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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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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五十九章 再見!皇帝!

第四卷

第五十九章 再見!皇帝!

從頭到底被劈成了兩半,許多西洋小人要麼身首異處,要麼斬成兩截,交響樂隊也發出各種美妙的噪音。碎片在延禧宮二樓密室中四處飛濺,有些劃破了秦北洋的臉頰,有些從溥儀的頭頂飛出去。
「啊……」溥儀已嚇得面色慘白,「今兒是什麼日子啊?朕的列祖列宗啊……」
相比身著清朝袍服腦後拖著辮子的太監們,他們的「皇上」倒是剪著西式髮型,西裝革履,戴著眼鏡,猶如吃過洋墨水回來的留學生。而在溥儀身邊,還有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西洋人,他便是中國第一位西洋「帝師」,小皇帝的英語老師,蘇格蘭人庄士敦。
「外面那口棺材什麼意思?」溥儀掏出手絹蒙住口鼻,想來是受不了秦北洋身上的味道,「多晦氣啊?朕都差點不敢進來。」
「那是你們等了六十年,不是我……溥儀只是個十八歲的退位皇帝,尚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你若殺了他,天下共討你,太白山也就離毀滅之日不遠了。」
「阿海先生呢?」
回到秦始皇地宮的複製品中,秦北洋拜謁了唐朝小皇子,終南郡王李隆麒的棺槨。當他從黃腸題湊巨棺中出來,阿幽卻板下面孔:「哥哥,是你違反了我們之間的約定,請你留在太白山上,這些日子里再也不要離開了。你若是肯聽我的勸,沒有執意溜下山的話,也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
「陛下,您要修復的乾隆皇帝的瑞士鍾錶機器人,小人已在鍾師傅的指導下完工了。」
從朝鮮太白山上的古墓真品,回到中國太白山上的古墓贗品,從一座監獄到另一座監獄。
「無妨,既是阿海先生請來的,就請這位妙手回春的小師傅,代替朕給阿海先生傳個話吧——朕念在阿海先生一片忠心,修復了這件朕的心愛之寶物,萬一形勢逼人,朕要出宮避禍的話,可以考慮去大連。」
北京城沐浴在朝陽之中,故宮角樓閃閃發光,宛如一尊被打磨過的鎮墓獸。
「哥哥,我想為你盡妻子的本分……」
秦北洋心中悲戚,自己名義上是太白山的主人,阿薩辛的繼承人,刺客聯盟的領袖,其實不過是阿幽這個小女子的囚徒。
「好!」
溥儀厭惡地說了一句:「滾……」
「安娜……你沒有對她……」
旁邊的太監正要抽他耳光,逼迫秦北洋下跪,卻被溥儀阻攔道:「住手,這位小師傅是朕請來的客人,休得無禮。」
接著底層的兩個寫字小人,西洋少女擦去小桌上的塵土,倒水入硯台,然後小心翼翼地磨墨。而那虯髯男子,提起迷你的微縮狼毫毛筆,沾著黑色墨水,開始在宣紙上落筆。只有親手修復的秦北洋才知道,控制寫字的機械部件是三個圓盤,邊緣有長短距離不等的凹凸槽,按照每個筆劃與筆鋒特製,分別控制橫豎筆劃與上下移動。歐洲大鬍子紳士一手扶案,一手握筆,氣定神閑,工架十足,彷彿歐洲洛可可版的王羲之、顏真卿、柳公權hetubook.com.com,有板有眼地在紙上寫下八個漢字。
「工匠聯盟三個大執事,只是要樹立一個外敵,便於他們攥取更大的權力。很不幸,他們挑選了我,因為我的身份最合適。」
阿幽、老金、中山、小郡王、葉克難以及小鎮墓獸九色,全都藏在閣樓之上。葉克難的肩膀受了刀傷,阿幽還親自給他包紮。至於老太監與幾名黑褂男子的屍體,全被他們扔入了地下深井。
「還愣著幹嘛?快點給賞啊……」
民國十三年,1924年11月5日,清晨七點。
溥儀與庄士敦攙扶著下樓,秦北洋又追了一句:「無論走到哪裡?北京、天津、上海……但不要出山海關,不要去日本人的地盤!」
十八歲的溥儀立時鼓起掌來,英文老師庄士敦也讚歎了一個「Perfect」。
「哥哥,那你答應我了嗎?三年!先守著我三年。」
整個延禧宮的三層樓,彷彿變成了音樂廳,傳遍了巴赫的《B小調彌撒曲》。這是個莊嚴的宗教音樂,十八世紀可沒有留聲機,全都依靠這些機械小人操作樂器,形成了交響樂隊的奇妙效果,這讓蘇格蘭人庄士敦大為驚訝,不久便陷入沉醉的神情。
小皇帝逃出延禧宮,跟著內務府總管大臣去開「御前會議」,商量如何應對鹿鍾麟?
