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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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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三章 決戰鼓樓之巔

第四卷

第十三章 決戰鼓樓之巔

「審問還沒開始呢。」
齊遠山沒有提問,倒是歐陽安娜好奇地問了一句。
自來捲髮,琉璃眼球,就算燒成灰,磨成粉,葉克難也不會認不得她。
在齊遠山的掩護下,葉克難覷准對方痛點,不斷轉移方位靠近,搶佔到最有利的位置。可惜光線太暗,否則以齊遠山的槍法,對方早就被一槍爆頭了。
大車頂上的黑貓,怔怔地凝視葉克難的雙眼,讓他總有些不舒服。
「第二年,我就奉攝政王之命,調查皇家工匠秦海關丟失的幼子,結果在天津徳租界發現了這孩子——當時叫仇小庚,本名秦北洋。」
刺客阿海被五花大綁,塞進一輛英國進口的裝甲汽車,前後左右軍隊護送,浩浩蕩蕩前往北院門另一邊的陝西督軍衙門。葉克難命人去請外國大夫,務必給予逃犯治療,不能讓他因傷重而死。
被綁在病床上,渾身是傷的阿海,說話依然中氣十足,果然有練家子的風範。
「我臉上的這道疤,也是這孩子送給我的。」阿海停頓片刻,葉克難看他口乾舌燥,竟然給他餵了一小杯水,「多謝!葉探長,我還知道您很多事。比如,您結婚多年,卻尚無子嗣,問題出在女方身上。但你並不納妾,與夫人相敬如賓。」
「不說這些了,你怎會躲藏在西安鼓樓,你的右腿又怎會受傷的?」
歐陽安娜向他吐了一口唾沫,立即被葉克難攔在後面:「冷靜!」
「哪怕秦北洋本人?」
「鼓樓上有幾個要犯?」
「你知道我的名字,也算是我的榮幸了。」
這個關鍵問題,卻讓阿海閉上眼睛。右臉的刀疤如同蜈蚣八腳,在燈光下蜿蜒爬行。安娜剛要催問,卻被葉克難攔住,不准她接近犯人。
有人高聲吆喝,懸賞一千塊大洋,捉拿藏匿在鼓樓上的要犯。
隔著好多人頭,齊遠山辨認出了這張面孔——京城六扇門傳人,名偵探葉克難。
他拖著一條傷腿,逃出了地獄谷和太白山。
啪……
但這些士兵如同溪流從車隊兩邊滑過,轉瞬就將背後的鼓樓包圍地水泄不通。在軍官的指揮下,士兵們小心翼翼地爬上城台,剛要闖入鼓樓之中,裡頭就響起了槍聲。兩名士兵應聲倒地,子彈鼓樓深處射出,看得出射手的槍法相當精準。
「殺了幾人?」
「當然!」
「九色啊九色,你雖是個女孩子,卻不遜色于所有男孩,他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他們不能做到,你更能做到,就像這座陵墓里埋葬的女人!」
不是敘舊的時候,他回頭望向鼓樓,咬著牙關:「今日里,拼了我這條命,也要逮住那傢伙!」
與此同時,九色在他的懷裡撒了泡尿。
這是個單人房間,沒有窗戶,只有一張病床。刺客阿海渾身包紮繃帶,右腿打著石膏,手上插著輸液管,外國大夫已給他看過病,驚訝于這個男人野獸般強壯的身體。數條鎖鏈捆綁著阿海,以免他輕舉妄動。
此刻,她還做了一個決定。
齊遠山沖入城樓的另一側,通過眼神與手勢與葉克難交流。黑魆魆的樓閣之中,有個人影躲在大鼓背後。葉克難趴在地上一步步靠近,齊遠山向大鼓背後射擊。對方立時還擊,子彈擦著彼此太陽穴飛過。
「葉探長,你是京城六扇門的傳人,自康熙朝就在刑部衙門當差。你的祖和_圖_書父葉行客,在英法聯軍入侵北京之時,戰死於正陽門前;庚子年,八國聯軍入侵,你的父親同樣戰死於正陽門。你可謂是忠良之後,只可惜,你家世代效忠的卻是個腐敗無能妖魔當道的朝廷!」
「這你也知道!」葉克難倒吸一口冷氣,「既然如此,那麼多年來,你為何不來取我性命?」
「我也去!」
名偵探從犯人身上搜出一把匕首,象牙柄上鑲嵌「白虹貫日」的螺鈿圖案,顯然比起十二年前升級了。
年輕的北洋少校下馬,向北京警察廳的高級警官敬禮。葉克難再看大車裡抱著孩子的安娜,已經猜出了結果。
儘管如此,曹錕仍給齊遠山發了一封電報,稱讚他是直系的少年英雄,不愧為北洋名將之後,經略關中得力,回來定要好好提拔重用。
不!
