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菩薩蠻
第三百四十六章 異樣
他既然開口說沒事，葉子也就不敢再多問，在那之後，陸塵也沒有再對她開口說過什麼。
不過這麼多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後還是那種恐懼和不安的感覺佔據了上風，所以哪怕葉子心裏對陸塵仍然還有幾分憤恨，但還是下意識地靠近了他。
「你見過……」葉子一時愕然，面上滿是懷疑之色，看起來是真的不太相信。
只是雖然這道命令明顯與蠻人部族間那不成文的規矩相左，但並沒有任何人站出來對此發聲，似乎在對黑袍祭司的敬畏與一個小小侍女的異常上，大多數人還是更看重前者，所以葉子就這樣稀里糊塗地、也有些身不由己地跟著大部隊離開了黑火部族。
只是在這個晚上，或者是第二天的時候，正如陸塵所言的，他們早起了，而且是比普通的清晨起床更早了很多很多。
在蠻人部族中，至少是在北方邊境這一片地域里，打戰從來都是男人們的事。戰士們手持武器，為了部族和榮耀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拚死廝殺著，從來都不會讓女人跟隨到戰場。
這個要求或者說是命令引來了周圍不少蠻族戰士的側目，也有許多道目光落在葉子那張驚愕的臉ｈｅｔｕｂook•com.ｃｏm上。
葉子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不過，她畢竟還是太害怕那個黑袍祭司了，最後還是將這個問題藏在心裏，低著頭在他身邊走來走去，看看能否做點什麼事情。
所以，陷入了茫然與驚慌中的蠻族小侍女在那個當口，根本來不及也顧不上收拾什麼，最後也就是隨便抓了幾件衣服就跑了過來，然後一臉委屈和緊張地跟隨在陸塵的身邊，向著前方未知的戰場走去。
黑暗在那個瞬間彷彿凝固了一樣。
陸塵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沒事。」
當黑暗籠罩著大地時，突然有一片數量極多的黑影從夜色里衝出，然後就像是一隻只野獸，兇惡無比地撲向黑火的宿營地。
葉子「哦」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在離陸塵不太遠的地方躺了下來，同時心裏暗自腹誹了一句，道：這隊伍行軍沒到目的地的話，當然要起早了，這還用你說。
葉子覺得很緊張，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為了這個感覺，她心底很是羞愧和委屈，因為哪怕是女人，尤其是，作為身為蠻族的女兒有害怕恐懼的情感還是讓人看不起的，m.hetubook.com.com包括她自己。
葉子的臉「唰」的一下白了，身子抖了一下，連忙道：「沒有沒有，沒有這回事，大人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謠言！」
只是當她回頭帶著依賴而詢問的目光看向陸塵時，卻突然身子一震，呆立在原地。
整個黑火部族的大軍已然整軍待發，甚至連最重要的祭祀儀式都舉行過了，這麼多的人當然不可能會為一個不起眼的小小侍女去多等片刻，而那位黑袍祭司在對她交待完畢后就直接甩手走人了。
周圍附近的地方並沒有蠻人戰士在，大多數的人都下意識地離這個黑袍祭司遠遠的，哪怕是他們身上已經有了這個黑袍祭司親手銘刻的魔化符紋。
……
大聲喧嘩、呼喊喝酒什麼的，那都是常見的事，甚至就連打架也屢見不鮮，這其實也是許多小部族的常態。但是在這天晚上，她第一次看到了黑火部族中紀律突然變得如此森嚴的隊伍，一時間有些心驚肉跳。
葉子是在黑火部族的大軍即將出發之前的時候，突然被人告知黑袍祭司正在找她。而當她一路忐忑不安緊跑慢跑地趕到陸塵身邊時，聽到的卻是陸塵面無表情地告訴她，讓m.hetubook.com.com她準備一下，這次隨他一起走。
……
這一路走走停停，葉子跟著這一隊黑火部族的精銳戰士來到了一處宿營地上，不久之後，天便黑了下來。
陸塵抬起了冷峻的目光，凝視著那邊，凝視著緊張的葉子，片刻后，他忽然開口問道：「你現在小腹的部位，可有什麼異樣嗎？」
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陸塵很鎮定也很看似周全地對葉子說了讓她準備一下再走，但實際上卻根本是另一回事。
「我見過啊。」陸塵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彷彿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在那片危險無比的迷亂之地中的所見所聞。
而在營地之中，陸塵則是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清亮有神，看上去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睡過，而在他的身旁，葉子也猛地驚醒，一下子跳了起來，驚道：「怎麼了，怎麼了？」
那個黑袍祭司依然坐在地上，但一隻手放在胸前尺許處，掌心向上，一團黑色的火焰正從那掌心中出現，然後無聲無息地燃燒著。
葉子屏住了呼吸，看著那團火焰，身子開始顫抖起來，而與此同時，那團火焰忽然向外「呼」的一聲飄動了一下，如一個人的手指，向著某個方向。
m.hetubook.com.com葉子心裏其實很想去問問陸塵，這樣行軍打仗的事叫自己跟過來到底有什麼用？
在天黑之前，以火岩為首的黑火首領們便已指揮著手下戰士們各自安頓，所以在黑暗降臨后，這個宿營地里便很快安靜了下來，一切似乎顯得十分整齊和肅殺。
她還是守在陸塵的身旁，因為在這片大地上和這支隊伍中，除了這個黑袍祭司外，她已經不知還有什麼人可以依靠了。與她一起的還有那隻巨大的黑狼阿土，這次陸塵將它也帶了出來，不過在這天晚上，阿土看起來還是有些懶洋洋的樣子，早早地就趴在了陸塵身邊，眯著眼睛睡去了。
也就是在這一片安靜中，陸塵突然對葉子說道：「你坐下吧，出來打仗的，又不是享福，不用忙前忙后了。」
「多少應該還是有點用處的吧……」陸塵很平靜地看著她說道，「聽說你們蠻族人在餓到極處的時候，是可以吃人了。」
只是在走了一段路后，陸塵忽然開口沒頭沒尾地向葉子問了一句話：「之前在黑火營地里時，你是一個人呆在石屋中的嗎？」
陸塵對此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至多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任由這個蠻族少女跟在自己身旁。
陸塵笑了笑，倒也無意與她爭辯，只是淡淡地道：「早點休息吧，不然說不定明天還要起早呢。」
很少乃至幾乎沒有蠻族女人上過戰場，所以葉子對軍伍之中的感覺很陌生也有點害怕，畢竟周圍都是看起來殺氣騰騰的大漢，而且從根本上來說，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還並不是她從小長大的族人，反而是前一段時間剛剛將她的部族屠滅的兇手。
葉子聽了這句話一陣默然無語，好半晌后回到陸塵身邊跪坐下來，然後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道：「大人，既然如此的話，那你為什麼又一定要將我帶過來啊？不打掃的話，我在這兒也沒什麼用啊？」
雖然對這些廝殺作戰的事並不太懂，但是葉子還是明顯地能感覺出，眼前的這些看起來冷漠冷峻和安靜的人，那股殺氣之凌厲，似乎還遠勝過以前自己所聽說和看到的族人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