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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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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國學堂 第八十三章 國運檔案箱

第二卷 天國學堂

第八十三章 國運檔案箱

他臉上的刀疤似乎幻化為一道X形狀的紋章,在紐約的夜空熠熠生輝。
一個中國人,一個日本人,在紐約的宴會廳里,用最典雅的英語對話,在場的美國人嘖嘖驚嘆。
他的手裡拎著一個檔案箱。
秦北洋蹲下觸摸老團長的頸動脈,查看還在流血的咽喉——是被匕首割開的。
秦北洋正在飯店走廊狂奔,九色跟在身後。他在樓梯拐角撞上了歐陽安娜。她的面色蒼白,抓著欄杆喘息說:「出大事了!」
「刺客!」
日本駐紐約總領事走到底樓,卻發現大門被緊緊鎖閉,門房表示無能為力。前台服務生表示已打過電話報警,但不是火警,而是發生了凶殺案。
老團長指派兩名秘書留下,熬夜伺候對局者,自己先行休息去了。
他還活著。
九色搜尋了上上下下,闖入每一間客房,包括餐廳、酒吧和廚房,最後衝上樓頂。
檔案箱里是密密麻麻的資料,大部分是英文、法文與德文,少量中文和日文。
日本總領事胸有成竹:「不僅是東方,也是全世界最深奧最複雜,最頂尖的智力競——圍棋。」
「李先生,很高興您也是棋友,我希望跟你切磋一局。」
他死了,尚未來得及看清刺客的臉,便已墜和_圖_書入永恆的黑夜深淵,在紐約,在曼哈頓。
這次連一個鐘頭都不止了。團長是個老外交官,年輕時跟李鴻章出訪歐洲做翻譯,親眼見證過李鴻章與俾斯麥兩位鐵血宰相的對談。他已哈欠連天,眼皮瞌沖,看懷錶已很晚了。若按眼下事態發展,對決不到明早結束不了。他又問雙方,是否願意就此封棋,住下客房歇息,明早再戰?日本總領事與李隆盛異口同聲反對,都有自信在天亮前結束戰鬥。
乍聽起來像火警,幾乎要刺穿人們的耳膜。傑弗遜大飯店頂層的總統套房,對局室內的李隆盛剛落下一枚白子,對面的日本總領事已面色煞白,不僅被警報聲驚嚇,也因為棋局上的形勢已天翻地覆,短短几手交換,黑棋中腹大龍已陷入絕境。
怎麼忘了天台!
團長等待了足足一個鐘頭,日本總領事才下出一記應招,看似漫不經心,旁觀者仔細一分析,則是石破天驚。果然,輪到對面的李隆盛陷入漫長的思考……
一聲令下,九色如出籠的獵犬,整個飯店響徹它的蹄聲。鎮墓獸沒有動物的嗅覺器官,卻有敏銳的感知能力。
外面的走廊,中國外交代表團已紛紛趕來,小郡王光著上半身和-圖-書,邊走邊扯著背帶褲,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雪白的象牙柄上鑲嵌著「白虹貫日」的螺鈿圖案。
「他們到紐約了?!」
「第二批中國代表團,跨越大半個地球,取道美國去巴黎,就是要護送這個檔案箱!」安娜急得快哭出來了,「如果這些檔案被人偷走,我們就沒有去巴黎的必要了。」
就在刺客拎著檔案箱,走出房門的剎那間,整個飯店響徹了警報聲。
「至少將決定山東和青島的命運。」歐陽安娜注視老團長的屍體,平常女孩早嚇得尖叫逃竄了,「中國駐美公使館還有一批檔案,涉及美國政府的秘密承諾,對於爭取威爾遜總統的支持至關重要。我們必須先繞道來美國,將所有資料匯總,再出發去巴黎。一路上,我們分外小心,團長本人保管檔案箱,必須存放在保險柜。我們在檔案箱里安裝了報警器,連接飯店的警報系統。如果有人偷走檔案箱,只要走出房間,就會觸動警報,自動鎖閉所有大門。」
