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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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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十八章 蘭亭集序

第五卷

第三十八章 蘭亭集序

齊中山摸著十角七頭鎮墓獸的一個腦袋說:「有沒有可能,《蘭亭集序》既是為了唐高宗李治殉葬,也是為武則天殉葬?」
小木、十角七頭鎮墓獸、唐朝小皇子棺槨,還有齊遠山的軍隊……必須聚集於此時此地,才能完成阿海的夙願,達成大海那邊的夢想。
齊遠山隨手抓起一個瓮缸中的捲軸,在馬燈下徐徐展開,卻是雋永秀麗的王羲之體行書,看筆鋒似是女子所寫,氣勢卻壓倒鬚眉男兒。他細細閱讀其中文字,發現記述的全是宮廷日常,既有後宮生涯,也有帝王宴飲,細節之縝密,遠非新舊唐書所能比。阿海也湊過來看,才發現標題有《垂拱集》三字。
古人書寫,當然沒有標點符號。齊遠山在心中做了標點,默念一遍。讀到第一句,齊遠山腦中已浮出那四個字。但他心中疑惑,為何這間無價之寶,會在乾陵唐高宗李治的棺槨之前?難道不是陪葬在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之中嗎?
小木的這番話,讓齊遠山身後的士兵們面面相覷,有的想要拿槍托砸他,有的瑟瑟發抖,不復亡命之徒的勇氣。
「人之相與,俯仰一世!」阿海對於《蘭亭集序》的佳句,信手拈來,「我輩苦於紅塵功名利祿,一為天下,一為復讎,卻『不知老之將至』、『修短隨化,終期於盡』。」
不,這是真正的地獄。
二十世紀的盜墓士兵們紛紛舉起步槍,準備與唐朝軍隊決一死戰。十角七頭鎮墓獸更是把七個腦袋探出來,打開全部的機關炮,彷彿安祿山叛軍直搗長安。
「鎮墓天子又何在?」
已經走了三天三夜,齊遠山爬上無窮無盡的台階,小腿肚子幾乎抽筋。他抬頭仰望高台,只有一片黑色虛空,回頭再看遼闊的地宮,無數瓮缸排列整齊,更遠端是唐三彩軍陣。
整整一百卷書冊,所有字體出自同一人之手,阿海點頭道:「《垂拱集》一百卷,據傳武則天親筆書寫,記述她從一個少女進宮侍奉唐太宗李世民,後來嫁給高宗李治,貴為大唐皇后,最終成為大周皇帝的全過程。武則天將這《垂拱集》陪葬,究竟是喜歡自己的書法?還是要隱藏真實歷史的秘密呢?」
壁畫中的線條非常漂亮,有六朝與隋唐前期的風骨,人物飄逸瀟洒,顏色絢爛又不失優雅,簡直個個「吳帶當風」。阿海的父親當年既是開化黨領袖,也是圍棋國手與大畫家,他也繼承了一點中國水墨的底子,驚覺這些壁畫極有可能出自唐朝「畫聖」吳道子的手筆。
「傳說武則天初入宮侍奉唐太宗時,受到皇帝影響練習王羲之書法。唐太宗問太子李治《蘭亭集序》的書法要點,李治張口結舌,武則天暗暗提示,李世民大怒,他說要提三個問題,若是武則天答不出便要拖出去打死。誰想料到,武則天竟https://m.hetubook.com.com然對答如流,舉一反三,讓唐太宗刮目相看。或許此事也埋下了唐太宗死後,武則天改嫁給李治的種子。」