「跟你們所有人。」葉克難注意到她左手上的玉指環,那是秦北洋送給她的,沒想到如今還戴在中指上,他回頭對齊遠山說,「謝謝你提供了火力掩護,否則我可能已被打穿了。」
後面跟著幾輛大車,第一輛車的窗帘掀開。頭髮自來卷的少婦,剪著時下流行的童花頭,瞪著琉璃色的眼珠子,眺望背後漸行漸遠的乾陵主峰,告別唐高宗李治與女皇武則天,告別寫滿了到此一游的無字碑,告別六十一蕃臣無頭騎士,告別方圓十幾里內陪葬的數位皇子、公主與大臣,比如姑獲鳥鎮墓獸的墓主人永泰公主。
「我追蹤這名兇犯,從宣統元年算起,直到民國九年之今日,已整整十二年了!」葉克難抓緊拳頭,「不過,安娜,你說得有理!切不可壞了西安鼓樓!」
「罷了!」名偵探拍了拍齊遠山的少校肩章,「我看你也是很有出息啊!」
不滿一歲的小九色,鼻子如同小鹿般靈敏,畢竟在唐朝古墓里吃著鹿奶長大的,聞到了滿大街的羊肉泡饃、麻醬涼皮、水盆羊肉、灌湯包、八寶玫瑰糕……忽然,一大批軍隊沖了過來,街上的人群紛紛躲閃,不少商販的攤位被踩得稀巴爛。齊遠山吩咐車隊鎮定,悄悄掏出腰間的大鏡面盒子炮。
「葉克難。」
「葉探長,您在跟誰說?」
大車裡的安娜母女也打開帘子張望——看到城樓上有塊匾額「文武盛地」,這便是中國排名第一的西安鼓樓,形制等同於北京天安門,但更為高大雄偉,並不遜色于帝都規格。
但沒想到,就是這個線人,出賣了他。
果然是片地獄,白骨累累,布滿幾萬年來的人類與動物殘骸,甚至還有古時候的衣服、書冊、刀劍……阿海發現一頭剛摔死的大貓熊,便用匕首割下貓熊的生肉,便塞入自己口中,補充體力與熱量。他知道,太白山上忠於阿幽的人們,很快會下來搜索他的。
「是。」
齊遠山駐紮在乾陵的一支孤軍,實力尚不足以扭轉戰局,因此宣布解除武裝,脫離戰區回北京。他在乾陵腳下苦心經營的基地,就此功虧一簣,什麼諸侯啦軍閥啦,不過南柯一夢。
「光緒三十一年,你子承父業,考入了北京的高等巡警學堂,教官是日本浪人川島浪速,你接受全套的日本警察教育,三年後以全國第一名的成績畢業。」
說罷,葉克難屏退左右士卒,命令大夥在四面八方圍困,謹防通緝犯的逃竄。https://m.hetubook.com.com名偵探孤身一人,手握一支勃朗寧槍,悄悄地爬上鼓樓城頭。
畢竟是名偵探,目光銳利,能從表面現象看出本質。他仔細觀察小女孩的五官、眉眼與輪廓,低聲問安娜:「難道是……」
「九色。」
「這是好兆頭啊!今天抓住了十二年前的兇犯,又被九色尿了一泡,簡直運交華蓋!」
車隊離開乾陵,兩日後渡過渭河,便看到了土黃色的西安城牆。只可惜唐朝長安城早已化為灰土,如今的城牆不過是明朝洪武年間建造,相較大唐盛世差之千里,卻依然屹立不倒,角樓、馬面、女兒牆,貌似金城湯池。
子彈從葉克難的頭頂劃過,但他動如脫兔,擦著城磚翻滾,閃身搶入鼓樓內部。這裡有一面碩大的鼓,每日擊鼓報時,與近在咫尺的鐘樓,同為西安全城人的計時器。
「站住!」
窗外,月光明亮,還能聞得到羊肉泡饃的香味。她哄著孩子入睡,想起數個月前的除夕夜,女兒失而復得的欣喜若狂。那一夜,轉眼間,竟然重新見到秦北洋,她又是肝腸寸斷!她好想撲倒秦北洋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可她做不到!秦北洋也做不到。
「天可憐見!我明白了,為何你們會匆忙結婚,就是為了這個孩子啊!遠山、安娜,我原諒你們了。」
他走了,不知去向,生死兩茫茫。
