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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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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十二章 飛越凡爾賽

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十二章 飛越凡爾賽

突然,地面飛來一枚高射炮的流彈,重重地撞入卡普羅尼CA30的機頭。歐陽安娜尖叫的同時,秦北洋感到身邊一陣灼熱,飛機開始往下滑翔。
片刻之前,九色被鐵絲網兜高高吊起,四面亮著「人造小太陽」的碘鎢燈,讓這頭鎮墓獸失去了反抗能力。博士抓起一把電鋸,想要切開九色的身體,見識存活了一千兩百年的「靈魂機械體」。當電鋸接近九色的胸腹,幼麒麟鎮墓獸張開獸嘴,發出驚心動魄的吼聲。
因為油箱起火,飛機在荒野中爆炸了。秦北洋和安娜倒在草叢中,看著凡爾賽的天空徹底黑暗,升起一輪碩大的月亮。
義大利人已別無選擇,他用盡全力和錢科一同操縱飛機,緩緩降落在野草瘋長的荒野。起落架撞擊同時就爆胎了,機身傾斜導致右側機翼粉碎,蜷縮在機頭的歐陽安娜,眼看要撞到地上,她在心中默念《聖經》,緊緊抓著秦北洋的手,等待最後的歸宿。終於,卡普羅尼讓機頭抬起,機尾接觸到了地面,從而讓機身斷裂成了兩截。
卡普羅尼飛上數百米高空,向地面吐了口唾沫:「討厭死這些法國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他們欺騙我們義大利人走上戰場,製造了數不清的寡婦。現在戰爭勝利了,他們大塊地吃肉,卻連一塊骨頭都不給義大利,逼得我們差點退出了巴黎和會。」
飛機迅速找到一片荒野,但是天色越加昏暗,附近還有一棟建築。安娜在前頭仔細觀望,才發現那是中國代表團的駐地呂特蒂旅館。
霍爾施泰因逃出工廠大門同時,琉璃火球也擊穿厚厚的牆壁,沖入隔壁的彈藥庫……
「只要有我老秦在,博士就不會殺害你。」秦海關又看了一眼九色,「保護好你的主人吧!我不能拋下十角七頭,我要繼續完成對它的修復。」
正要衝出熊熊火海,秦海關卻對兒子說:「北洋!你們走吧,我留下來。」
滿頭白髮的秦海關,虛弱地站在霍爾施泰因身邊,他已無法獨自站立,只能被兩個法國士兵攙扶著。
秦北洋想起了張勳復辟時期,他們從北京監獄逃亡之時,老秦把逃生的機會留給了兒子。
趁著凡爾賽基地的爆炸與混亂,這頭唐朝景教的鎮墓獸,同樣飛出生天。
www•hetubook.com•com九色吐出了致命的火球。
誰都沒聽到過九色的叫聲,秦北洋認為這頭來自唐朝的小鎮墓獸,只能發出類似蝙蝠的超高或超低頻率的聲波,那是人類的耳朵無法感知到的。
「博士,我留下來,幫助你改造鎮墓獸,請你放過我的兒子吧。」
一架雙翼飛機,一尊四翼天使,載著一個義大利美男子,三個中國的少男少女,還有一頭幼麒麟鎮墓獸,正欲沖向自由的天空……
爆炸發生的同時,秦北洋從地下密室驚醒,迷|葯的功效迅速消退,頭頂的蓋板已被九色破壞。他帶著父親爬出去,沃爾夫男爵也跑到他們身邊。
四翼天使。
衝天而起的飛機上,沃爾夫快要死了。
對於鎮墓獸來說,等於回到了地宮之中。雖說被吊在鐵絲網兜里,九色依然開始變身。它的頭頂長出雪白鹿角,渾身白毛變作青銅鱗甲,琉璃色眼球發出暗綠色光芒。
秦北洋堅毅地搖頭,絕不撒手。沃爾夫的外套仍在秦北洋手中,整個人卻已墜入地面,粉身碎骨。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伴同高飛的四翼天使,湊近不斷下降的卡普羅尼雙翼和-圖-書飛機,伸出獸頭查看九色傷情,獸眼裡露出鎮墓獸的同病相憐——它可是被無情地破壞過很多次的。
這是一次幾乎完美的迫降,儘管飛機本身接近解體,卻沒有一個人受傷。大家紛紛跳下飛機,秦北洋抱著受傷的九色,錢科和卡普羅尼過來幫忙,義大利人問這是什麼狗?秦北洋聽不懂法語,此時已淚如雨下。
他的頭髮與眉毛都被燒掉大半,身上衣服被燒成了布片,渾身都是焦黑的燒傷疤痕。
沒有「太陽」了。
霍爾施泰因博士忽然意識到,九色發出的是鹿鳴。小時候在瑞士的鄉間,他聽到過長著大角的公鹿叫聲,雄渾粗獷甚至有些刺耳。不過,眼前這頭幼獸,卻是刺耳的尖叫!尚未性成熟的小公鹿,第一次發出綿延不絕的叫聲……博士感到耳膜劇痛,兩行鮮血從耳孔里流出,他扔下了手中的電鋸,倒地抱頭翻滾。九色的尖叫越來越高亢,極高頻率的音波向四周傳遞,整個工廠都在顫抖,所有的燈泡都爆炸了,直到四面「人造小太陽」碎裂熄滅!