「栽贓在馮玉祥頭上不就行了?世人都知他痛恨清廷,要將小皇帝驅逐出宮。」
「三年以後呢?」
告別延禧宮,秦北洋對著死去的老鍾再磕頭。
秦北洋的膝蓋不是獻給大清朝的小皇帝,而是獻給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手藝和老工匠們。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十八歲的溥儀前來延禧宮,觀賞修復的瑞士鍾錶機器人。
「三年之後,若是外面風聲不那麼緊了,只要我同意,哥哥便能自由下山,但可不能長期滯留山下,貪戀外面的花花世界哦……」
「阿幽,我對不起你,我答應你……」
金屬的破碎聲,玻璃、齒輪、發條、彈簧……
阿幽走在最前面,接著是秦北洋與九色,小郡王背著受傷的葉克難,老金與中山殿後。他們都收起了兵刃,免得被人看到惹來麻煩。
蘇格蘭人庄士敦在旁邊用英語低估:「果然是個奴才。」
民國十三年,1924年12月。
當晚,秦北洋出了北京城。他與名偵探葉克難相擁告別,想不到堂堂的葉探長,竟為他灑落眼淚。他是想起十五年前,自己親手從天津德租界帶出來的九歲男孩,歷經九死一生,終成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滿面須髯的爺們。
老爺子已經死了。
「阿海先生可不是這麼對朕說的。」溥儀起身拿起放大鏡,仔細觀賞瑞士鍾錶機器人中的所有細節,「這些天,直奉大戰,時局動蕩,馮玉祥控制了北京,阿海先生勸朕去大連,為了安全起見。」
「惟其如此,軍閥混戰便會愈演愈烈,日本人還會利用溥儀之死,掀起中國更大的內亂。」和*圖*書
再見!皇帝!
「哥哥,當初在巴黎凡爾賽,刺客聯盟世界大會,我們刺殺三巨頭,也是被你阻撓,你的心太軟,成就不了大事兒!」
秦北洋看到年輕的溥儀,也不下跪,只是九十度鞠躬道:「工匠秦北洋拜見陛下。」
「三年後還要你同意?」
還有漫長的三年……
「這理由倒是新鮮。」
「小師傅,多謝救命之恩!您說……我該不該走?」
那太監聽聞皇上的命令,竟然真的從樓梯咕嚕嚕地滾了下去。
別看這西洋小人的交響樂隊與寫字都很成功,秦北洋的心弦卻綳得緊緊的。古董鍾錶極其脆弱金貴,稍微有任何差遲,俺怕多了一粒灰塵都會讓鋼絲偏差,把那八個漢字給寫丑了。
他將《韓熙載夜宴圖》留在二樓密室。至於蒼狼鎮墓獸,只能留在屋頂上,著實無法把這個鋼鐵雕像運走了。
「我聽說『天使』邁克爾在紐約百老匯表演魔術時遭到襲擊,重傷幾乎身死,幸虧多名北美刺客相救,他才僥倖脫險。」
太監又給庄士敦賞了一把椅子,洋老師和他的皇帝學生,並排坐在延禧宮二樓的密室中,開始觀賞PierreJaquet-Droz製作的鍾錶機器人。
秦北洋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阿海先生有諸多怪癖,他喜歡把維修工具都放在棺材里,說是能夠吸取古人精華之氣,有助於修復古董。」
「扎!奴才該死!」