一支車隊開出軍營,為首的年輕軍官,不過二十齣頭,肩章已是少校軍銜。
「天國!」
某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就像電流貫穿葉克難的身體,讓他親了親九色的臉蛋。
「那確實該抓!但這西安鼓樓乃是名勝古迹,更是全體中國人的寶貴遺產,千萬不要破壞了這件國寶!」
而在大車外,齊遠山放慢了馬蹄,正好看向車窗內的妻女。他給了九色一個燦爛的笑,說實話,他很帥!這小姑娘是顏控,便也給了「爸爸」一個笑臉。
秦北洋,他從出生之日起,就在顛沛流離,即便活動今天,不是住在墓穴,就是被人追殺,或者在大漠與深山中流浪,他根本無法勝任父親的責任。
「沒想到,他就是那個阿海,右臉上有刀疤的傢伙,當年親手殺害了秦北洋的養母。」
這一夜,齊遠山與歐陽安娜帶著孩子,在陝西督軍衙門旁的客棧盤桓一日。
「我有愧於您!葉探長。」
葉克難擰起標誌性的濃眉:「光有登記在冊的就上百人!不為我們所知的受害者,更不知有多少人了!」
名偵探長出了一口氣,就像他每次破獲大案要案那樣:「這次抓獲此人,待到審問清楚,必然對其嚴懲,也算是代替北洋復讎了!」
穿過鼓樓下的城門洞子,便是回民聚居的北院門,在唐代屬於皇城範圍,尚書省所在地,亦是整個帝國的心臟地帶。馬背上的齊遠山回頭一望,鼓樓背後匾額「聲聞于天」。
相比較於秦北洋的人生,女兒擁有一個像齊遠山這樣的父親會更好。他雖是個軍人,卻無需上陣打仗,還有一份穩定的俸祿,會帶給九色一個完整的童年。他也很愛這個孩子,視若己出,滿滿的父愛。有時候,讓她也心生感動。
幾十把刺刀對準了逃犯,只要稍微動彈一下,他就會全身被戳滿血窟窿。
貓眼盯著前方的關中大地。
www.hetubook.com.com這個秘密,請勿對任何人說!我不希望對九色的成長,造成任何的困擾。」
儘管如此,名偵探仍不敢貿然靠近,用槍口對準逃犯,高聲叫喚:「你已無處可逃!把雙手舉起來,乖乖投降。不然,我先一腔打碎你的膝蓋,第二槍爆了你的肩膀,讓你手腳俱斷,下半輩子只能被人放在陶瓮了做個人彘!」
「太白山!刺客教團!」葉克難回頭望著鼓樓說,「今天,有線人密報,從太白山來了一個人,藏匿在鼓樓之上。我猜就是刺客們的一員。要知道太白山刺客教團,那是歷代陝甘總督與陝西巡撫的眼中釘肉中刺。陝西督軍也不例外,立刻向我撥付人馬,前來鼓樓捉拿刺客。」
對方居然不會轉移,始終保持在原地。葉克難憑經驗推斷,此人要麼已經中彈,要麼腿部有傷,否則也不會輕易被包圍。
葉克難放了狠話!對方非但不投降,反而在地上翻滾,拖著傷腿到了城樓邊緣。
到底是身懷絕技,即便傷了一條腿,阿海依然能施展「刺客道」輕功,若是換做常人,早就粉身碎骨了。
「探長,此番怎會來到西安?」
藍色軍裝的士兵們中間,混著一個黑色警官制服的男人,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那人三十來歲,濃濃的眉毛,嘴上兩撇鬍子,雙目如同朗星,身材挺拔,不怒自威。
歐陽安娜猶豫片刻,咬著嘴唇點頭。
三天前,太白山叛亂失敗,在秦北洋的逼迫之下,刺客阿海從山崖頂上墜落……儘管有秘密武器鐵骨傘,但落差高度遠遠超出極限,強大的重力加速度,即便在有輕功護體之下,依然摔壞了他的右腳。
如果現在,她帶著女兒回到秦北洋身邊,真的不敢想象會是怎樣的人生?女兒又會有一個怎樣的童年?像他一樣在地宮裡長大?每天抱著一隻小鎮墓獸?小學只讀到三年級?同時全家被殺光?
