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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利搖搖頭：「不……不知道？」

「醫院？她怎麼了？生病了嗎？」

「沒，她沒事，一點不像生病的樣子。」

病床左側靠近窗戶的一面坐著一個女孩兒，她將頭埋在病床的棉毯上，烏黑的長發如瀑布一樣在一片純白中攤開。柔軟的陽光透過紗窗瀉下，在黑與白的世界里漫上一層溫暖的金黃。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一切都是溫布利在操持。」金斯利略作沉吟，又補充道：「不過有一次他酒後失言，模模糊糊說過，這些『肉貨』一件20000MYD。」

雪白的棉毯輕輕附著在他的身上，蓋得非常整齊。臉頰亦是白白凈凈，紅潤光澤，看不到絲毫油脂與灰塵的痕迹。他睡的很安穩，就像一個專註的孩子。

「哥，你刮吧，刮吧，我保證不躲了。哥，我求求你，你動一下，哪怕勾勾手指……」

「當然。」聲音飄過耳畔的同時，一道如銀蛇般的電芒掠過。金斯利只覺雙鬢一麻，接著，腦海「嗡」的一聲，眼前一片花白，頭顱裏面彷彿和*圖*書有一枚炸彈爆開，兩眼上翻，一腦袋扎在地面鋪滿落葉的鬆軟泥土裡。

「天亮了啊……」女孩兒發出一聲囈語似得呢喃，用帶著累累傷痕的手攏了攏調皮的長發，懶懶地弓了弓腰，抬起頭，望了一眼床頭的大男孩兒。

唐芸靜靜的等待著，然而，過去許久，回答只有電子儀器的規律蜂鳴。

「好，我答應你。」唐方深吸一口氣，稍稍平息心中激動。

「可以。」唐方淡淡說道。

陽光透過紗簾的縫隙溜進房裡，天花板感應燈的光芒業已淡去，微塵好像溫泉里調皮的嬉水精靈，在窗邊一線金光里來回遊弋，飛舞。

「呼。」金斯利長舒一口氣，扭頭望向唐方：「那個女孩兒，她在醫院，羅蘭區的格洛維亞醫院。」

……

「你……你說過不殺我的。」金斯利怒吼道。

「沒有，我好歹也算個正人君子吧。」

「送他回6歲那年？」克蕾雅略作思考，隨即恍然大悟：「呸，還正人君子？你分明就是一肚子壞水。」

「和_圖_書哼，心眼兒倒不少。」豪森冷哼一聲。旁邊阿羅斯一臉陰沉的點點頭：「說吧。」

金斯利心中一動，暗道機會來了。從眼前人的反應不難看出，那個女孩兒當是他的至親。他們將溫布利等人全殺了，偏偏留下他，金斯利可不認為自己是命運女神的寵兒，他們這麼做一定有原因。

唐方鬆開金斯利的衣領，喃喃自語道：「醫院？若是沒病，唐芸去醫院幹什麼？」

唐林的手很溫暖，但卻是那麼的無力。唐芸往前蹭了蹭鵝蛋小臉，將整個頭都埋進他的掌心：「哥，你睜開眼看看我，要不刮刮我的鼻子也好。你忘了嗎？揉小芸的頭是大哥最愛做的事，你說他是大哥，佔領了一號高地，你是二哥，理當佔據二號高地，額頭下面是鼻子，以後見面就刮小芸的鼻子好了。」

「嘩。」紗窗舞動，如同灘涂的浪涌，輕輕拂過女孩的後背。終於，她的嘴唇動了動，慢慢撐開雙眼。

唐方緊蹙雙眉，再次問道：「這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或許是嗅到m•ｈeｔｕboｏｋ.com.ｃoｍ了陽光的味道，她平滑細緻的鼻翼輕輕抽動幾下，明媚靈動，如珠玉落盤。一縷髮絲滑下，垂在精緻的臉上，為眼前靜謐的畫景平添一抹慵懶。

房間打掃的很乾凈，金屬白的地面如銀鏡一般，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再配上心電監護儀規律的蜂鳴，某種程度上讓人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而這個原因，便有可能成為他不被斬草除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唐方收好PDA，轉身鑽進惡火，克蕾雅扭頭看了他一眼：「你殺了他？」

「那時我說，我才不要，被你刮塌了，一個塌鼻子小芸，那多難看，以後嫁都嫁不出去。你說等你從軍校畢業，就是大人物了，就算養小芸一輩子都不在話下。」

「大約一個星期以前，頭兒吩咐我們去運貨，當時正巧在醫院走廊撞見她，我見她有些魂不守舍，於是就……」

「哥，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小芸想聽你說話了。」

「那我可以走了吧。」說話時，他朝遠處掃視一眼，阿羅斯與克蕾htｔps://m.ｈｅｔuboｏk.coｍ.cｏm雅等人已經上了惡火戰車。

金斯利話不多說，一臉戒懼地站起身，轉身就要往樹林深處跑。可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瞥及身側黑影一閃，唐方的臉非常突兀地出現在瞳孔中。

考慮到多想無益，儘快趕去醫院方是正道，於是朝阿羅斯他們使個眼色。幾人正要動身，唐方忽然想起另一個問題：「倉庫里關押的那些孩子們是怎麼回事？」

「那她去醫院幹什麼？」

「很好。」唐方點點頭：「你很老實。」

唐林沒有開口，甚至不曾動一下，依舊是沉睡不醒，毫無所知。

同一時刻，羅蘭區，格洛維亞醫院的一間ICU病房內。

「送他回6歲那年。」唐方聳聳肩，回道。

金斯利鬆了一口氣，心道，不老實？不老實行嗎？除非不想活了。

金斯利又扭頭看看阿羅斯他們，很是機靈地說道：「他們也不能殺我。」

女孩兒的睫毛微微抖動著，似做著一場美夢。不過她額頭不時微微蹙起的雙眉，又清楚的表露出一種力不由心的疲態。

女孩兒穿著一件白襯衫和_圖_書，下面是黑色牛仔褲。簡單，樸素，一如她淡雅的鵝蛋小圓臉。一絲微風拂過，紗簾如水般流動。女孩兒偏了偏頭，側臉枕在右手臂彎里，試圖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哥，這已經是第十六天了吧。」唐芸抱起他的手，慢慢貼近自己的臉：「哥，你摸摸看，是我，小芸。」

只是，此時此刻，呼吸器覆蓋了他的口鼻，頭皮電極黏住雙鬢，無人注射機內的營養液順著導管慢慢流進腕部脈管。

「那你……」

「你必須答應不殺我，我才會說。」雖是威脅之言，但金斯利卻非常明智的做出一副弱者表情，可憐兮兮地說道。

整個房間共有兩張床位，靠近窗戶的那張床上躺著一個年齡在18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面目清秀，五官俊朗。看得出，如果他不是躺在病床上，埋在一堆電子儀器中，一定是位活潑開朗，有著陽光笑容的大男孩兒。

「嗚，嗚，嗚……」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簾，由唐芸微微抖動的眼眶中滾落，然後在唐林的手指處拐了個彎，落在潔白的棉毯上，洇出點點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