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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至清則無魚，一個永恆不變的真理。

聽前半句是牛嚼牡丹，可是後半句……卻成了中二少年的詩歌朗誦。

「你別誤會。」

唐方往二樓方向瞟過一眼，輕輕站起身往樓梯走去。

「噓……你起床幹什麼？」

整株……就算真的是整株，她也養不活，誰都知道，這種花只有銀河妖姬能養活，別人連種子都沒有，更不要說栽培技術了。

這期間酒店前台曾打來數通電話，要麼有媒體人請求採訪，要麼是大礦產商攜禮拜訪，再要麼是一些民間組織的人來攀交情。

唐芸走近幾分，俯低身體，隔空一吸，眼中霎時爆出一圈彩虹，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起來，開心說道：「真好聞。」

名人，其實本身就代表著特權。

她很開心，很高興，望著天花板的矩陣型燈管一陣傻笑，花痴一般。

白岳就像一陣風，一陣帶著廁所風味的颶風，吹亂了垂柳的嫩芽，吹散了遠方的霧靄，吹破了平湖，吹淡了花香。

唐方愕然，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一件事，大叫一聲「糟糕」，趕緊邁步跑向二樓。

不是有些，是很不高興。

羅伊扭動一下脖子，望著黑暗裡那張臉的輪廓，說道：「我媽說憋尿不好。」

唐林推門走入，發現客廳的氣氛有些詭異，好像驚悚片里透著陰涼的鏡頭，與外面的柳綠花紅好像兩個世界，感覺很彆扭，像被人在胸口錘了一拳，很悶。

唐艦長一聽這話，哪裡還不知道芙蕾雅跟她說過什麼，皺皺眉，沒有急著解釋，而是上前兩步，無視她有些氣憤有些失落的目光，拉起薄有汗漬的右手，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可哪裡想到今夜推開她房門的不是唐方，而是芙蕾雅，小丫頭要她幫忙跟唐方求求情，在一張床上睡覺。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他怕驚醒唐林等人，還多多少少有些怯場。

唐方問起莫里斯奴的事情，唐林告訴他一切順利，入境管理處專門為這事設立快速通道，以最快速度完成那220名莫里斯奴身份信息的登記、錄入工作。

另一邊，唐方拉著克蕾雅的手走進房間，順勢將門輕輕帶上，動作輕的像只狸貓。

唐芸從房間鑽出，正要一溜小跑竄進客廳佔位置，被唐方一把抓住，指指二樓芙蕾雅的房間。

她輕聲說道：「唐大哥，這是夏洛特小姐的回禮。」

玲瓏說道：「夏洛特小姐沒有說。」

「1，2，3，ｗｗw•heｔuｂoｏｋ•com•ｃｏm4，5……每片葉子的顏色都不同，不是依米花是什麼？」

會在什麼時候上樓？又會怎麼做？

唐方早就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在別墅外面布置數名Ghost預警，以防有人搞恐怖襲擊，至於那些見面請求，則一概推掉，他的性子一向懶散，實在不願跟媒體那些記者們糾纏，哪怕他們指鹿為馬，混淆黑白的功夫一流。