在沒有白天黑夜春夏秋冬的世界,幸好齊遠山戴了手錶,發覺已走了整整一日。大伙兒坐下休息,阿海備好水與食物。但絕不能睡覺,暫且緩緩體力,繼續趕路。齊遠山尤其提防小木,這個「年輕」的盜墓賊如同黃鱔般狡猾,不能讓他逃跑或使壞……
三天三夜。
誰的棺槨?形狀如同一座小房子,裡頭肯定還套了好幾層棺材。阿海與中山小心環繞一圈,觀察高台四周形勢。
蓬門今始為君開。兩扇石門咿呀敞開。十角七頭鎮墓獸射出兩道電光,穿過一片塵土,照出寬闊甬道。
眾人穿過密密麻麻的瓮缸,眼前驟然聳立起一座高台。層層疊疊的台階往上堆積,彷彿長安大明宮中巍峨的含元殿,抑或神都洛陽紫微宮的明堂。
阿海拽著齊遠山跪下叩首道:「書聖在上,請容我等一拜!擅闖乾陵地宮,罪莫大焉。然時不我與,天下大亂於前,當有英雄輩出,逐鹿中原,問鼎天下。」
在黑暗的世界里潛行太久,所有人雙眼都被刺得睜不開。唯有十角七頭躍躍欲試。阿海阻攔住了這尊鎮墓獸。
「把門推開!」
所有324字,猶如324個靈魂,相同的字也是彼此獨立,各自孤獨,各自燦爛。齊遠山揉了揉眼睛,彷彿這些字都從蠶繭紙上站起,舒展四肢五體,或昂首佇立,或低頭吟思,或長袖善舞,或中流擊水……
既已走到鬼門關前,小木便也豁出去了,再度抬起他的黃金右手,慢慢推開石門。
也群賢畢至少長咸集此地
齊中山脫口而出,又用手捂住自己嘴巴,免得唾沫噴濺到紙上。
「蘭亭集序!」
齊遠山爬上高台之巔。沒有想象中的亭台樓閣,也沒有奇技淫巧的物件,更沒有金山銀海,只有一口方方正正的青銅棺材。
就是這麼簡單,一氣呵成,輕描淡寫,毫不費力,指有餘香。
盜墓賊小木也看出端倪:「這是王羲之的《蘭亭集序》真跡!」
有崇山峻領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
穿越封印。
唯有小木面如灰土,趴在地上磕頭不已,自是想起了從小聽老爹講起的故事。
這是一座唐三彩軍陣。
齊中山皺起眉頭說:「如今存世的《蘭亭集序》只有摹本,最著名莫過於唐太宗時期的宮廷書法家馮承素的摹本,硬黃紙鋪于真跡上,雙鉤廓填,幾無半點差異,猶如後世之照相,又稱『神龍本《蘭亭集序》』,現藏於故宮。」
眾人皆盡疲憊不堪時,甬道終於到頭了。小木看到兩扇寬闊的石門。同樣是雕刻著神鹿形象的大門。但是門上既沒有銅鎖,也沒有封條與封印,更沒有頂門石和*圖*書等物件。齊遠山派遣兩名士兵,輕輕鬆鬆地推開了門。
「難道說……這是武則天本人的手跡?」
阿海以氣聲念出玉哀冊上的四個字,齊遠山十分不解,「天皇」不是日本君主的稱號嗎?
這一列有所不同,「崇山」是兩個小字,補在「有」和「峻領」之間,顯然是書寫之時遺漏,後補在這個位置,就像小學生寫作文常會插兩個字。「峻領」其實是「峻嶺」,「領」字遺漏了「山」字頭……
阿海喃喃自語,誰都無法回答。他把手探入藍田玉匣,輕輕打開那一張長卷。
小木揭開了封印。
地宮容納了如此規模的軍陣,四周居然還有空地,真不知如何支撐起這光明燦爛的穹頂?