「你要放他走?我們等了六十年的復讎機會,近在眼前,天賜良機呢……」
他稱溥儀為「陛下」而不是「皇上」,蓋因根據中華民國優待清室條例,是以外國君主之禮對待退位的皇帝,稱呼陛下就好像面對英國國王,才是符合官方禮儀的。
「嗯……這倒不是沒有可能,我看那三個大執事,各自心懷鬼胎,早晚都要內訌。」
當然,這隻是瑞士鍾錶機器人為十八歲的小皇帝營造的一個務必美妙的夢幻……
葉克難在小郡王的背上暗暗一笑,心想鹿鍾麟還挺會心理戰的。
溥儀一聲催促,旁邊的太監掏出幾十塊銀元塞到秦北洋手裡,卻被他冷冷地拒絕了:「陛下,小的修復這台寶貝,不為別人,只為了老鍾。」
他倆分別了已近一年半,秦北洋乍有些不適應,耳根子竟然紅了。阿幽無所顧忌,親吻著他的脖子,一直到肌肉有些微縮的胸口,還有浸泡在熱水中的每一寸肌膚。
「明白啦。」
「真的嗎?太好了,速速為朕表演!」溥儀坐在太監們端來的一張龍椅上,翹起二郎腿,悠悠哉地說,「自從朕八歲那年,見到過這間寶貝的表演,就對它念念不忘,這不已經等了十年……庄老師,您也坐下瞅瞅?」
「哥哥,咱倆誰也不欠誰的。」阿幽摟了摟九色的腦袋,「對了,我在廣州見過安娜姐姐了。」
若說有什麼不同?唯有九色相伴。
「八方向化,九土來王!」
太監們已踏入延禧宮,護衛著「皇上」步入hetubook.com.com二樓,穿過十二美人圖中的暗門,來到乾隆皇帝最愛的瑞士鍾錶機器人跟前。
秦北洋冷冷地說了一句:「陛下,請下樓吧,我們不會害你。」
秦北洋想起昨晚上,修復瑞士鍾錶機器人的過程中,瞎眼的鍾老爺子不斷地說一句話:「擇一事,終一生……咱們做工匠的,守護的不是大清朝或大皇帝,而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手藝和寶貝。」
「去大連?那不是日本人的殖民地嗎?」
「活下去……」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溥儀說罷,旁邊的庄士敦提醒道:「皇上,可別再說了。」
秦北洋親手劈碎了自己親手修復的文物至寶。
小皇帝的這番話,讓庄士敦嚇得面無人色,立時高聲道:「皇上!您可千萬不要去日本人的地盤啊。」
秦北洋的肩膀在發抖,既是一夜折騰下來的疲倦,也是憤怒於自己再次被阿海所利用,修復這台瑞士鍾錶機器人的目的,原來是要脅迫末代皇帝溥儀去大連。
秦北洋卻伸出唐刀,攔在阿幽身前,厲聲道:「阿幽妹妹,你若殺了小皇帝,還會引起更大的腥風血雨,天下戰火烽煙,妻離子散,白骨累累,誰人為之負責?」
秦北洋的心懸了起來,幾乎就要給阿幽跪下。
秦北洋心中謹記。小郡王也跟他告別,時局多變,還是回上海的墨者天工工廠去吧。帖木兒沒敢告訴秦北洋,上海工廠去年遭到襲擊燒成廢墟,如今只能從頭再來。
溥儀竟然問起了阿海……秦北洋故作鎮定道:「陛下,昨晚阿海先生帶我來到宮裡,他說有要事處理,已先行告退了。」
