一笑，說道：「既然饕餮前輩知曉，晚輩就不多嘴了。」

季寥道：「都很好，麻煩你了。」

修行和輪迴的經歷，造就了現在的他。

這樣的地方很容易忘卻雜念，尤為適合修行。裏面顯然時常有人打掃，而非簡單布下避塵的法禁，風茹說打掃園子的事，都是由凌虛真人自己來，自從妖帝離開后，季寥是第一位入住其中的人。

季寥讀過此詩，倒不是在這個世界，他微微一驚，更多是訝異對聯字裡行間那份難以超脫的沉www.heｔubｏｏk•coｍ.cｏm重之感。

饕餮道：「要是我就把這妞留下了，我瞧她是一點都不想走。」

入了景清園，便有清靈之氣撲面而來。人蔘果樹吞吐的元氣，本來稍顯厚重質樸，到了園中，就因為某種特殊的法意，變得十分清靈。

季寥著實沒想到園子還跟妖帝有關，那位存在可是跟錢塘君在年輕時並立於世的人物，只是在錢塘君破界那一日，卻黯然隕落，可是西荒妖族，對這位妖帝的辭世，都是有實打實的沉痛。

若是初為人那一世，他多半是半推半就了，若是四季山莊那一世，興許也不會拒絕來一場風花雪月，到如今這一世，若非兩情相悅的男女情慾，便讓他覺得有些累贅了。

也不多麻煩五庄觀，饕餮仍是跟著季寥住同一個院子，至於夜裡季寥會不會直接讓饕餮風露立中宵，那便是他們自己的事。

凌虛真人卻微微訝異，當音音戴著銅耳時，連他都不能發現近在咫尺銅耳的異常之處，冥冥天機亦被遮掩了。

它邊說話，邊抓著竹筍啃。那是園子里長出的靈筍，鮮嫩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