阿海卻擺了擺手說:「他們都是死的!」
阿海與十角七頭鎮墓獸走在前頭,只見殉葬的大唐軍陣背後,便是成百上千的白瓷瓮缸。每個瓮缸里都裝滿了捲軸書冊,線裝書是在宋朝才有,唐朝都是長長的捲軸。中山讚歎彷彿踏入天國圖書館。
後頭還有24列文字,總共28列。齊遠山的雙眼如同照相機,已從第一個字「永」掃描到了最後一個字「文」,總計324字。
乾陵的規模遠遠超出想象,也超出地面上的乾陵墳冢與奶頭山的範疇,也許整個乾縣地下都是武則天的陵墓……
他們一同把卷子原樣放回藍田玉匣,卻把唐高宗李治的玉哀冊留在外邊。
這支膽大包天的隊伍魚貫而行,一步步進入地獄或天國。漫長的甬道永無盡頭,斜坡不斷往下深入。他們在沿途畫下標記。齊遠山走到雙腿麻木,依然沒有個所以然。甬道大約有七尺多寬,可以容納更大的棺槨通行。腳下依然是唐朝地磚,中間有數道深深的車軲轆碾痕,說明一千多年前曾經運入過重物。兩側牆壁也都被平整粉刷過,依然是唐朝的壁畫,只是一接觸空氣便慢慢氧化變得暗淡。
「後梁耀州節度使溫韜,挖開唐太宗的昭陵,在李世民棺槨的東西廂列石床上,發現一個鐵匣,藏著無數珍貴書畫,卻沒有發現《蘭亭集序》。」
小木挖過不計其數的唐墓,經常發現唐三彩陪葬品。唐人厚葬,發展出唐三彩這種冥器,官家明文規定,根據官員品級高低,決定唐三彩陪葬的規格。唐三彩以高嶺土為坯,含銅、鐵、鈷、錳、金等礦物為釉料著色,加入煉鉛熔渣和鉛灰,燒制中釉面擴散蔓延,水乳|交融,自然生成美輪美奐的絢爛色澤,尤以鉛黃、綠、青三彩常見,雍容華貴,猶如大唐之盛世。
十角七頭鎮墓獸第一個爬上去,接著是阿海與中山,最後是齊遠山與小木。
阿海的眉頭微微一跳,他展開周圍白瓷瓮缸中的捲軸,果然都是《垂拱卷》——有的記敘唐太宗李世民舊事,有的是唐高宗李治征高句麗和_圖_書的戰爭,還有的則是武則天稱帝的種種驚心動魄的鬥爭。他從字裡行間看到了李勣、長孫無忌、褚遂良、狄仁傑、薛仁貴等名臣良將,也有來俊臣等奸佞之臣,更有徐建業等亂臣賊子,還有撰文討伐武則天的駱賓王等天縱奇才,甚至摘出了「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安在」的檄文……
阿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只要看,不要說。唐太宗李世民的「貞觀」連珠印后,第一列文字,自上而下——
豈止是書聖之作,絕對是古今中外無出其右之神作。
阿海、中山,還有齊遠山和他的士兵們,全都目瞪口呆。十角七頭鎮墓獸,伸過來三個腦袋,上下左右打量著小木,想看看這白面後生究竟何方神聖?
