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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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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十三章 巴黎聖母院

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十三章 巴黎聖母院

畢竟在別人的土地,又是巴黎和會的心臟地帶,顧維鈞不敢造次,向安娜招手示意回來。
它降落到秦北洋麵前,用翅膀將重傷的九色卷到自己背上,鋼鐵縫隙中長出幾道鎖鏈捆綁,以免它在飛行中墜落。秦北洋翻身跳上四翼天使的脖頸,對獸頭耳語:「君乃天使,今晚恩德,北洋永世難忘!」
秦北洋仍沒放下唐刀,已決心同歸於盡。忽然,雲端里出現一個怪物,向下俯衝而來。它有兩對翅膀,猶如放大無數倍的夜鷹,羽翼帶著月光。
上百支槍口與刺刀,對準秦北洋的胸膛。安娜咬著他的耳朵:「把刀放下,你會被打成篩子的!」
為了拯救自己的同類,四翼天使鎮墓獸也發出熱量,既用一千多年前的靈石,也用被改造后的柴油發動機,讓九色的身體不至於冷卻。
法國軍官跟同伴商量片刻,讓人繼續圍困看守秦北洋與九色,接通臨時電話線。不知跟誰通過電話,軍官面色陰冷,搖頭說:「對不起,顧先生,陸軍部長的命令,必須要我帶走他們,至少要帶走這個……」他還說不明白「鎮墓獸」的幾m.hetubook.com.com個法語單詞。
「少校先生,我很遺憾!我會代表中國政府提出嚴正抗議的!」
四翼天使是唐朝景教徒的鎮墓獸,景教又是東方基督教,因此對於天主教聖地的巴黎聖母院心嚮往之嗎?
秦北洋對著四翼天使的耳朵說話,它在巴黎的高空盤旋一圈,徑直飛向建築密集的市中心。二十世紀的巴黎,夢幻般的不夜城,如同燈光的海洋。鎮墓獸御風而行,輕巧地避開高聳的埃菲爾鐵塔,沿著塞納河逆流而上,滑翔過一座又一座橋。
當晚,他決定在巴黎聖母院的塔樓過夜。
再低頭看九色,這頭鎮墓獸的肚腸已被打穿,不能再經受子彈了。突然,他看到一堆手持火把的人群,那是從呂特蒂旅館出來的中國外交官。
安娜拉拽他的胳膊,中國代表團駐地已近在眼前,在這野外是最不安全的。錢科也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說:「北洋,我們要快點找到一個車間,給九色的傷口做修補。」
他摟了摟四翼天使的獸頭說:「夥計,你是來朝聖的吧!」
倏忽間,秦北洋叫出一個www•hetubook•com•com響亮的名字——巴黎聖母院!
法國軍官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士兵們衝到他們跟前,首先抓走了朱塞佩·卡普羅尼,這位世界大戰的空戰英雄,高傲地呼喊:「義大利萬歲!朱塞佩·加里波第萬歲!」
秦北洋抽出唐刀,決心要為九色死戰。雖然已是月夜,但嚴重受傷的鎮墓獸,再也無力變身,只是一條奄奄垂死的大狗。
從北京房山景教徒大墓地宮開始,秦北洋與這頭鎮墓獸|交手過多次。但他也兩度用《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的文字感化征服過它。今天逃出火海中的凡爾賽基地,四翼天使有自己的靈魂和思想,它能分清是非善惡,知道是誰捨生忘死地拯救鎮墓獸,又是誰把它們開膛剖肚改造成殺人怪物。
飛機繼續在燃燒,方圓一公里內,都能看到衝天的火焰。而在兩公裡外的凡爾賽基地,爆炸的黑煙依然沖向月光。秦北洋跪在燒焦的草叢中,抱著慢慢變冷的九色,哪怕自己也在不停地咳嗽,心如刀絞……
巴黎,凡爾賽的荒野,墜毀的卡普羅尼飛機殘骸尚在燃燒,https://www•hetubook.com.com碩大的月亮爬上中天。
四翼天使鎮墓獸。
鎮墓獸載著秦北洋與九色,降落在巴黎聖母院的西北塔樓。這座偉大的中世紀建築,始建於1163年,歷時兩百年才竣工,原名Notre-Dame,法語意思是「我們的女士」,這位女士正是耶穌之母瑪利亞。
四翼天使鎮墓獸,卻已不知所蹤?不過,黑夜必會讓它如虎添翼。
四翼天使是來報恩的。
四翼天使,它幹嘛又回來了?
