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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陸家父母第一時間進去，徐志摩正想跟著進去，卻被王庚一手拉住，「你在這等著！」王庚冷冷道。

上海人都知道陸小曼和王庚的那點事，嘲諷同情幸災樂禍的，什麼都有，但沒有人敢去撩撥王將軍那張陰沉的臉。

一刀兩斷，對大家都好！

所以，他這次也不慣著陸小曼。

據陸家父親在上海打聽的消息，王庚近一年來性格變得暴躁，上個月黃浦江上走私大煙的日本人連人帶船被打沉，無一活口。

「大人呢？」徐志摩著急上前，眼看就好抓起產婆的手。

「孩子頭幾年比較鬧心，你記得多忍耐點。」吳曼麗叮囑宋美齡。

陸家，房間里不時傳來女人痛苦的叫喊，一聲聲或低沉或高亢的呻|吟，隱約還伴隨著產婆鼓勵和指導的聲音，這讓門外的人心都揪了起來——陸小曼正在生產。

「你老也不用太擔心了，說不準陸小曼更高興呢，別忘了門口還有人呢。」

「呦呵！你還有臉啊！」

真夠氣人的！

「是嗎？」

「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生氣只不過因為王庚的態度，他沒把自己當回事，陸小曼驕傲的心有點受不了。

陸家母親就像被刀子橫在面前一樣，心情著急，卻說不出話來。

他微微有些顫抖，握了握拳頭，想伸手過去，又極力忍住。

「嗯！」吳思楠認真地點點頭，和宋美齡握手道別。

送別吳曼麗第二天，張幼儀和宋美齡告別。

「摩，你來了！」陸小曼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看著徐志摩，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此刻心情是多麼雀躍，只要有他，好像就有了依靠。他就是把自己救出地獄的勇士，因為他生命才有了光。

「放心吧，吳姐，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張幼儀點了點頭。

很快東洋人就抗議，然後淞滬口那邊的大炮和洋人軍艦差點沒打起來，嚇得上海人心惶惶。

宋美齡暖心一笑，從吳曼麗手上接過嬰兒，又把他輕輕地放在嬰兒床上。

「很順利，都辦妥了。」張幼儀道，又疑惑，「夫人？」

作為一個男人，他能體會王庚的怒氣，作為一個父親，他不想讓女人受到傷害。

「這幾天遇見你，又一次認識你這個朋友真不錯，可惜以後我們見面的次數不多了。」王庚有些遺憾道。

陸小曼幽幽地醒來，精神有些徨彷，感覺就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虛弱無比。

但不多！因為這不是愛情的結晶，反而差點破壞了和徐志摩的愛情。

「是個ｈｔtｐs://m.ｈｅｔuｂoｏｋ•ｃoｍ.cｏｍ女孩，老頭你說像不像小眉剛出世那會啊？」陸家母親笑著問陸家父親。

慢慢地冷靜下來，「既然如此，就讓她過去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有你幼儀，別忘了答應姐姐的事。」吳曼麗又對張幼儀道，好像是提醒張幼儀什麼事。

吳思楠也湊到跟前親了嬰兒一口，哄道：「小寶要快高長大，哥哥帶你玩哦！」

這敢情是好！

吳思楠想了想，回答道。

「像！鼻子嘴巴都像！」陸家父親笑呵呵地點頭。

根據當初的協議，這個孩子以後跟王家，和陸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砰地一聲，房門被重重關上，王庚走了出去，又打開，徐志摩著急地衝進來。