眼前陳列著步兵、騎兵還有弓弩兵。戰馬皆是高大的塞外良駒,獅頭戰盔的將軍胯|下甚至是汗血寶馬。他們披掛著明光鎧,護頸護耳,身甲正面有左右兩片護心鏡,胸甲與背甲在肩上扣聯。肩頭雙層披膊,上層是威嚴的虎頭,虎口吐出下層的綠色披膊。腰帶下掛著兩條膝裙,威風凜凜,全身反射穹頂光芒。
光芒萬丈。
一千二百年前強盛而風流的帝國。這不是贗品,而是如假包換的唐朝地宮。
撼人心魄的天地間,竟有一支旗幟鮮明的軍隊……
「乾陵!」
第四列,自上而下——
「天皇大帝是唐高宗李治的謚號。」齊中山解釋道,「這具棺槨里埋葬著乾陵的男主人,唐朝第三位皇帝,唐太宗李世民的兒子,女皇武則天的丈夫,終南郡王李隆麒的祖父。」
中山攜帶儀器測量海拔高度,扣除白鹿原所處海拔,竟已深入關中平原地下超過三百米——這意味從這裏樹立起一座埃菲爾鐵塔,剛好能碰到地面。
「那麼女皇的棺槨在哪裡呢?」
「自古以來,沒有任何盜墓賊能從乾陵活著離開的!」
「李治留下《蘭亭集序》或許就是武則天的意思?待到李治駕崩,便將這寶物隨同玉哀冊一起,供奉于皇帝棺槨之前。」
「按照我們行走的時間與速度,以及從白鹿原出發的方向計算,我們已經走到了唐高宗李治與女皇武則天的乾陵地下!」
第二列,自上而下——
「謚號霸氣!」齊遠山又盯了青銅棺槨一眼,「唐高宗李治的棺槨已在眼前,這不是一座合葬墓嗎?女皇武則天的棺槨又在哪裡?」
小木跨過門檻,一千二百年來,頭一回有人類跨入這條甬道。
摺疊的「蝴蝶裝」,便是一張白紙或絹本沿著中縫朝內對摺。再看紙張材料,古老的蠶繭紙,表面纖維如同蠶絲,富有光澤,「紙似繭而澤也」。某種奇異的墨香撲面而來,歷經一千二百年而未有腐朽之氣,恐怕早已做過某種保護性的處理。
「永和九年是東晉年號。三月初三上巳節,書聖王羲之與謝安https://m.hetubook.com.com、孫綽等四十二位文人墨客、達官顯貴,匯聚在山陰蘭亭『修禊』。古人流行『曲水流觴』,將盛酒的觴放在溪中,隨波逐流,到誰面前停下,誰便要即興賦詩飲酒。那一日,有十一人各作詩兩首,十五人各成詩一首,結集便是《蘭亭集》。王羲之作序,用鼠須筆在蠶繭紙上作序,天下第一行書由此而生。」
二十歲青春容顏的小木,以為自己會被彈飛,或者當場燒成一團灰燼。但他整個撕下了唐朝封條,李淳風手書的《推背圖》文字,還有五芒星的古老封印,變成黑白碎片,散落在他腳下,宛如一堆腐爛的垃圾。
中山不屑地說:「你不是盜墓村的大首領嗎?都已經到了乾陵地下,這不是老鼠跌進米缸了嗎?」
「前有武士軍陣,後有萬卷藏書,大唐果然是文武兼備的帝國。」
齊遠山與阿海對視一眼,心有靈犀,面對這卷蠶繭紙,連呼吸都是有罪的。
第三列,自上而下——
「此為唐太宗的『貞觀』連珠印!」
還是他的眼睛尖利,看出那些鋥亮的盔甲並非金屬,而是燒制出來的唐三彩。
石門之內,竟然是一個天地——無邊無際的地下世界,穹頂上有著日月星辰的光芒流轉,讓人誤以為回到了人間。
先看玉哀冊,這是確定墓主人身份的直接證據。
究竟是什麼規格的陵墓,能讓吳道子這樣的人物天天呆在墓道里畫畫?