凡爾賽的夜空。
秦北洋抓狂地吼起來。他剛合力與錢科抱起九色,四周便亮起探照燈,照得幾乎睜不開眼。荒野中影影綽綽的士兵舉起槍口,不消說,都是從最近的基地趕來的,或是守衛凡爾賽宮,保護各國元首的衛兵。
「顧公使!救我們!」
第三層的外牆上,雕著許多魔鬼怪物,體型略小於真人,懸挂于聖母院半空,七百年來臨窗俯瞰巴黎芸芸眾生。秦北洋點起一根火柴,雕像們乍看酷似獸頭,面目詭異,神情冷峻。有幾個帶著翅膀的小怪獸,做出托腮思考狀,隱隱吐出舌頭,簡直四翼天使的孿生兄弟,和_圖_書怪不得要飛到這裏來呢。這些雕像為何存在於巴黎聖母院之巔?有幾分異端信仰的感覺。
秦北洋身後的塔樓內,懸挂一口古老大鍾。敲響這口鍾,要麼是重大宗教節日,要麼是法國戰勝日,或者偉人的喪鐘。塔樓背後的中庭上方,矗立九十米高的尖塔。頂端十字架底下,封存著耶穌受難時的十字架與冠冕。
「對,就像重傷員要找醫生,而鎮墓獸的醫生,就是我啊!」
歐陽安娜見到了救星,為首的男人正是顧維鈞——中國駐美公使,走到法國軍官跟前,用熟練的法語說道:「尊敬的少校,我是中國政府派遣來參加巴黎和會的全權代表,現在請你們立即釋放失竊的中國文物——鎮墓獸。」
低頭再看九色,「大狗」已不再流「血」。秦北洋在陰森的塔樓里找到幾塊木板,像醫生給病人纏上繃帶,簡易包紮傷口。
法國士兵們開槍了,安娜已被錢科拽到地上,躲過頭頂橫飛的彈雨。鎮墓獸已騰空飛起,兩對翅膀劇烈撲扇,幾顆子彈打在它的下腹部,不過打出個把凹陷和印痕。
「我們該去哪兒?」
法國軍隊紛紛退卻,但沒有驚慌逃hetubook.com.com竄,訓練有素地保持隊形,準備亂槍把他們全部擊斃。
秦北洋趴在塔樓邊緣,探望六十米下的塞納河。在昏天黑地的中世紀,造起這樣的石頭建築也是奇迹。聖母院底層有三個桃形門洞。上方為眾王廊,有舊約時代28位君王雕像。再往上是兩個碩大的石雕欞窗,中間的圓形彩色玻璃,俗稱「玫瑰窗」。
他們飛過巴黎新橋,雖叫「新橋」,卻是巴黎最古老的橋,連接西堤島與塞納河兩岸。從空中掠過巴黎古監獄,西堤島東端,迎面矗立巍峨的哥特式建築。黑夜看不清全貌,只見兩座高聳的正方形塔樓,背後有直衝雲霄的尖頂,尖屋頂構成十字架形狀的平面。
年輕的中國駐美公使顧維鈞,一邊在跟法國軍官交涉,一邊向歐陽安娜使出眼色,讓她稍安勿躁。畢竟他是高級外交官,擁有說話的特權,就連法國總理也敬他三分。
安娜眼睜睜看著四翼天使帶著秦北洋與九色飛出視野。
風從四面八方而來,氣象條件不允許戰機起飛追蹤。秦北洋抓緊四翼天使的脖子,回頭注視被牢牢捆綁的九色,高聲吆喝讓這頭小鎮墓獸挺住。
「小心!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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