「真是一段孽緣!」葉克難長吁短嘆,再看小九色,卻又喜上眉梢,「我能抱抱這孩子嗎?」
歐陽安娜抱著個嬰兒,就快要滿一歲了,是位漂亮的千金。小女孩很健康,雙眼竟然也有些琉璃色的味道,兩隻蓮藕般的小手亂抓。年輕的媽媽將女兒扶起來,讓她也能看到葬著兩位皇帝的陵墓。
地獄谷。
葉克難與齊遠山奔下鼓樓,他們見過這張臉,不止一次,刺客的臉。
名偵探最擔心的一幕發生了,這名逃犯竟寧死不屈,寧折不彎,飛身跳下「聲聞于天」匾額下的鼓樓。
名偵探只伸出一個手指頭。
「安娜!」
忽然,逃犯的手槍啞火了,彈藥用罄,已成瓮中之鱉。
她的聲音藉著風勢,居然傳到了葉克難的耳朵里,京城名偵探疑惑地回頭,目光正好撞上了歐陽安娜。
名偵探感覺身上一片熱流,警服完全被童女尿濕透了。他不但不生氣,還嘻嘻笑著將孩子還給安娜,就當炎炎夏日消暑了。
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口鼻都在流血,右腳有嚴重外傷,包紮著繃帶還有夾板。面對刺刀與槍口,此人毫無懼色,發出痛苦的狂笑。他的眼裡藏著一個魔鬼,所有士兵們膽怯後退。
儘管,錯不在他,錯在命運!
歐陽安娜到底是北大歷史系肄業的,王家維教授的高徒,頗有文物保護的意識。
而在他的右臉,綴著一道蜈蚣般的刀疤。和圖書
歐陽安娜將女兒放在大車深處,自己探出頭來觀望,為丈夫捏了一把汗。
不消說,齊遠山意指自己跟安娜的婚事。
安娜看到他右臉的傷疤,眉頭不禁一跳,厲聲道:「四年前,上海虹口,海上達摩山,就是你殺了我的父親?」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士兵也都是亡命之徒,紛紛端著刺刀衝上去。一時間,古老的西安鼓樓之上,充滿殺伐之聲,槍彈橫飛,血濺五步,不斷有屍體被抬下去,再一看全都是士兵。盤踞在鼓樓中的要犯,不知有多少人馬?軍隊甚至抬來了加特林機關槍,準備對鼓樓進行掃射性的破壞。
「呵呵!我還知道,戊戌變法,是你父親抓獲了六君子,也是你父親押送他們上了刑場。」
黑夜獨行的女子,彷彿回到當年的夜上海,回到東海達摩山,跟著秦北洋肆意汪洋,鮮衣怒馬,奪寶曆險……督軍衙門口,安娜與衛兵糾纏許久,葉克難才露了臉,將她帶入一座戒備森嚴的小樓。根據這裏的老規矩,有個健婦搜了她的身體上下,確認沒有攜帶武器。
齊遠山自朝西的安定門進城,穿過古樸的箭樓與瓮城,經過繁華的西大街,只見一座雕樑畫棟的高大城樓,坐落於數丈高的磚石台基之上。底下有供人車出入的拱券門洞,上有梁架式木結構樓閣,上下兩層,重檐三層,包括迴廊有九間之多,屋頂為歇山式重檐三滴水,上覆灰瓦,綠色琉璃瓦剪邊,同時具有唐宋明三代之風格。
九色是秦北洋的女兒,但也是歐陽安娜的寶貝,上天恩賜給她的禮物,或者說,是維京人陵墓中的奧丁大神恩賜給她的禮物!