所謂連珠印,就是用相同材質做成兩方印章,既可單獨也可同時使用。秦漢時期,印章只有實用功能,比如傳國玉璽、官府印鑒。唐太宗酷愛收集歷代書畫,鑒定真偽后,便用這枚『貞觀』連珠印蓋上。從此以後,中國文人才有了在書畫上蓋印章的傳統,滿清皇室收藏的書畫上密密麻麻的圖章,最早不會超過唐朝。
阿海把齊遠山叫回來,眾人以及十角七頭鎮墓獸,護送唐朝小皇子棺槨,繞過唐三彩軍陣,繼續往地宮後半部而去。
齊遠山熟讀古代兵書,驚覺這唐三彩軍陣的布局,竟與古書上的大唐軍陣別無二致,就連士兵盔甲裝備都完全匹配。盛唐以四十到五十個連隊為一團,如同古羅馬軍團,唐朝每個團都具備獨有的軍服與旗幟。齊遠山目力所及,便見到青龍、白虎、朱雀、宣武、龜蛇、三足烏等等不同標誌。眼前的軍陣有兩個輕裝騎兵團,一個重甲騎兵團,兩個長矛兵團,一個陌刀兵團,一個刀盾手團,一個弩手團,最後有一個輜重團,每個團有兩到三千人——總計約有兩萬尊唐三彩武士,這陣勢堪比齊遠山在納粹德國考察的德國師團。
「死生亦大矣!」齊遠山莫名感受到王羲之的某種情緒,「后之視今,亦由今之視昔。」
像拆開一封來自故鄉的書信,打開一個老娘郵來的包裹……
「天皇大帝。」
齊遠山看和_圖_書著藍田玉匣說:「難道李治違背了李世民的遺囑,而將《蘭亭集序》留了下來?沒有陪葬到昭陵地宮之中?」
第六個字「之」,幾乎是被壓扁的字形,上緊下松,輕筆出鋒,獨一無二,妙不可言。這一點一橫撇一捺,區區三個筆畫的「之」,卻是任何書法大師都無法企及之意境。齊遠山雖是軍人,平常也愛臨二王的帖子,看到這個「之」,嘴唇已然顫抖,就差發出驚呼,卻被阿海一把堵住。
阿海第一個緩過勁兒來,在小木身後命令道。
棺槨正前方的石頭供案上,躺著個藍田玉做成的長方形匣子。阿海屏著呼吸,小心翼翼打開玉匣,裡頭有一本玉哀冊,還有一張絲帛覆蓋的長卷。
再看整篇文章,還有多次塗改痕迹,但這正是「書聖」隨性書寫的明證。全文21個「之」,每個筆法都不相同。有的彷彿老子出關,有的如同孔子論道,有的又像莊周夢蝶,有的好似孫子兵法,甚至恍若佛陀菩提樹下悟道。
從右至左,開頭便見兩個硃紅色印章,一個字是「貞」,一個字是「觀」,上下連起來便是「貞觀」——唐太宗李世民的年號,
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
阿海長篇大論一番,齊遠山才想起阿海的父親金玉均,可是朝鮮圍棋國手與書畫大師,自有家學淵源。
中山大口喘息,顫抖著說出這四個字。
中山歡呼起來,彷彿刺殺成功了某個大人物。十角七頭鎮墓獸也揚起七個脖子,發出安祿山般的咆哮。齊遠山看著自己為數不多的士兵,面色保持沉靜,內心卻已狂風暴雨。
沒人膽敢念出這行字,阿海、齊遠山與中山,乃至後邊的小木,四個人都清楚地知道,這行字意味著什麼。
「傳說唐太宗留下遺囑,要王羲之的《蘭亭集序》真跡收入玉匣陪葬。」齊遠山跟著弟弟說下去,「沒想到啊,這寶貝卻是被他兒子唐高宗李治帶到這兒來了!」
其餘人等小心翼翼地跟上,十角七頭鎮墓獸再不敢耀武揚威,乖乖尾隨在小木屁股後頭。有人拆卸掉了門檻,以便唐朝小皇子的棺槨通過。
阿海做一個總結——這是一千兩百年來,一代代野心家們夢寐以求,卻從未有一個人能夠達成的目標。
齊遠山大胆撫摸一尊尊冰涼的雕塑,突然揮舞槍托,猛力砸碎其中一尊武士,果然裡頭都是冰涼雪白的陶瓷,而沒有半點肉體或骨骸的蹤跡——他擔心會撞上跟秦北洋一樣的活人鎮墓獸。
十角七頭也把七個腦袋各處張望,疑惑鎮墓獸在哪裡?它自己是亂臣賊子安祿山的鎮墓獸,為何大唐兩位皇帝合葬的陵墓之中沒有看到鎮墓獸?或者說,三千年來級別最高的鎮墓天子。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
中山的面孔也變得蒼白,十角七頭鎮墓獸湊過來三個腦袋,想要看看這張紙上究竟有何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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