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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事？」陳友仁有些不敢相信，司徒美登那群人的手竟然那麼長。

「可不可以讓別人去的啊，我初來乍到，怕不服眾啊？」陳天明有些苦著臉道。他實在不願錯過南洋的立國之戰，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在南洋開疆拓土，而自己待在廣州只剩下個「看」字吧？

總督大人一臉嚴肅地看著面前這位跟自己不大對勁的將軍。

「兩位將軍，我們的軍隊……嗯，有把握么？」陳友仁有些擔心地問道。不知不覺，他已經用了我們一詞了。

這個老傢伙下個月任期就滿了，用他的話來書，他已經撈飽了，同時也很仁慈地下任留下一座繁榮的城市。

「不用謙虛，這裏面也有你的功勞。我和美國那邊商量過了，準備讓你到廣州，接替我的工作。」司徒美登道。

三天後，陳友仁上了船。他站在船上，上海港口一片忙碌，卑微而勤勞的工人正用那粗糙的手，弓著的身體，吆喝著號子，把一捆捆的棉紗搬到網袋上，巨大的吊機發出隆隆的叫聲，吊起網袋，移到船上。

司徒美登離開后，但他離去前的那番話一直縈繞在陳友仁的腦海里。陳友仁馬上找到了伍連德。

「沒什麼關係。我跟他們一夥的。」

陳天明只好接受了司徒美登的好意了。他心裏有些遺憾，自己興沖沖地從舊金山趕來上海，已經做好了下南洋的準備了，在半途卻被人安排去了廣州。

（上章標題打錯了，應為風起（一）。）

「你好，伍先生！」這時張成棟他們幾個走了過來。

隨著和司徒美登他們交往越深，陳友仁越發覺得致公黨不簡單，所圖非小。雖然彼此間還有些分歧，但慢慢地被這群「仁人志士」感動，也慢慢地傾向加入南洋華人獨立這項偉大的事業中。……

「我也沒出什麼力，事情主要是大老闆和一批小年輕做的。我也是剛離開美國后，才聽到消息的。」

「很難想象，在這裏居然見到你。」陳友仁看著外面的大海，感ｈetuｂook•ｃom•ｃｏｍ慨道。原本他以為宋家能為孫文所用，但現在看來，那只是許多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大兒子陳丕士、次子陳依范，女兒西爾維婭、約蓮達都相繼長大成人了，不過很少見面，就連夫人梁瑪麗也常年在倫敦處理家族的生意，他一個人在上海為自己的理想奔波，跟家裡的聯繫倒也不多，沒想到兒子陳丕士入職的律師事務所竟然也是致公黨人開的。

雖然穿著西服，但他們一絲不苟、腰身板直、不苟言笑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軍人二字。

一聲悠長的船笛，上海灘漸漸地消失在眾人的眼裡。陳友仁回頭凝視上海灘，作別在這邊土地上度過的十年激蕩歲月，他心裏隱約知道，此別或許也是永恆，至少他個人的命運會走入一個新天地。

他希望陳友仁的才華能在南洋的立國之戰中有所貢獻，但他了解陳友仁的個性，知道要說服這個執拗堅韌的人可不容易。

兩天後，船到了廣州，陳天明一臉幽怨地下了船，回到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故鄉廣州。司徒美已經為他安排好了，已經和陳炯明和鄧鏗交代清楚了。

