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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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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四十章 三頭野獸

第三卷 地下世界

第四十章 三頭野獸

幼麒麟鎮墓獸的鹿角再厲害,也並非密不透風,七個獸頭更加難以防範,百密一疏,也有被擊破的危險。
凡爾賽的荒野,熊熊燃燒的宮殿。圍牆外的防線已被突破,到處是殘垣斷壁。九色預感到危險,它長出雪白鹿角,變身為幼麒麟鎮墓獸。眼前出現一道火牆,任何人都無法跨越。安娜知道九色是火麒麟,它有避火的功能,便將手按在九色背上,跟著它一同穿越火海。
這是郭子儀、李光弼、僕固懷恩……大唐中興名將都未曾完成之任務,卻被一個將死之少年完成了。
十角七頭啞火了,獸頭再也無法射齣子彈。奇襲凡爾賽宮至今,它已消滅無數軍隊,不知不覺間,剛剛補充完的彈藥消耗殆盡。
十角七頭的獸腿踢中了九色,這頭幼獸應聲飛出去老遠,鹿角在地上碰撞,竟然折斷了兩小截,秦北洋看在眼裡分外心疼。
大地猛烈晃動,凡爾賽宮微微傾斜,鎮墓獸沸騰著劈啪作響。秦北洋的唐刀與被被砍中的獸頭之間,發出耀眼奪目的白光,如夜空劃過的流星。這道光不僅裂開了獸頭hetubook.com.com,還裂開天上的月亮,發出讓人耳膜爆裂心臟破碎的巨響。
幼麒麟鎮墓獸吐出琉璃火球,如曳光彈射向十角七頭。火球在空中飛舞翻轉,準確擊中了它的身體。這是它們的第二次交手,上回還是1917年12月,上海吳淞口的寶山縣城,直皖兩軍的戰場上。九色上一回擊敗了十角七頭,這一回依然讓這頭惡魔巨獸感到顫慄。
獸頭的鹿角的交鋒,正如蠻族狼牙棒與大唐陌刀的對決,竟在半空中舞出各種花樣,火星四濺,鏗鏘刺耳。
三頭鎮墓獸的決戰。
明明看到烈焰灼燒到臉上了,歐陽安娜卻感覺不到酷熱,火的溫度就像一杯溫開水,甚至如同和煦的春風拂面。畢生難忘的奇異經歷,她跟著九色沖入鏡廳前的花園,踩在無數坦克與騎兵的殘骸上。
秦北洋殺死了十角七頭。
有人搭住他的胳膊,還以為阿幽爬過來了,秦北洋忍著胸口劇痛,粗暴地吼一聲:「別管我!」
秦北洋心急如焚,驟然想起手中的唐刀——安祿山的唐刀,也是從十https://www.hetubook.com.com角七頭埋葬的墓穴里挖出來的。
眼看九色在對決中落了下風。天上盤旋的四翼天使鎮墓獸,也已耗盡彈藥,只能不斷俯衝下來,用鋒利的鐵翼騷擾十角七頭,減緩它的進攻速度。甚至飛艇上的義大利人卡普羅尼,也從吊艙中探出手槍,徒勞地向十角七頭開火。
安祿山的唐刀劈向安祿山的鎮墓獸。
一秒鐘后,他贈送給兒子的環首唐刀,劈中了十角七頭中最大的那個頭。
一千二百年後,安祿山的唐刀,劈開了安祿山的獸頭,哪怕只是七分之一。
十角七頭鎮墓獸,已分出兩個頭來盯著他們了。
秦北洋機敏地翻滾躲開,藏入一輛坦克殘骸背後。九色卻憤怒地射出兩道目光,將鹿角生長成一株參天大樹,幾乎有鏡廳的落地玻璃這麼高,完全覆蓋住了秦北洋的身體。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九色向著主人狂奔而去,它第一個沖入秦北洋的懷中。要不是躲避及時,鹿角幾乎要捅破他的肚子。他摟著幼麒麟鎮墓獸,將Assassins的金匕首藏入www.hetubook.com.com腰間,沒命地親吻它的獸臉。