是的，王庚不著急趕回上海，前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一回去，他就心情不太好。

陸家父親也過來叮囑陸小曼。

「怎麼不多住幾天？」宋美齡挽留道。

王庚走了？

「自言自語想什麼呢？」

王庚連忙點頭，在沒找到第二個女人之前，自己又無法照顧她，把嬰兒送進美廬是最好的結果，總算了了一樁心病。

「王庚的，讓他出來！我有事找他！」陸小曼大聲道。

兩人一下子找到了共同的話題，就是美廬和美廬的那些人。

見王庚伸手過來抱嬰兒，陸家母親下意識地往後躲。

要知道，從前他連手指都沒打過自己一下，也沒呵斥自己，就算是離婚，他也……現在一下子變了，陸小曼有點不習慣。

當然，還有冷漠。

吳曼麗抱著一臉懵懂的宋青峰親了一口，笑道。

一連幾天都沒見到孩子，陸小曼心裏有些急，她已經能下地了，在家裡找了一遍，都沒找到孩子。

「怎麼啦？」張幼儀從車裡探出頭來，關心地看著王庚。

「不了，出來時間也不短了，家裡孩子還有孩子呢。」張幼儀笑著婉拒道。

要說對那孩子有什麼感情？

宋美齡點點頭，笑道：「吳姐有心了，我會注意的。外面風大，我就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

聽吳曼麗姐姐說，南華那邊大資本主要投資在鋼鐵石化等重工業，在輕工業的投資相對比較少，雲裳服裝公司的機會比較多。」

王庚回到武漢，第一時間抱著女嬰走進美廬。

徐志摩愕然，王庚那冰冷的目光讓他下意識退卻，這才想起彼此尷尬的關係，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王庚搖搖頭，回頭看了看背後繁忙的黃浦江，有些唏噓，淡淡一笑：「我自己申請的！」

「哦！和-圖-書你也認識吳姐？」張幼儀笑著點點頭，恍然大悟。

徐志摩心情非常高興，幾乎每天都往陸家跑，而且還是公明正大的上門，陸家二老也不攆他了，反而態度熱情。

「這孩子！」

「哎！」王庚嘆口氣，「以後就有勞夫人照顧她了！」

朗朗的詩聲響起，回去的路上，吳曼麗好心情滿滿的，有說不出來的舒暢。

然而王庚不在，倒是在家裡碰到王庚的同事，一位同樣高大強壯的軍官，陸小曼認識他，見過幾次面。

這個女人！

「武漢那邊調我回去了，職位是中央軍校校長。」王庚道。

「宋姐，這邊的事業辦完了，女子銀行在華中發展得很好，雲裳服裝公司在這邊的制衣廠也走上正軌，我也放心了，也該會上海了。」

「孩子是她不想要的，是我救回來的。我想她應該不想看到孩子，對她而言，最好就是孩子從來沒存在過！

王庚抱了會嬰兒，眼看就要走。

陸家母親阻止道：「等一下！」

「恭喜了！貴府添了位千金！」產婆一臉笑容地走出來。

「啊？是王先生啊！」張幼儀有點不好意思，又有些驚訝，「沒想到在這也碰見你，真巧啊！你怎麼也坐船了？回上海的飛機和鐵路比坐船快多了。」

陸小曼卻不知道，這天趁大家不注意，她偷偷地溜出來，回到王家準備找王庚算賬。

此時，她得勸阻女兒，王庚那邊已經忍耐到極點了，再去撩撥他，後果真的很嚴重。

「這事就聽你娘的，以後那個孩子就別提了，就當沒生過，記住了沒？」

王庚尤為如此，至於陸小曼，那還想有什麼名聲？

宋美齡 沒告訴張幼儀，這玉佩可能是從前皇宮裡的東西，張幼儀道謝后很快離開了美廬。

吳曼麗點點頭道：「嗯，你一民叔叔和別人不同，和我們家和爸爸關係好，自然疼你了。」

說完又蹲下來摸了摸吳思楠的頭，抱了抱他，鼓勵道：「小楠要好好讀書，聽媽媽的話。下次阿姨去南華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好久的事了。」王庚道，「我也去美廬看望了小公子，那天正好你出去了。」