「呵呵。很快就有他們難受了。」伍連德走了過來，一臉慈愛地看著那些少年。

船上有個小酒會，在吳連德的介紹下，陳友仁又認識了林一民、宋子文和從美國趕來的陳天明等人。

范尼少將自通道，一點也沒把那些土著游擊隊放在眼裡。他又想到了什麼，道：「蘇門答臘的華人這段時間小動作頻繁，需不需要？」范尼少將舉手示範了一個手刀。

只是讓他臨走前，有些鬧心的是，北蘇門答臘那些土著又鬧事了。還有婆羅洲島的某些土著也不安分。

司徒美登心情不錯，看了看一臉沉穩的陳天明，眼裡滿是欣慰。

「到廣州？」

司徒美登確實很忙，抽空見了陳友仁一面后，他又會見林一民，通過美華公司中國分部把籌辦南洋起義的各種物資。

面對那些hｔｔｐs://ｍ•hetuｂooｋ•cｏｍ•ｃom失去了財產、親人的同胞，范佩西總督只好招來范尼少將，商討對策。

而在不遠處的棧橋上，一群衣服樸素的少年在船員的帶領下登船，從他們好奇、拘謹的眼神看出，這些少年還是第一次登船，他們看著巨輪、大海眼中充滿興奮還有一絲絲恐懼。

棉蘭的情況有些詭異，但范佩西已經不想在理會那麼多了。他已經六十歲了，已經為女王奉獻了太多的青春，現在正是他個人享受的時候了。

設計也罷，巧合也罷，陳友仁可以確定的是，對方應該沒有什麼惡意。

陳友仁心裏想道。

「你好，張將軍！」伍連德笑道。「這位是陳友仁先生，我的朋友！這兩位是張成棟、司徒南將軍。」

今年年初以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蘇俄的影響，蘇門答臘北部班達亞齊地區、婆羅洲南部地區都出現了幾股游擊隊，他們襲擊當地政府，搗毀外國公司，掠奪荷蘭商人的財產，給荷印當局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說完微微一笑，他這次是帶著任務去南洋的，考察南洋的市場，同時也是以自己的行動參与到即將到來的一場開天闢地的大事中。

按照他們荷蘭人的傳統，他的繼任者如果想從華人那裡獲得更多的收益的話，就要靠自己的手去奪取了。

「這場行動，不僅是南洋，兩廣也派出了不少人過去。我曾聽司徒美登說過，這次的從兩廣過來的人是幾年前他們從南洋派過去的，據說上次的粵桂戰爭就是他們的手筆。」

「好吧！反正在上海沒什麼事做，去走走也好，看看是不是像你們說的那樣。」陳友仁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心思一下子飛到了南洋。

陳天明笑道。他現在已經從幫派事務中脫離出來了，唐人街的事務也交給了秦子山、王辰等新一代的年輕人。

陳友仁他們的船隊還在海上航行，千里之外的蘇門答臘島已經熱鬧起來了。特別是南華的根據地棉蘭，源源不斷的船隻從世界各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駛來，從船上卸下大量的軍用物資還有從船上走下成千上萬的青壯男人。

聽伍連德一說，陳友仁感覺自己太過敏感了。

「陳友仁？參加巴黎和會，批評北京政府被封官的陳友仁？」張成棟有些肅然起敬。

伍連德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跟陳友仁道。現在陳友仁已經上船了，也不怕他會走漏消息了，再說他馬上就會成為其中的一份子了。

「呵呵。你多想了。香港的律師事務所就那麼幾家，只是個巧合罷了。這個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在全世界海外華人聚集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會有我們的影子，因為這是一個共同的信念。」

似乎看出了陳天明的心思，他又許下個承諾道：「要把目光放遠點，南洋是現在，而廣州卻是未來，懂么？放心吧！未來，不少在這邊還是那邊，都有你的位置。」

「你成熟穩重，有見識有能力，這幾年能把美國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讓致公黨的事業在美國拓展了不少，廣州的事交給你再適合不過了。」司徒美登虎著臉道。

「美國的事我聽說了，幹得漂亮，就該讓那些白鬼知道我們的厲害。」司徒美登用力地拍了拍陳天明的肩膀。

現在看來，司徒美登所說的全世界海外華人的力量也不是在吹牛了，說不準陳家的生意已經和他們交纏在一起了。

他離開美國后，北美致公堂就交給了陳天明，後來陳天明也成為致公黨美洲分部的負責人。

久久他才茫然若失地回到船艙。

新總督上台還不得依靠軍隊么？無論是立威還是為王國創造財富，應該沒人能反對我——

雖然其他的事我參与不多，但我肯定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對此我充滿信心，哪怕為此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們是誰？」陳友仁看著甲板上那幾名男子，問身旁的伍連德道。

「該死的老狐狸！」范尼少將從總督府里出來，回頭看了看豪華奢侈的總督府。還好，那老家后比較識趣，他撈飽了，也留給wｗw•heｔｕbｏok•ｃoｍ•ｃom自己一個富足的機會。

