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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維鈞臉上多了兩道淚痕，中國最傑出的人物，紛紛淚灑巴黎，安娜忍不住哭道：「真恨不得插翅飛入凡爾賽宮，開槍射殺三巨頭，這樣凡爾賽條約誰都簽不了！」

外交總長在無數雙眼睛下喃喃地說：「今日之事，讓我想起十二年前，在荷蘭海牙的第二屆萬國和平會議，本人代表中國政府與會。當時海牙出現三名朝鮮密使，持有朝鮮皇帝親筆信，呼籲列強幹預日本在朝鮮之殖民統治。但列強決定犧牲弱小的朝鮮，竟把三人驅逐出海牙大會，其中一名密使憤而自殺殉國。中國已為朝鮮丟失了北洋艦隊與台灣省，本人無力幫助我們曾經的藩屬。朝鮮的昨日就是中國的明日。沒想到，這個明日正是明日啊！」

鄂爾多斯多羅小郡王，跟法國女朋友在外頭瘋玩了大半天，回到公寓樓已經天黑，卻再也不見秦北洋的蹤影。這下他可急了，跟法國妞找遍了拉丁區的每一條街，甚至跑到塞納河邊尋覓，秦北洋沒見著，倒是發現了秦北洋他爹——秦海關！

「少川，你做得對，簽字可以，但我們不承認山東的權益歸日本。」

她讓九色乖乖守在地下，自己跑到門口看看形勢。小郡王失魂落魄地衝進大門，頭髮上沾著臭雞蛋，這是他穿過抗議人群所受到的「禮遇」。

「總長閣下！根據中華民國的權力結構，我們內閣官員受國務m.ｈeｔuｂooｋ.cｏｍ•ｃｏm總理節制，但內閣總理又是由大總統任命。」在大總統特使眼裡，中華民國的國會只是個擺設，「請總長閣下遵從大總統指令，在凡爾賽條約上簽字，我等只是執行命令罷了。」

新月如鉤，飛艇如梭，天使如龍。

歐陽安娜還蹲在地下室，面對作為大狗的小鎮墓獸，高聲訓斥：「九色，你可不要亂動，不要傷害外面的人，否則我讓秦北洋來收拾你。」

「你怎麼回來了？」安娜用毛巾給小郡王清理臭雞蛋，「秦北洋還好嗎？」

而在他們右側，四翼天使鎮墓獸正在巡航，獸頭上的雙眼發出赤色光芒，正在調整到跟飛艇同樣慢的速度，猶如巨鯨身邊伴遊的大魚。

安娜秒懂了，陸總長的「明日」一語雙關——明日就要在凡爾賽條約上簽字了。

「好像飄著五色旗？是我們中國代表團駐地。」錢科皺起眉頭，「怎麼回事？有人要把他們都燒死？」

「這……哪裡還有王法？」

卡普羅尼繼續俯瞰吊艙下面的形勢：「你看那棟房子是什麼？周圍有許多火把。」

時鐘已過零點，6月28日到了，再過十個鐘頭，就是凡爾賽條約簽字的時間。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滿頭亂髮，渾身濕漉漉的西洋人——卡爾·霍爾施泰因。

「只要秦北洋還活著，我們就有辦法控制住十角七頭和-圖-書。」博士終於說話了，他還處於某種癲狂狀態，「老秦已經瘋了！他正在操控鎮墓獸，我猜他已經到了凡爾賽。」

二樓會議室，唯獨齊遠山和葉克難不見了。這倆號稱是來保護中國代表團的，卻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夜缺席了。小郡王狼狽地坐在最後，聽到外頭抗議聲浪不斷，今晚是多事之秋，沒有人能睡個好覺。

她的情緒失控，露出達摩山海盜之女的本色，也是為秦北洋著急的緣故。

「我……」帖木兒頹喪地坐在樓梯台階上，「對不起，他不見了。」

與會代表紛紛鼓掌之時，窗外響起爆炸聲……凡爾賽宮方向，燃起熊熊火焰，照亮夜空中的一艘紡錘形飛艇。依稀還有隻碩大無朋的老鷹，彷彿長著四扇翅膀。

「不要吵了。」陸徵祥一臉病容，「自從5月4日，因為這個巴黎和會，國內形勢越發複雜。有人說這叫『五四運動』，必會改變所有中國人的命運。北京的朝野鬧開了鍋，國會堅決反對在凡爾賽條約上簽字，大總統又密電要求我們簽字！到底該簽還是不簽呢？」

朱塞佩·卡普羅尼把頭探出吊艙，依稀可辨巍峨的凡爾賽宮。飛艇緩緩下降，狂風吹亂他的捲髮。這艘飛艇名叫「尤里烏斯·凱撒號」，以古羅馬凱撒大帝命名，彰顯義大利的千年榮耀。

