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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是個大門，門上的有一盞燈，像是那種小桔燈，雖然亮度很低，但屋裡面其實並不是很黑的，至少我坐起來，還是能夠看到兩邊睡著的人的，院子里的路燈，一直都亮著，剛好照到屋子裡面。

前一秒鐘，我還在青青的草地上玩，下一秒鐘，寒冰襲來，覆蓋了整個草地，甚至連哈出來的氣，都能清晰可見，這就是我的感覺。

光頭消失了，除了上午見過他一面之後，光頭像是消失了一樣，吃飯的時候沒有見過他，下午在院子里曬太陽的時候，還沒見過他，就連晚上睡覺，同樣沒有見到他，當然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隔壁的房間，但中間的門已經上了鎖，我沒辦法到另外一個屋子裡去。

事實再一次打了我的臉，兩邊的人，睡的像個孩子，尤其是左邊的一個男人，我還沒有睡覺，他的口水就已經流到了枕頭上，在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應該是做了和*圖*書一個非常美的夢。

既然沒有找到光頭，我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問他白天的時候，為什麼要用唇語給我說那兩個字，於是站起來就要離開，轉身的一瞬間，我感覺我的周圍結滿了冰。

上帝總是很公平的，當他弄瞎了一個人的眼睛，自然就會讓她的其他感官更強一些，尤其是聽覺，很多瞎了眼的老頭，聽到的東西，都比我們聽到的要多。

所有的瞎子，基本上都只是眼球出現了問題，眼皮上的肌肉是沒有任何的損傷的，雖然他們看不到了，但他們和正常人一眼，同樣會眨眼睛，眼皮同樣會閉上，只不過他們看不到罷了。

明面上，沒有瞎眼的老頭是攙扶著瞎眼老頭，誰讓他看不到路呢，但相互比較下來，我發現，其實真正攙扶的，是那個沒有瞎眼的老頭，瞎子只是看不到，但精神頭都還在，另外一個老頭似乎不被扶著，應該是很難行走，m.hetubook.com.com他抓著另外一個老頭，堅定地活著。

我蹲到兩張床的中間，先是看看那個沒有瞎眼的老頭，喘氣很重，似乎氣管上，多多少少也有些毛病，在聽另外一個老頭，和普通的青少年完全沒有區別。

我想起來小時候在老家的一個經歷，那時候老家還沒經過舊村改建，全都是自己蓋的房子，在我家西邊百十米處，有這麼一戶人家，只有兩個人，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老頭是抗日戰線上下來的英雄，但他瞎了，眼睛被流彈的碎片給擊中，瞎的非常的徹底，兩隻眼球都沒有了，眼皮深深的凹著，大晚上的看到了，還是挺嚇人的。

不管有沒有人，他總是在不停的說，說他抗日時期的一些經歷，那時候也是因為小，根本就沒有注意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是覺得他的眼睛很嚇人，越嚇人，就越是想看，估計當時的那些小朋友，想法基本上都m.hetubook.com.com是和我大差不差的。

好奇害死貓，這話一點都不假，我想我的上輩子，應該就是一條貓，並且還是已經失去了八八條性命的貓，在變成人的時候，才沒有記住自己的過去，反而是混淆了另外一個人的記憶，這輩子，也要被自己的好奇心給害死，我從床上小心翼翼的爬下來，在屋裡找了一圈。

只要是沒課的時候，我們一群小孩子，都會坐到他家的門口，那時候，他已經在門口坐了好長的時間。

或許真的是看多了影視劇的緣故，在我的感覺當中，精神病院的晚上，應該是非常的恐怖的，到處亂跑的人，大喊大叫的人，放聲狂笑的人，甚至是裝神弄鬼的一些精神病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和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以及生長在身上的病症，搭配起來。

沒找到光頭，但我找到了另外一個人，瞎了眼的老頭，兩個老頭的床是互相挨著的，都在角落裡面，我和*圖*書花了好久的時間，才終於分辨出來，這兩個老頭，究竟哪個是瞎了眼的，哪個又是沒有瞎眼的。

有那麼一天，我放學比平時早了半個小時，就沒有急著回家，又去了他們家的一個衚衕，發現他還坐在那裡，一個人嘟嘟囔囔的說著，看看周圍，發現只有我一個人，但我還是大著膽子，走了進去，用手胡亂擦了擦地面，就坐到了他對面，聽他說那些故事，眼睛時不時的就看看他深陷的眼窩。

瞎了眼的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睜開了眼睛，沒錯，瞎子也會睜眼和閉眼。

但另外一個沒有瞎眼的老頭，就不一樣了，雖然他沒有抓過我，但我能夠感覺出來，他的氣息很弱，從他抓著棋子的動作上就能看出來，微微有些抖動，不像瞎眼老頭那麼有精氣神，另外他的臉上，老年斑會更多一些，尤其是右側臉頰上，已經出現了一片。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錯的，監獄是要分牢房的，但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在精神病院里，就是兩個很大的房間，每個房間里都要住上十五六個人，像是難民營一樣，所有的床鋪分成兩排，一字排開。

這讓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房間里，住多少人，我都不害怕，唯獨害怕的，就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黑暗中，總有一些不知名的東西，伺機而動。

一天無所事事的就這麼過去了，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晚上，這是我在精神病院獃著的第一個晚上，心裏面，竟然會有小小的激動與期待，精神病院的晚上，是否和監獄里一樣？

白天看他倆下象棋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他們臉上的一個細節，瞎了眼的老頭，眼睛雖然瞎了，但精神非常的好，力量也很足，臉上的老年斑就少了一些，看著不像是老態龍鍾的一個人。

我嚇得愣住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了，究竟瞎眼老頭的眼睛是本來就睜著的，還是說在我來了之後睜開的，前者還好說，這要是後者，事情就有點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