唐方嘴角抽動幾下，表情很複雜，有寵愛，有無奈，有委屈，有哭笑不得。

乾脆讓她再跟唐芸睡幾天，反正那丫頭最近迷上一款飛行模擬遊戲，暫時沒空搭理她。

她一個小時前便回到自己房間，把頭埋在杯子里，裝出睡覺的樣子，其實根本就睡不著。

唐方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邀請二人坐下來陪他喝茶。

艦長大人在煩惱一件事，芙蕾雅到底怎麼辦，讓她與唐芸一個房間？想想「阿爾凱西」的經歷，他覺得這樣不好。

當然，臭名除外。

「不要。」

唐方挑挑眉，佯裝惱怒，沉聲說道：「再不聽話信不信我立刻把你吸干。」

茶香與花香混合在一去，卻罕見的沒有互相滲透，變為某種讓人不喜歡的滋味，它們就像五顏六色的彩虹，歡快又美麗，讓人心情愉悅。

克蕾雅想起灶上還煨著湯，砧板上還有條魚沒收拾，於是拿著勺子與鏟子走回廚房。

世界上的很多事並不像故事中那樣曲折，有時候它們往往很簡單。

唐方瀏覽完畢艾瑪提供的「紅色烈士黨」資料，又將注意力轉到那個雇兇殺他的幕後主使身上，嘴角漾出一絲冷笑。

衛生間傳來一聲異響，仔細聽好像有人在打呵欠，原來思想家趁著眼光明媚，又在雪白的馬桶蓋上睡了個回籠覺。

廚房裡傳來一陣異響，有香氣撲面而至，那是鯉魚下鍋汆出的鮮香。

唐方乾笑兩聲，毫不羞恥地撒謊說：「我看你那麼專註，是怕打攪到你。」

「乖，聽話，今天你先跟唐芸睡一個房間。」

「我尿急。」

芙蕾雅絕對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她用了20秒思考唐方與克蕾雅的問題，發現想不通，於是很乾脆的不再多費腦力，兩隻腳一陣踢踏，踹飛靸在腳底的拖鞋，彷彿發現獵物的迷你版維尼熊，一下子撲進床上鋪疊整齊的被子里，腦袋好像壓面機一樣滾來滾去。

她想不明白，明明很簡單的事，為什麼搞那麼和*圖*書複雜。

眾人愕然，撒歡賣萌是她，欺善怕惡也是她，可誰能想到唐大小姐還有這麼多愁善感的一面。

玲瓏點點頭又搖搖頭：「雖然很多人這麼稱呼它，但夏洛特小姐說不是。」

柔和的陽光在玻璃窗灑下一片金黃，像甘醇的威士忌，又似迷人的琥珀，更像情人在耳畔的呢喃。

進屋後會輕輕呼喚她的名字還是從後面抱住她？

想到這裏，他抬頭瞄了一眼芙蕾雅，姑娘正躺在組合沙發上看綜藝節目，時而發出甜美的笑聲，時而扭來扭去，像是一隻趴累了扭來扭去的小貓。

她很緊張，很害怕，又隱隱期待著什麼。

一餐飯吃罷，已是下午2時許，瓔珞、白浩等人回房間午休，唐方仍舊回到客廳喝茶，一面思索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克蕾雅掙脫不得，只能由他而去，後面芙蕾雅一臉迷茫也跟著走進房間。

直接進入她的房間還是像往常那樣禮貌的敲門？

唐方說道：「你該吃腦殘片了。」

隔壁房間，丘吉爾的呼嚕聲像一首節奏布魯斯。

「我不就上趟廁所嗎？這怎麼會得罪唐大哥。」

……

唐方點點頭，之所以不把他們一併安排在「威尼斯」，是因為這裏已經成為各大媒體、勢力聚焦的地方，如果把那220名莫里斯奴也安排進來，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隱患，倒不如分成兩處。

她一直醒著，比任何時候都興奮。

「你跟誰睡覺是你的自由。」

可就在唐方鬆口氣，準備給顆蜜糖誇獎她兩句的時候，她居然一步竄出，噔噔噔跑上二樓，遠遠丟下一句話：「我去求克蕾雅姐姐，那樣你就不能吸干我了。」

克蕾雅覺得心底有股火焰騰起，它不暴烈，很陰寒，灼的心痛。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看著摸索半天好容易按開室燈的小丫頭。

說話間，廚房那邊飯菜出鍋，餐廳傳來克蕾雅的喊話，於是唐幾人起身走向餐廳。

羅伊不解：「為什麼？還有，剛才外面什麼動靜？」

芙蕾雅撅著嘴：「我就是要跟你睡。」

白浩沒有回答，耳根抽動兩下，慢慢把手縮回去：「好了，你可以去了。」

唐方爬上二樓，克蕾雅已經站在小廳，身上穿件單衣，拉著芙蕾雅的手咬牙切齒望著他。

因為上午睡過幾個小時，她顯得很精神，絲毫沒有睏倦的意思。

阿羅斯與丘吉爾回來的很快，當唐方詢問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老兵告訴他康m.hetubook.com.com納·拉斐爾沒在家，據說是趕去「海森堡」面見救贖者人道主義基金會的幾位委員交割工作。