「葉探長,你猜得不錯,是北洋的孩子。」
「這裡是刺客們的基地?」
鼓樓位於西安城的鬧市區,全城的百姓都蜂擁而出,將西大街與北院門、南院門圍得水泄不通,小報記者們紛紛出來拍照片。
「殺人!」
安娜將孩子交到名偵探手中,他用手指頭逗了逗小姑娘。想不到,九色竟很喜歡這個大男人,反而伸出雪白粉|嫩的小說,觸摸了他黑黑的鬍子。
這年夏天,陝西並不太平,軍閥陳樹藩、劉鎮華擁兵自重,胡景翼的靖國軍割據稱雄,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把持北洋政府的直系與奉系決定,撤銷陳樹藩的陝西督軍之職。陳樹藩與劉鎮華不會輕易放棄權力,宣布陝人治陝,同時與直系軍閥及靖國軍開戰。
她要去隔壁的督軍衙門,去找京城名偵探葉克難,一同審問刺客阿海。她把女兒託付給了齊遠山,讓他今晚好生照看。萬一刺客去隔壁劫獄,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阿海淡淡地點頭,目光有股若有若無的輕蔑,彷彿他殺死的只是一條蟲子。
顛簸的大車上,安娜為女兒用毛巾擦身,天氣炎熱,容易出一身疹子。女兒的后脖頸上,一對赤色的鹿角形胎記,烈焰般沖向茂密的黑髮。秦氏墓匠族的標記,竟也傳遞到女孩身上。
端午節干過,關中的麥收季節過去,麥客們如同候鳥返回家鄉。乾陵門口一望無際的麥田中,已被收割得整整齊齊,只剩下一茬茬的烏黑色與土黃色。奶頭山下的軍營,依然高高飄揚五色旗,周圍村民們竟都不認得這是中國的國旗。
齊遠山拔出手槍,緊跟在葉克難身後,兩個人互相有個照應。按照和_圖_書在日本軍校的所學,任何單兵突擊都需要火力掩護。而齊遠山的槍法是沒的說,日本陸軍的神槍手也自愧弗如。
「你知道的挺多啊。」
曉行夜宿兩日,阿海秘密潛入西安。原本在破敗的鼓樓之上,藏有他的據點。埋藏在西安的線人,會給他送來食物和葯,還有骨傷的夾板,還準備找外國大夫來給他治療。
她把豐|滿的奶頭塞到女兒嘴裏。哺乳期就要過去,九色也在喝米湯。接下來,她計劃給九色喝牛奶,讓這孩子變得跟歐美人一樣強壯。
「住嘴……」說到了葉家的痛處,名偵探幾乎扇他耳光了,「在六扇門當差,免不了要做這種齷齪事。父親跟我說過,他心裡頭很窩囊,六君子之一的劉光第,還是刑部候補主事,父親的頂頭上司,也是他最敬佩之人。行刑當日,父親暗自買通了劊子手,劉光第受的那一刀,乾淨利落,最為痛快!」
大車裡抱著孩子的安娜嬌吒道:「這幫不肖子孫!要把老祖宗的寶貝都糟蹋乾淨了!」
「我們刺客只聽主人之號令,決不擅自行動。」
他叫阿海。
忽然,大車裡的孩子哭了,安娜將女兒報出來哄著。
民國八年,1921年,六月。
「犯了什麼王法?」
「這孩子叫什麼?」
北院門恢復了秩序。葉克難回到安娜的車隊跟前,正了正大蓋帽,瞧了一眼帘子里的女嬰說:「別來無恙!」
葉克難命令暫停進攻,來到大車前,這回也看到了齊遠山。
葉克難耐住性子,準備套出阿海更多的話。
「什麼?」葉探長的表情複雜,但最後大笑起來,「好!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這小子有九條命!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大車頂上盤踞著一隻黑貓。
來自永泰公主地宮的老貓,不曉得有多大年紀,無論齊遠山如何趕它就是不走。即便不給它任何餵食,這隻貓也能自己抓老鼠抓小雀兒來吃。
安娜低聲提醒一句,聲音裡帶著某種愧疚。
空中姿態分外優雅,顯然練過輕功,以後背著地的姿勢翻滾,躲過最嚴重的衝擊,避免重要部位的傷害,但仍能聽到骨頭碎裂之聲。
「說來話長!你們知道,十二年來,我從未放棄過天津徳租界滅門案的追查,為秦北洋的養父母報仇,也為抓獲那伙殺人如麻的刺客,我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最近的一年,我歷經北京、南京、廣西等地,最後來到了陝西!」
歐陽安娜下了大車,穿著藍色棉布裙子與短襖。即便做了年輕的媽媽,身段卻未曾走樣。
安娜已做了個決定,等到九色長大吧,當她年滿十八歲,再告訴她親生父親的秘密,認祖歸宗。
「小心!」
「葉探長,北洋還活著!」
「對不起,葉探長……」
車裡的安娜卻沒有給他笑臉。齊遠山有些羞愧,拉低帽檐,緊著馬刺,又衝到隊伍前頭。他是灰溜溜地離開乾陵的兵營的。
安娜還是分外小心,每次住在外頭,都會格外注意門窗。枕頭底下放把小刀,免得被歹人或妖怪竊走心愛的寶貝。
「嗯,就起這個名字。」
看阿海保持沉默,葉克難索性跳過前面的問題,繼續審訊:「阿海,請你告訴我——太白山刺客教團,究竟是什麼來歷?」
「秦北洋的小鎮墓獸?」
槍響了。
看到歐陽安娜面有難色,齊遠山乾脆代替妻子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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