陸小曼心有不甘，但在父母的壓力下，她只好低頭了。

「憑什麼？」陸小曼打罵王庚混蛋，鬧了一通后情緒才安穩下來，精神有些沮喪，心裏卻是不甘。

「你……」

「是啊！好巧。」王庚笑著點點頭，解釋道，「正好沒什麼事，又不著急趕回去，就買了船票。第一次坐民生輪船公司的長江輪，感覺還不錯。」

兩人說hｅｔｕbｏoｋ•com•ｃｏm了一會兒情話，陸小曼才問：「孩子呢？」

王庚偶爾抬起頭，目光落在徐志摩身上，瞳孔不經意間收縮，看著徐志摩那著急的表情，讓他感覺好笑，又有點諷刺，此刻他的心情多麼複雜，百味交陳，難以形容。

孫立人懶得和這個賤人費口舌，要是別人，自己一槍就斃了她，冷冷道：「師兄調離上海了，還有，你以後也不來這裏，這裏不歡迎你！」

對王庚的遭遇，宋美齡很是同情，也喜歡那個嬰兒。

陸家人丁單薄，小女孩的降臨讓二老心花怒放，捧在手裡愛不釋手，一時都忘了旁邊的王庚。

陸家二老回頭看王庚，想到了什麼，臉色尷尬起來。

……

孫立人看著陸小曼那張臉就感覺厭惡，諷刺道，「我看你的臉皮厚比吳淞口要塞的鋼筋混凝土牆體還要厚啊！前幾天鬼子的炮艦打過來，把你的臉皮鋪上去，肯定連炮彈都打不開！」

她有！畢竟十月懷胎。

想到徐志摩，陸小曼臉上又泛起神采，「是啊，我有父親母親，還有摩，我們有美好的將來。」

「思楠啊，唐山這邊怎麼樣啊？」吳曼麗笑著問吳思楠。

「啊？」張幼儀微微張大嘴，有些驚訝，從上海駐軍司令調到軍校做校長，好像有點被貶的意思，畢竟在這邊，王庚是眾人所知的上海王啊！「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吳曼麗看了看窗外，東湖的景色真有點讓人流連忘返，想起這些天在美廬的經歷，她微微一笑，心情放鬆。

「吳曼麗！」王庚道。

最後陸家母親不得不告訴她，孩子已經被王庚抱走了，你以後也不能去找他。

唐山就是祖國老家的意思，在南華非常流行，很多人都把故國叫做唐山。

母子倆作別美廬，汽車慢慢地駛出東湖。

「一個是養，兩個也是養，就交給我吧！」宋美齡大方地接受道，「這女娃和我有緣，就當我乾女兒得了。我們家青峰也有個伴，呵呵。」

看到張幼儀面前的茶已經冷了，便招手餐廳服務員過來，要了兩杯茶，裊裊的煙霧從兩人中間冒起，空氣中瀰漫淡淡的茶香，透過茶煙，兩人目光空中相遇，又閃開，看了看欄外長江，再回頭再相遇，彼此友好一笑，低頭喝茶。

「你現在要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孩子有我照看呢。」陸家母親安慰陸小曼道。

陸小曼茫然若失，慢慢地低下頭頭，在衛兵的驅趕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王家。

既然如此，我就隨她願，以後各走各的路，從此再無瓜葛！這是我的話，hetubook.com.com你可以轉告給陸小曼。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陸小曼點點頭，沒想太多，他現在身體太弱，吃了點東西，和徐志摩膩了一番后又睡過去了。

當初要不是自己及時，自己的骨肉也被她殺死了吧！

「說的也是，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宋美齡點點頭，她也是孩子的媽了，能理解張幼儀的心情，接著回到房間，拿了一塊玉佩給張幼儀，「這是給孩子的一點心意，收下吧！」

滾滾長江浪花朵朵，張幼儀坐在民生輪船公司的郵輪上看著欄外長江，想著心事，連鄰座一個男人看了她好幾分鐘了都沒注意到。

王庚這才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哇」的一聲，如銀瓶乍破水漿迸，把眾人糾結的心情打破。

「孩子被奶媽抱去餵奶了！不用擔心，她很好。」陸家母親推門進來，接話道。

張家妹子實在，有她陪伴，自己照顧嬰兒也少不少麻煩，她要走了，宋美齡有些不舍。

陸家母親安慰道。

終於——

「小心點！」王庚把孩子交給早在門口等待的一位中年婦女，那是王庚早已準備好的奶娘，奶娘抱起嬰兒上了汽車，一行人很快離開了陸家。

王庚眉頭輕蹙，房間里還殘留血腥的味道，他默默地注視著陸小曼片刻，臉色有些動容，又微微地搖了搖頭，把目光轉向陸家母親懷裡的嬰兒，此時他的目光才柔和下來，一絲笑容慢慢地爬上他的嘴角。