接著，他又問起安置情況，畢竟「巴比倫」的事情還沒結束，為了那件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他必須跟亞當·奧利佛，或者共和黨的人做一筆大生意，這可能需要十天半個月的功夫。

唐方覺得有時候美人恩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

唐方眨眨眼，有些茫然：「你不是跟唐芸一個房間嗎？」

「你說什麼？」唐芸聞言一愣，唐方、丘吉爾等人亦面露愕然。

房間里沒有風，它卻像輕盈的蝴蝶那樣輕輕震動花瓣，送出更多的香，更濃的甜。

她彷彿懂了些什麼，剛才是自己太激動，想法太主觀。

白天起床，夜晚睡覺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她最喜歡唐方了，跟他一起睡不行么？克蕾雅姐姐為什麼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依米花？」克蕾雅低頭瞅瞅身上的圍裙，沒有走近，生怕那些油煙氣打擾茶几上那個跳著歡快舞蹈的小精靈。

「不過……」她說到這兒，眼中色彩慢慢斂去，變得有些憂鬱，說道：「如果是整株多好，這樣看著它慢慢枯萎實在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她覺得這有些滑稽可笑，又感嘆芙蕾雅對那小子的依戀程度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直到小丫頭說出下一句話。

「大哥……」唐林看到玲瓏身後那朵隨風招搖的小花，想問點什麼。

丘吉爾拿出那把「三頭犬」，甩開轉輪，用手指抹掉縫隙黏著的微塵，鼓起腮幫子對著彈巢用力吹了一大口。

芙蕾雅琢磨一會兒，覺得自己想明白了，可能是她跟自己一樣喜歡唐方，但……既然喜歡，那一起睡不就好了嗎？

唐芸靸著鞋走出房間，臉上還殘留著一抹倦容，不是因為沒睡醒，而是她已經打了3個小時遊戲，尤其是那款《鷹擊長空》，玩起來真的很辛苦。

「呵呵……好多唐方的味道。」

瓔珞說道：「據經紀人伊莉克希亞說，這種花在入夜時分會通過抽取水分，在花瓣表面凝結一層冰花，她認為這便是花朵可以保存許久的原因。」

克蕾雅從后廚走出，手裡拿著勺與鏟，唐芸將門打開一條縫，探出半個頭，小鼻子來回抽動，彷彿聞到臘肉味的小狗。

「就像在『阿爾凱西』時候那樣。」

瓔珞走近幾分，解釋道：「夏洛特小姐說這朵花插在水瓶里放在通風處和圖書，足以保存一個月時間不枯萎。」

時如逝水，轉眼日影西斜，穹頂龐大的空調系統送來清爽的風，拂動窗紗，吹得窗畔那朵小花迷了眼。

……

採花賊也是賊。

芙蕾雅很認真的回答她：「是啊。」然後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說：「有4天呢……不，5天。」

唐方會不會忘記上午說的話？

克蕾雅想是回憶起他下午說的話，早早就躲回自己房間，當然，門沒有鎖，跟往常一樣。

吃過晚飯閑談片刻，瓔珞、玲瓏等人相繼回去房間休息，客廳漸漸走的只剩唐方、芙蕾雅二人。

夜風撞開紗簾，一線月光灑在他臉上，有些玩味，有些好奇，還有一丟丟幸災樂禍。

如果放在往常，她會啟齒微笑，因為芙蕾雅穿的就像一個陀螺，上尖下圓，既不美觀，也不方便，那是白岳從「阿爾凱西」一家民族服飾店偷來的，不……用他本人的話說是借來的。

小丫頭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點點頭：「信。」

「我說錯什麼了嗎？」白岳表示很無辜，可惜沒人理他。

白浩死死按住他的肩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不過語氣有些慶幸與得意：「還好把樓下的房間騰給老科里，不然你這傢伙今晚指定會闖禍。」