秦北洋躲藏在坦克殘骸中,不斷指揮九色移動騰挪。從塊頭體積與重量來說,十角七頭至少是九色的十倍,單純依靠力量決鬥,誰都不可能是十角七頭的對手。
三巨頭遙望窗外的秦北洋,美國總統威爾遜輕輕嘆息:「上帝啊,我親眼看到了聖喬治屠龍!」
暫時忘卻胸腹中的疼痛,反正也活不了幾日,他讓安娜躲在坦克殘骸里,飛身高高躍起,揮舞三尺唐刀,將自己想象成一千二百年前的戰士。環首刀柄傳來電流般的灼熱,兩隻手臂似乎已被安祿山的靈魂附體,帶來無窮無盡的力道,竟讓他跳躍到七個獸頭之上。
突然,她看到鏡廳的一面落地玻璃碎裂,有個人影沖了出來,手中揮舞刀劍,嘴裏呼喊「九色」之名。
僅僅與安娜擁抱了一瞬,用力呼吸她的氣味,秦北洋才把目光放到九色與十角七頭的戰鬥上。
回到一年前的夢境,圓形大斗獸場般的天上地宮漸漸清晰,面對老虎、雄鹿、烏鴉、猿猴、狗熊等五種禽獸……
但安祿山的鎮墓獸不會束手就和_圖_書擒,否則安史之亂也不會綿延八年之久。它回到了一千二百年前的冷兵器模式,直接沖向九色,用七個獸頭攻擊鹿角。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當安娜也要撲倒秦北洋的身邊時,十角七頭卻向九色射出了子彈。
鏡廳的十七扇落地窗戶內,刺客與警衛們的戰鬥已近尾聲。三巨頭已被潮水般湧入的士兵們保護起來,刺客們卻已死傷累累,正在阿幽的率領下且戰且退。就連上一任Assassins的傳人,阿拉伯沙漠王子,刺殺過無數大人物的老刺客,也已死於亂槍之中。
父親用盡生命中最後力氣,猛然拉下操縱桿,命令十角七頭停止抵抗,絕不能傷害眼前的少年。
十角七頭在看著他,地上的九色在看著他,天上的四翼天使在看著他,接近月亮的「尤里烏斯·凱撒號」飛艇也在看著他。
十九歲的秦北洋,雙手緊握三尺唐刀,高高躍在半空中,燃燒肺葉里的癌細胞,御風飛行。
十角七頭鎮墓獸,裝甲艙內的老秦,驟然驚醒,睜開灼燒的雙眼,看到秦北洋在月光下的臉。
過去的半個鐘頭,病入膏肓的秦海關m.hetubook.com•com,早已陷入半昏迷,失去了對十角七頭的控制。這尊鎮墓獸依照安祿山的靈魂行事,極盡破壞殺戮之能事。老秦這才意識到,指揮九色跟十角七頭決戰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唯一的兒子。
不過,十角七頭的力量也在增強,何況它又吞吃了發電廠的有毒廢棄物。當它剛要向九色開火,四翼天使鎮墓獸捲土重來,從頭頂俯衝射下一連串子彈,打在十角七頭的尾部。
安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給他扇了個耳光,才讓他從瘋狂中清醒回來。秦北洋瞪大眼睛,看著被烈火照亮的她的臉,還被硝煙擦上污跡,唯獨琉璃色眼球分外明亮。
獸頭斷裂墜地的同時,整個十角七頭鎮墓獸,也隨著秦海關的命令而轟然倒塌,彷彿真正的巨獸那樣抽搐,在凡爾賽宮鏡廳外的花園,無數死屍與瓦礫之上,陷入休眠狀態。
地面上的九色與十角七頭,空中的四翼天使,亘古以來難見的場景,彷彿剛剛結束的世界大戰的再現。上次的吳淞口之戰,袁世凱的金蟾鎮墓獸的級別,與它們相比不過淪於三流。
「北洋,是我啊、」
聖母瑪利亞啊,他是秦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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