輪船在廣州短暫停留，補充淡水補給后，繼續駛向南海。經過海南的時候，又有一艘輪船加入了這次的航行，而船上也多了幾名黝黑嚴肅的青壯男子。

類似的一幕也在南洋的新加坡、濱城、馬尼拉等港口出現，美華公司發揮了自己強大的貿易渠道，把各地的物資緊急運往蘇門答臘和婆羅洲等地。

「既然心裏有疑問，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這些美華公司在上海的貨倉里已經為他準備好所需的一切了。漢陽鐵廠的鋼材，上海的紡織品，從各地收購來的豬鬃、茶葉、麵粉等等，斧頭幫控制的碼頭上忙碌一片，把打包好的貨物裝上南星輪船公司。

「說的也是，我記得我第一次坐船到歐洲上學的時候，暈船暈得厲害，幾乎都把膽水吐出來了。」陳友仁笑道。

他和夫人梁瑪麗生了七個兒女，可惜只育成四個。

伍連德笑道，「說白了，這年頭，能冒尖的人才其實不多，他們的流向也那麼幾個，洋行或者國人開的公司，這兩點我們都佔了。」

伍連德一臉堅定道。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陳友仁。

宋子文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和司徒美登笑著談論什麼的林一民，道：「那是我的老闆，我這次是到南洋去見識一番的。」

伍連德淡淡一笑，似乎早想到陳友仁會有此一問。

「醫生，你跟他們什麼關係？」陳友仁一臉嚴肅地看著伍連德。當他認真的時候，就會直呼伍連德為醫生。

「對了，還有前兩年，你出售的西印度群島的那些產業，買家也是我們的人。在拉美，我們也有不少產業，移民了不少人。呵呵。沒想到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伍連德道。

「幸會。張將軍、司徒將軍。」陳友仁看著兩位年輕得過分的將軍，心裏有些懷疑，但很喜歡他們身上那股銳利的軍人氣質。

陳炯明和鄧鏗很支持司徒美登下南洋，在這兩位大佬的支持下，陳天明這個新來的財政也慢慢地在廣州站穩了腳跟。

「你們故意和*圖*書設計我？」陳友仁有些懷疑地看著伍連德，心裏不那麼淡定了，這麼聽起來像個陰謀似的，這不由得他不暗生警惕。

原來我在南洋培養的醫學人才已經不夠用，他們被徵召參加軍隊了。我這次來就是從上海各地的醫學院招收一批學生，組建軍醫大學的。

伍連德看著陳友仁沉思，笑著建議道。

他解釋道，「總的來說，司徒美登沒有騙你。這些年我主要負責醫療教育方面的事，在我手裡花費的資金就數以千萬，我們在南洋各地建立了大批的學校醫院，還培養了上萬名醫療兵。

「我可不想我的繼任者跟我說，嘿，夥計，我是來給你收拾爛攤子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陳天明馬上就明白過來，作為致公黨的元老兼主席，司徒美登在這種時刻，確實要坐鎮南洋，廣州的事務確實需要一個人代替他。

宋子文的出現讓他驚訝不少，他拿著酒杯走到宋子文的身旁。

這也是范佩西總督不願動武的原因。

他們沉默寡言，迅速果斷，下船后，馬上消失在一條條林間公路里。這幾年棉蘭的發展超出荷印當局的估計，新興的華人勢力全面滲透了這一片地區，荷蘭人早已失去了對這個城市的控制，雖然他們每年都能獲得不菲的稅收。

總督大人不置可否，想了一下，答道：「先處理游擊隊。其他的是你和下一任總督的事了，不過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他說這話自然不是沒有根據的，想到三年前他受邀參加美國的防治西班牙流感的時候，在威廉莊園的那次會晤后，就註定自己要加入這場波瀾壯闊的事業中了。

「那個矮小一點的叫張成棟，原來粵軍第五師師長。旁邊高大的叫司徒勇，粵軍三師的師長，他們身旁的幾名外國男人應該是德國參謀。我不久前受邀去廣西培訓軍醫的時候，曾見過他們一面。」伍連德介紹道。

「還有令公子在香港工作的律師事務所也是我們的人開的。」伍連德又爆料道。

「當然。我很快就派兵去剿滅那些土著的。」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