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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抬起頭，看著他，問道：「是你親自動的手嗎？」

邋遢老者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手中的小黃書上。

咚！咚！咚！

「你是——村東頭的大壯？」

大漢嘆了口氣，說道：「雖然秦小公爺不是個東西，但他到底還是姓秦，就算是死了，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死在外面……」

秦和攙扶著秦相坐下，輕聲說道：「父親，您的身體不好，不要太過悲傷。」

秦家五爺攙扶著秦相，緩緩的走進靈堂。

他再轉頭看看，興旺一時的秦家，五子只餘一子，再往下一代，要麼是被父輩波及，要麼年紀太小，被各自的母親一同帶回娘家……

柳二小姐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問道：「真的不醜？」

似乎是意識到了大漢說的問題，老者臉上的表情恢復了些許鎮定，問道：「你到底是誰，冒充大壯做什麼？」

柳二小姐站在他的身邊，問道：「字是不是很醜？」

柳二小姐握著秋水，目光冷冷的看著他，不急不緩的跟在他的後面，「我決定聽取你的建議，好好練劍。」

老者臉色再變，猛地搖頭，立刻說道：https://ｍ•hｅtuboｏk.cｏｍ•ｃｏｍ「我不認識什麼秦小公爺，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哪裡有，你的字要是丑，天底下就沒有好字了。」

李易看了看靠在樹上的邋遢老者，說道：「徐老，十隻雞腿，十隻雞腿，幫我攔住她！」

秦家剛剛經歷了巨變，如今又要辦喪事，秦相白髮人送黑髮人，可謂是悲慘至極，京都的民眾得知此事，也被這種悲傷的氛圍影響，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擺下酒宴，氣氛好不熱鬧。

屁股要緊，走為上計！

柳二小姐鬆了口氣：「那就好，我找了你以前的字臨摹的，還擔心……」

秦家那位畏罪潛逃的秦小公爺回來了，只不過是被人抬回來的。

「大爺，你這樣不對。」大漢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是大白天，村子里還有這麼多人，對面那棵樹下面就有三個人蹲著，我又不能對你怎麼樣，就算我不是大壯，你也不用這麼驚慌——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慌亂之色，急忙要將木門關上。

他從來都不知道柳ｈｔｔｐs://m•het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二小姐居然會寫詩，她才開始讀書多久，字恐怕都認不全呢，這個跳躍實在是有點大。

更何況，她的字跡，和自己平日里最常用的極為相似，說她的字寫的不好，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片刻后，那大漢看著老者，面色糾結的說道：「死了的——也行！」

大漢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抵住木門，木門便無法再閉合了。

大漢看著他，笑道：「秦小公爺在裏面吧？」

他緩緩的走出靈堂，回頭看了一眼，秦家嫡系長子，如今便躺在中間的棺材里。

整座小院裏面，唯二比柳二小姐厲害的人物，一個不講夫妻情誼，一個不講江湖道義，柳二小姐的手和腳落上去屁股會腫，秋水落上去，屁股可就沒了……

「是我。」門外傳來一道粗里粗氣的聲音。

他將所有的真元運行到腳底，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從原地消失，直向院門口的方向而去。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李易繞著院子跑，邊跑邊回頭警告柳二小姐：「秦余作惡多端，現在死於非命，他死的多慘你也知道，你要是ｈｔｔｐs://wwｗ•hetuｂooｋ•ｃｏm.ｃｏｍ再這樣對我，等到以後我武功超過你的那一天，我保證，我要把今天你對我所做的，十倍百倍的償還給你……」

裏面傳來木栓撥動的聲音，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張蒼老的面孔從門內探出來，看到門外的陌生漢子，老者愣了一下，脫口道：「你不是大壯！」

砰！

這一番話說完，老者的面色已經蒼白無血。

「就是平仄不對，也沒什麼意境，格律也沒有，還不押韻，用詞方面，也需要多多斟酌……」李易眉頭緊皺，看著柳二小姐，說道：「如意，我覺得吧——你還是好好練劍吧。」

……

老者身體的抖動更加厲害。

兩人走入之後，靈堂之內的所有人等紛紛退下。

李易在讀詩，柳二小姐寫的詩。

像她們這樣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如果連控制肢體這種事情都做不好，也不敢出去吹噓自己是天榜第幾了……

柳二小姐的秋水都出鞘了，事情嚴重到不能嚴重，看到站在門口的如儀，李易連忙道：「如儀，如儀……，你別光看，你管管她啊！」

眼下的秦家，只余兩人的秦家，已經不能再稱為「家」了。

秦家，下人僕從一片縞和_圖_書素。

「你這又露餡了……」大漢看著他，無奈道：「就算你不認識秦小公爺，你告訴我就行了，何必表現的這麼激動，生怕我知道你認識他一樣，又是關門又是喊人的，你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我，秦小公爺就在裏面嗎？」

可以想象，這位小公爺在死之前，遭受了多麼慘無人道的折磨。

他說這句話，並不單單出於拍柳二小姐馬屁的原因，柳二小姐可能認不全字，讀不懂文章，寫不了詩，但她卻可以寫出一手讓無數人都羡慕的好字。

……

過了許久，院內才傳來腳步的聲音。

秦相拒絕了秦和的攙扶，從椅子上站起來。

本來就破落的木門，在外力的敲擊之下，發出一陣規律的顫動，灰塵簌簌落下。

秦和聞言，身體一僵，很快就舒展開來，搖頭道：「不是。」

秦相表情平靜，臉上無悲無喜，只是原本挺立的脊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彎下去之後，就再也直不起來了。

李易認真道：「真的不醜，我對天發誓。」

抬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生機，根據衙門裡的仵作檢驗，屍體四肢……，不，五肢盡斷，全身大面積燒傷，身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個刀眼，和-圖-書幾乎被捅成了篩子……

「——」

這案子根本沒法破，屍體是在距離京都十里之外的一座河灘邊被發現的，在水裡泡了不短的時間，早已面目全非，找不到任何線索，如果不是身上一塊證明身份的玉佩，衙門裡的捕快根本認不出來他就是秦小公爺。

冷不防撞到一道人影，李易身體一個踉蹌，看著站在門口，捂著胸口，眉頭微蹙，用不滿的目光望著他的長公主，面色一變，關切道：「沒事吧，撞哪兒了，疼不疼——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他想仰天大笑，卻只能發生破風箱一般的聲音，「呵呵，老夫，老夫這一輩子，這一輩子啊……」

京都最大的紈絝終於不會在禍害人了，民眾們不用提心弔膽，甚至於一些小權貴也敢放自家妻妾出門，過年過節都不能和這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相比。

如儀笑了笑，抱著李端走進了房間。

「——對，我是大壯，劉老頭，快開門吧。」

腳步聲很緩，一停一頓，說明腳步的主人走的很慢，又是許久，門對面才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誰呀？」

看著老者的臉色更加慘白，身體不住地顫抖，大漢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不會真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