凡爾賽的夕陽下,飛機跑道上衝來一架大型雙翼飛機,他看到了歐陽安娜……
十分鐘和圖書后,秦北洋與九色已飛到天上,沃爾夫卻死在了地面。
「快走!」老秦固執地轉過臉去,用俄語對沃爾夫男爵說:「我們一路從西伯利亞走到這裏,你也不要留下來送死,別忘了你的老婆孩子。」
秦北洋把頭伸出去,看著沃爾夫男爵的屍體,烈焰熊熊的軍事基地,橫飛的彈雨火舌。
操縱飛機的朱塞佩·卡普羅尼,目瞪口呆地看著側方向,幾乎並駕齊驅的四翼天使。副駕駛座艙里的錢科,興奮地對鎮墓獸揮手。四翼天使認出了這個中國少年,同樣點了點獸頭。
安娜抱緊了秦北洋,兩人擠在飛機頭部座艙,加上鬃毛被吹得炸起的九色,再無半點空間。他與她只能臉貼著臉,耳鬢廝磨。
「這是借口!你不走,我也不走。」
朱塞佩·卡普羅尼在駕駛艙里做出手勢,告訴大家必須就近迫降,否則機毀人亡。
沃爾夫向秦海關告別,拽著秦北洋衝出工廠。九色變回大狗,在他們身邊奔跑。彈藥庫已烈焰衝天,整個工廠都被點著了。
「爹,我們分別了兩年,我不想再讓你顛沛流離了。」
「九色!」
仰望沖向雲霄的卡普羅尼CA30飛機,以及伴和圖書隨飛行的四翼天使鎮墓獸,卡爾·霍爾施泰因博士微微嘆息:「我想,我要開始相信上帝了。」
忽然,秦北洋感到背後飛來個黑乎乎的東西,像碩大無朋的老鷹,卻撲著四扇翅膀。
他再一回頭,驚覺九色的眼球開始暗淡,才發覺它的腹部炸開一道口子,至少有碗口大小。流彈穿透了鎮墓獸的身體,又從後背飛了出去,某種粘稠的液體,如同血漿滾滾而出……
狹窄座艙里,秦北洋拚命扭動身體,徒勞地雙手捂住九色的傷口,根本不能阻止流「血」。高射炮不同於機關槍,炮彈口徑超過20毫米,可以輕易擊穿普通裝甲,更別說一千二百年前的鎮墓獸。
他與安娜擠在機頭的座艙,手裡還抓著男爵的外套。他發現口袋裡有個錢包,藏著一張照片——沃爾夫漂亮的妻子以及穿著水手服的小兒子。秦北洋將照片塞到自己懷裡,發誓要找到這個女人,幫助沃爾夫完成心愿。
琉璃火球在工廠里飄蕩,大肆破壞所有的機器設備,它燒死了無數的工程師,讓他們在慘叫聲中化為灰燼。雖然,火球燒掉了鐵絲網兜與電鋸,卻無法燒穿博士的防火服,讓他僥倖撿回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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