「好吧,哥哥,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阿幽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吹氣如蘭,「咱們回家吧。」
但他違背諾言在先,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又是阿幽把自己從紫禁城拯救出來,他必須答應呢。
二樓密室之內,秦北洋抓著阿幽的手說:「妹妹,我們已見證了歷史,足夠幸運了,不需要再改變歷史。」
阿幽在北京城外的香山,租下一間農家小院,為秦北洋剪乾淨頭髮與鬍子,親自為他劈柴燒水,服侍他洗了把熱水澡,衝去一年多來的層層污垢。秦北洋泡在一個大木桶里,氤氳的熱氣蒸騰,彷彿在白雲深處的太白山。
他剛想要說一句,滿洲是你的故鄉,但絕不是你的歸宿——從三層閣樓之上,阿幽、老金與中山飛身而下,他們各自亮出兵刃,衝著溥儀小皇帝而去。
這是葉克難在他耳邊關照的最後三個字。
阿海啊阿海,你真是為日本人服務的!為虎作倀,惡事做絕,若是將年少無知的溥儀騙去大連,日本人就能利用他搞出「滿洲獨立」等勾當了……
「快走吧,這座宮殿再掌握在你們這些人手裡,文物國寶們遲早要被糟蹋乾淨!」
「放肆!什麼人啊,穿得像個叫花子,頭髮多少天沒洗過了?牲口都比你乾淨,見了當今皇上真龍天子,還不下跪叩hetubook.com.com首?」
「放心!我怎麼會害自己的姐姐?他和齊遠山在廣州過得很幸福,他們有個很漂亮的女兒——她也叫九色。」
最後一關,最頂層的兩個西洋小人,他倆如同土耳其旋轉舞般轉圈,兩人之間展開一張捲軸橫幅,分別用滿文與漢文書寫著「萬壽無疆」——畢竟是給乾隆皇帝八十大壽的賀禮嘛。
「阿幽妹妹,這是我欠你的孽緣……」
他一定是聽完了巴赫的交響樂,聽到了小皇帝的那聲「好」,這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過了護城河,他們在南池子大街盤桓休息,只見數輛汽車也開出了東華門。透過汽車玻璃,秦北洋似乎看到了溥儀憂鬱的面孔。
率先開始的是鍾錶機器人的第三層,這是一支交響樂隊,許多西洋小人各自手執樂器,有人拉響了小提琴,有人敲響了三角鐵,還有人彈撥起豎琴……
聽完秦北洋的這番話,阿幽沉默了幾秒鐘。忽然,延禧宮的樓下,內務府總管大臣紹英狂奔而來,哭喪著嚎道:「皇上!大事不妙!馮玉祥麾下大將鹿鍾麟,已經帶兵闖入宮中,要求大清皇室立刻搬出紫禁城。」
這夥人沿著故宮東路,一直出了故宮的東華門。許多太監宮女們已經往外逃命了,以為景山上架起了大炮,即將把紫禁城炸為火海。
「朕也是這麼說的,朕是一國之君,就算死,也得死在紫禁城裡。阿海先生還是不停地來勸朕,說留在這裏太危險了。直到有一天,他把朕勸得煩了,朕就說——你要是幫我修復了乾隆爺最喜歡的瑞士鍾錶機器人,朕就跟你去大連!」
突然,秦北洋從密室角落裡抽出三尺唐刀,嚇得小皇帝與蘇格蘭老師瑟瑟發抖,但他並不是來「弒君」的,而是揮起一刀劈碎了乾隆皇帝的瑞士鍾錶機器人!