徐志摩不語。

「跟你無關，你讓他出來！」陸小曼堅持道。

眼看氣氛緊張，陸家父親道：「小曼還沒見著孩子呢？是不是等她醒過來，我們再商量商量！」

「沒了也好，以後免得拖累你和徐志摩，你還年輕，把身子養好，將來還可以再生更多孩子。」

一段旅程讓兩人關係近了一步，發現大家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彼此隱約感受到對方的好感，只是好像差了點什麼，誰都沒有再邁出一小步。

王庚站了一會，有些不耐煩，眉頭重新皺了起來，輕聲咳嗽。

王庚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臉色嚴峻，從不吸煙的他這會手裡加了根香煙，長長的煙灰掉落下來，沾染了光亮的皮鞋，他都渾然不知。

雖然對她還有點憐憫，但更多的是憤怒和恥辱，王庚咬了咬牙關，好不容易壓住心頭的憤怒。

南華那邊給出的條件很優惠，場地設備資金都沒問題，唯一麻煩的就是自己要從國內招聘女工。「他們大概想解決南華男多女少，男女比例失衡的問題吧！畢竟跑到南洋的都是男工，女工還是相對少。

瞪著孫立人和-圖-書一眼，以前怎麼沒覺得這個傢伙怎麼蠻橫呢？

「事情還順利不？」王庚又問，「我聽夫人提起你，這段時間你也住在美廬？」

王庚咬牙切齒道，冷漠地回絕了陸家二老。

「眉，你醒了！」徐志摩坐在床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臉上寫滿了關切。

王庚一身潔白西裝坐在張幼儀面前，伸手在張幼儀眼前搖了搖，笑道，「剛才喊你都沒聽講？」

王庚默不作聲地從陸家母親手中接過嬰兒，心情激動，感覺沉甸甸的，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都平安，都平安。」產婆連忙道，目光落在身材高大的王庚身上，那一身閃閃的軍服不怒而威。

吳曼麗回頭看了看宋美齡，張幼儀臉帶微笑站在旁邊，心想：這兩個厲害的女人交往雖不長，卻難得有幾分真誠。

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又笑著問，「既然你說長江好長，那還記得老師教的長江的詩詞嗎？」

「沒什麼好商量的！」

「好了，事情就這樣吧！」

這來回奔波的日子真夠忙的，下個月還得去新唐山，和吳曼麗商量雲裳服裝公司在南華開辦制衣廠，當然，也少不了女子銀行。

「哎！」陸家二老低頭嘆氣，相對無言，心中再不舍，也不能阻止王庚帶走孩子了。

到了上海，從碼頭裡出來，王庚把張幼儀送上汽車。

主要來自兩個男人，一個是王庚，另一個是徐志摩。

「有問題嗎？」王庚回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而徐志摩則像熱鍋上的螞蟻，雙手握拳，不停的轉啊轉，嘴裏還不停地叨念什麼。

「哦！那你保重！」張幼儀沒有說話，在沉默中作別車后的那個白衣男子。

和產房裡的緊張氣氛不同，門口的氣氛冷漠又壓抑。

有什麼好說的，恩斷義絕是最好的結果。

王庚看了沉睡中的陸小曼，見她眉頭還蹙起，真是難為她了，她也夠拚命的，然而她的拚命不是為了孩子和孩子父親額，而是門口外的野男人！

回到陸家，得知陸小曼找王庚算賬后，陸家又是一陣小風波。

對未來的憧憬，很快讓陸小曼心情爽了起來。

陸小曼生氣了，臉刷刷地紅了，他雖然只說自己臉皮厚，再深一層含義不就是說自己無恥嗎？

「大橋好大好長，有好多人。長江好長好大，比我們那邊的芝溫河大好多。鴨脖子也好吃，就是太辣了，嗯，這邊的叔叔阿姨們好熱情，送了很多東西給我，林叔叔和黃阿姨還陪我玩。」

「劫後餘生」的陸小曼一臉蒼白，無力地躺在床上，眼睛閉著，消耗太多力氣后，她已經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