客廳氣氛一僵。

瓔珞話不多說，跟在克蕾雅身後鑽進廚房。

這小妮子闖禍都闖的那麼可愛，實在是叫人難以抱有憤恨、怪罪之類的情緒。

「……」

3人的腳步聲有些凌亂，驚醒了本就憋著尿意的羅伊。

「我誤會什麼？」姑娘有些不高興。

他從床上爬起來，一隻手又把他按回被窩，同時一個壓得很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現在的動作就像一個賊。」她客觀地陳述道。

急促而沉悶的腳步聲越去越遠，白岳從衛生間里伸出腦袋，望著樓梯所在方向，幽幽說道：「人生就像爬樓梯，要麼上，要麼下，要麼不上不下。」

「我要跟你一個房間。」

但是今夜，她笑不出來，而是有些悲傷的問了一句話：「你跟他睡過了？」

「尿急也得憋著。」

那讓她跟克蕾雅一個房間？今晚……

克蕾雅從床上下來，拉著小丫頭的手走出房間，她要當面問清楚唐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芙蕾雅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唐方望著玲瓏掌心水瓶里那朵小花，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

不過老康納的妻子在家，將那兩瓶酒留下，讓他們倆帶話，感謝唐hetｕｂoｏk.cｏm•ｃom艦長的禮物。

……

唐林很明智的沒有問，回身狠狠瞪了白岳一眼。

甚至有人乘坐飛行設備強行突入酒店後院，惹得保全部門與「空中花園」警方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將近正午的時候，瓔珞與玲瓏二人推門走入，他原本枕在沙發柔軟的扶手閉目養神，忽然聞到一縷花香，這讓他回憶起夏洛特·奎恩。

玲瓏走到茶几前面，將小巧的花瓶放在中央，動作又輕又緩。

是溫柔的親吻她的頭髮，亦或是囂張的抱起她的身體，像個江洋大盜搶壓寨夫人那樣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阿羅斯翻了個身，面向窗戶，陽台上有金針花在如水的月光里招搖，像失眠的精靈。

「嘿嘿，嘿嘿。」伴著一陣瓮聲瓮氣的冷笑，白岳從衛生間走出來，說道：「如果把它放進蒸籠，我看它怎麼凝結冰花，花開花謝才美麗，這就像人生。」

「唐方，你是去睡覺嗎？」

她覺得事情發展有些不對勁，心說，不該這樣啊，克蕾雅應該幫她求情才對，為什麼兩人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眾所周知，這種花長在銀河妖姬公館後院的沙土地里，可不是什麼水生植物，失去賴以生存的土壤環境后，理當活不了多久才對。

唐方指指對面沙發，說道：「坐下喝茶。」

他的腳步很輕，像做賊一樣。

花開五瓣，紅黃白藍綠，煞是嬌艷，中間粉|嫩稀疏的蕊心好像少女的微笑，羞而美，惹人憐愛。

芙蕾雅信以為真，很開心的望著他搖搖頭：「怎麼會呢，我在等你去睡覺啊。」

一個聲音將他驚醒，回頭一瞧，芙蕾雅不知什麼時候從沙發下來，小手正挽著自己的胳膊，燈光下顯得更為清秀的臉頰掛著濃濃的不解。

唐林告訴他已經將那些人安排在距離「威尼斯」3個街區的另一家公寓式酒店，並留下豪森照應。

玲瓏在唐方的授意下將花瓶搬到拉開一線的窗台上。

白浩冷哼道：「得罪老大更不好。」

阿羅斯再次端起茶杯，將由燙變溫的金黃色茶水倒進嘴裏。

儘管二人沒見幾次面，但她的影子卻像玲瓏手裡的花朵一樣，那麼獨特，那麼美麗，放佛用刀刻在腦海深處。

白岳天真地問：「那是什麼？味道怎麼樣？」

小丫頭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跑上二樓。

克蕾雅沉默不語，站在床頭看小丫頭在床上拱翻枕頭，踹開被子，時而擺成一個大字型，時而撅起屁股低下頭，好像嗅到肉汁鮮香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