「圍棋是中國人的發明,也應當屬於全世界。這些年來,歐美的科學家開始學習圍棋。我在劍橋攻讀之時,還曾向我的老師傳授過圍棋技藝。」
回到頂樓的客房,他剛想倒頭睡下,和-圖-書心裏異常煩躁起來。再看房間地毯和窗戶,似乎有被人動過的跡象。他警覺地打開壁櫥,露出一個大保險柜。
「為了奪回青島,中國駐美公使顧維鈞先生,要在巴黎和會上發表講話。主席團要求中國提供資料,要大量外交檔案作為證據。事關重大,外交部才派遣了第二批代表團,攜帶一個密碼檔案箱,裝有關於山東、滿洲、蒙古等問題的絕密檔案,包括中國與日本簽訂的秘密條約,許多內容是袁世凱親筆簽署的,從未對外公開過。」
血氣方剛的日本駐紐約總領事,竟提出要跟世界智力大賽冠軍李隆盛比試圍棋。中國代表團的團長也是棋友,心想既是才智出眾之人,下棋絕非泛泛之輩。如果這位天才就此擊敗對方,煞了日本人的威風,還可贏得更多的美國輿論支持。
片刻之後,他們闖入中國外交代表團最大的一間客房,發現倒在血泊中的團長。
秦北洋蹲下盯著小鎮墓獸的雙眼:「九色啊九色,君可知刺客之殺氣?」
他叫阿海,九年前殺死了秦北洋的養母。
歐陽安娜蹙起娥眉,發現壁櫥里的大保險柜是敞開的,存放檔案的手提箱不見了。
秦北洋用中文大聲喊出來,紐約的霓虹燈下,他看和_圖_書到一張右側有刀疤的臉。
日本總領事匆忙起身:「對不起,這警報聲太可怕了!我建議今晚對局到此為止,大家必須想辦法逃出大飯店。」
李隆盛皺起眉頭,看到日本總領事眉眼裡的驕傲,不禁應承下來:「請問何時何地?」
「今晚,此地!」
這看似粗暴無禮的行為,卻是給足了對手的台階,總領事羞愧地點頭:「李先生,非常感謝您的關照!」
秦北洋抓著她的胳膊:「別著急!什麼檔案?」
「如果我們運氣不差的話。」
他看到了血。
大飯店辟出一間總統套房,布置成對局室。猜先,日本總領事執黑先行。李隆盛按常規布局應對,幾個來回,驚覺對方棋力深厚,遠非業餘愛好者能比擬,大局觀超乎常人。
那人正欲放下繩索,沿著飯店外牆縋下。看到秦北洋與九色靠近,對方放棄了垂直降落。如果有人砍斷繩索,必然半空摔死——傑弗遜大飯店有二十層樓之高。
塞入鑰匙,轉動密碼鎖,柜子里躺著個黑色手提箱,外殼印著兩個漢字:檔案。
「這是決定中國命運的檔案箱?」
原來這位總領事,乃是貴族子弟,自幼拜入圍棋大師本因坊秀榮門下,要不是被送出海外留學,幾乎成為一名職業m.hetubook.com.com棋手。
一雙腳跨過倒在地毯上的屍體,一雙手伸入保險柜,掏出了沉甸甸的檔案箱。
紐約,曼哈頓,傑弗遜大飯店。
「虛驚一場!」
「刺客?」
秦北洋背後藏著唐刀,在屋頂上發現一個人影。
中方團長看出門道,為李隆盛捏了把汗。危急關頭,李隆盛下出一記妙招,立刻化解對方攻勢,反讓日本總領事陷入長考。
老團長擦擦額頭冷汗,正要重新關閉保險柜,喉嚨口感到一片冰涼,某種金屬的滋味,深深切入氣管。
圍棋手長考,是在腦海中計算無數種可能性。每一可能性都會推演出數十手棋,變幻無窮無盡。整盤圍棋的可能性,理論上有3的361次方,絕對是個天文數字。故而高手長考,猶如超級複雜的數學公式心算。古時沒有讀秒,往往持續一整個晝夜,許多著名對局要耗時數日。
「誰勝誰負?」李隆盛並不在乎什麼警報,他直視日本總領事的雙眼,就在對方几乎要投降求饒的剎那,風度翩翩地站起,竟把整個棋局都擼掉了,「好,到此為止,勝負不分。」
「兇手和檔案箱,此刻還在這家飯店?」
獵物就在這棟樓。
噴濺在保險柜與檔案箱上的鮮血,接著他轉回頭來,首先看到一把滴血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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