「上個月，凡爾賽的飛機跑道被爆炸破壞了。和圖書這是我們的大好時機。」卡普羅尼回頭看著吊艙里堆滿的傳單，「必須要讓三巨頭知道，義大利對於亞得里亞海的正義訴求。」

「是，儘管四翼天使在空中聽不到我的聲音，但在起航前我已對它發布指令，它會忠實地執行下去的，永不背叛。」

外交總長陸徵祥率先發言：「諸位，你們都聽到了，愛國青年們把這裏包圍了。梁啟超也在外面瞎起鬨。有十五個留法勤工儉學的青年，自稱中國敢死軍，說只要明天我們在凡爾賽條約上簽字，就把我們都殺了！」

憤怒的聲音此起彼伏，直衝雲霄，不但天上的卡普羅尼與錢科聽到了，也滲透進旅館的窗戶玻璃，讓中國代表團的外交官們瑟瑟發抖。

「對啊，如果有飛機過來，四翼天使鎮墓獸還可以保護我們。」

小郡王念在舊誼說了一句：「博士也是為了我們好。」

歐陽安娜二話不說，當場抽了他一巴掌。

「暗殺不能解決問題，只會激化矛盾，適得其反。」

聽到陸徵祥的這番表態，顧維鈞當即掏出一紙公文：「總長閣下，這是我們草擬的拒絕在凡爾賽條約上簽字的聲明，請您批准。」

此話一出，會議室如地宮般寂靜，只剩窗外一浪接一浪的抗議聲。

小郡王從水中救起霍爾施泰因，緊急叫了一輛計程車，趕到凡爾賽的中國代表團，向歐陽安娜通報消息。

「就像轟炸和*圖*書機去執行任務，必須有戰鬥機護航！」卡普羅尼是世界大戰的空中英雄，他已用鎮墓獸為飛艇護航，「但我缺少不了你，親愛的錢！只有你的語言才能操控鎮墓獸。」

顧維鈞抓住安娜的手，讓她反省不該在這麼重要的會上亂說話。

錢科站在卡普羅尼身後，操縱飛艇已是熟門熟路，甚至夜航也不會迷路。他們從巴黎北郊的「毒地森林」升空，緩緩飛行到凡爾賽上空。

「可惜，我的要求被畢勛外長斷然拒絕，列強絲毫不給中國留任何餘地。」

大總統特使坐不住了，擔心明天性命不保，中國駐美公使顧維鈞接了一句：「把山東和青島讓給日本，又算是哪門子王法？」

彷彿還在北大歷史系，她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就差抽人耳刮子了。小郡王是堂堂的國會議員，成吉思汗直系後裔，鄂爾多斯草原的世襲諸侯，執掌十幾萬臣民生殺大權，卻也自知理虧，乖乖地被一個小姑娘訓成了孫子。

大總統特使急眼了：「諸位，切勿違背大總統的電令啊！」

「老師，我們會不會被法國人的戰鬥機擊落？」

「對不起，我錯了，我只是對鎮墓獸念念不忘。我連夜跑過來，是要提醒你們，務必注意安全。如果不阻止老秦，今晚將不可收拾！」

樓上傳來消息，代表團全體成員開會，歐陽安娜才忿忿地走上樓梯。

「放屁！」安娜絲毫不把小郡王ｈｔｔｐs://ｍ.hｅｔｕbｏｏk.ｃｏm•coｍ放在眼裡，「不是讓你寸步不離地照顧秦北洋嗎？就知道跟你的小護士出去鬼混。」

民國八年，1919年6月27日，巴黎和會閉幕前夜。

她還對霍爾施泰因背信棄義，將秦北洋囚禁在機場耿耿於懷，更想要為九色被炮彈擊中而報仇。

陸徵祥沒看他一眼，便在拒絕簽約的聲明上簽字，重重地放下筆說：「拒絕簽約！我等才不會成為歷史罪人，散會。」

不可思議，在巴赫的管風琴聲中，十角七頭鎮墓獸也衝出了盧浮宮。更離譜的是，老秦居然鑽到鎮墓獸的肚子里，十角七頭攻擊了霍爾施泰因，迫使博士跳入塞納河逃命。兩年前，可是小郡王、秦海關、博士三人打開了安祿山大墓的地宮，挖出了這頭兇殘的鎮墓獸。

飛艇與四翼天使鎮墓獸的百米之下，凡爾賽的地面，中國代表團所在的呂特蒂旅館，已被數百隻火把團團包圍。這些人都是黑頭髮黑眼睛，激動地說著中國話：「外爭國權！內懲國賊！拒絕簽字！還我青島！」

「中國無路可走，只有斷然拒簽，必是我人生當中最漫長的一夜！我又生氣又沮喪，尋求妥協的種種方法均告失敗，外交途徑已走到了死胡同。」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顧維鈞起身說，「今日，我已向法國外長畢勛聲明，中國即便在凡爾賽條約上簽字，也不會承認山東條款，我們會把這條聲明記錄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