秦北洋瞬間想起阿海說過的話——天亮時分,「皇上」就要看到這台寶貝的表演。他們迅即退入三層閣樓,只留下蒼狼鎮墓獸端坐在屋頂。
「工匠聯盟在全球範圍內對你發出了必殺令,無論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會遭到惡人們的追殺,唯有藏身於此才是安全的。」阿幽撫摸著他的胸口,「哥哥,你先在太白山上陪伴我三年,好好過我們只羡鴛鴦不羡仙的小日子,等三年過去,或許工匠聯盟內部又會有大變化。」
表演終了,秦北洋終於跪下了,卻不是給皇帝下跪,而是給匠人鍾老爺子磕頭。
阿幽為他換了一桶水,忽然脫去身上衣衫,解開胸前的紅肚兜,如同一條白花花的大魚,鑽入秦北洋所在的大木桶中。
在京西一座古墓中度過一宿,秦北洋吃飽喝足,拚命呼吸古墓里的氣息,這才漸漸恢復了體力。
漫山遍野都是積雪,九色打著頭陣,艱難地穿過最後一道峽谷,走過弔橋,回到冰雪世界的山巔。
「有請哥哥在三年之內,不得離開太白山。」
深呼吸,一晚上的搏命折騰,終於要化作這幾分鐘的華彩演出。
這對小夫妻說話之間,溥和圖書儀與庄士敦師徒早已嚇得魂飛天外,自己小命就捏在秦北洋與阿幽的手中。
「邁克爾?當初他冒死上山,為你平定叛亂,奪回太白山立下大功,我還時時惦念著他呢。」秦北洋捏起拳頭,「我給他惹麻煩了,但願他沒事兒。」
他們換上太監的衣服,路過一座宮牆邊,只聽到牆那邊傳來一個男人洪亮的嗓音:「快去告訴外面,時間雖然到了,但事情還可商量,先不要開炮放火,再延長二十分鐘。」
在巴赫的交響樂伴奏下,中國最後一位皇帝輕聲念出這八個字,彷彿大清帝國從廢墟上崛起,回到康熙乾隆的盛世,萬里之外的蠻夷仰慕中華的美德與威嚴,紛紛遠渡重洋跨越大漠前來敬奉貢品。
「荊軻是英雄,普林西普卻只是個衝動又怯懦的年輕人。」
「三年?」
謝天謝地,阿幽下山尋夫的一年多來,太白山平安無事,工匠聯盟暫時沒有來找麻煩。
溥儀蜷縮在角落,只有庄士敦還在保護他的學生。當年的御前帶刀侍衛、大內高手們早已煙消雲散,剩下的都是貪生怕死手無縛雞之力的太監們,均已做了鳥獸散……
「哥哥,而你訂立的刺客信條——『流血五步,天下縞素』,已被翻譯成英文、法文、德文、俄文、日文以及阿拉伯文,刺客聯盟的兄弟們,全都引以為座右銘。大家都說你孤身闖入龍潭虎穴,在工匠聯盟世界大會上刺殺大尊者的行為,堪比荊軻刺秦王圖窮匕見,普林西普刺殺奧匈帝國皇儲斐迪南大公的壯舉。」
一個月後,他們沿著庚子年慈禧太后西行的路線,回到了陝西秦嶺腳下。這回沒有再去白鹿原,而是直接登上太白山。
「多謝指點迷津!」
「有刺客!」
到這時,秦北洋不再說話,這是阿幽對他的威脅嗎?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倒在秦始皇的地宮之中,唐朝小皇子的棺槨前。
秦北洋淡然一笑:「我本就是個小工匠,從來沒想過什麼大事兒。」
太監呼喊一聲便腳底抹油溜了。
阿幽趴在他的胸口,用手指尖在他的肚子上畫圈圈,低聲說:「哥哥,你不在的日子里,不斷傳來工匠聯盟與刺客聯盟血戰的消息。」
從此以後,紫禁城裡再也沒有皇帝了。
等到秦北洋跑回二樓密室,瞎眼的老鍾氣息奄奄,通宵不眠的修復工作,已讓老爺子油盡燈枯,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洗完澡,秦北洋變得清清爽爽,不再是個丐幫大叔,而是如假包換的二十四歲大小夥子。
這台寶貝早已上緊了發條,秦北洋又細細檢查了一遍,以免再出什麼簍子。
孟婆依然穿著左衽的太平天國服飾,黑布裹頭,迎接秦北洋的歸來。
原來,阿幽驚覺紫禁城的守衛如此鬆懈!自從六十年前,太平天國殘部逃上太白山,開始漫長的刺客生涯,但他們終極的刺殺目標,永遠都是滿清的皇帝——阿幽做夢都想著要殺到紫禁城,刺殺愛新覺羅的大首領,為天國兄弟們復讎,也為自己的父母與哥哥復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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