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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過兵，卻沒有真正經歷戰爭。銀鷹團與菲尼克斯帝國開戰的時候，他已經進入鹿納爾太空監獄，成為了一名獄警，對於戰場上血腥一面，更多地還是停留在影視與書籍作品給他的感官衝擊。

諾娃在他開口的時候扣動扳機，槍刃射出一道鋒芒，準確命中上方那張看起來令人不爽的臉蛋，濺起一團如雨黏液。

半圓形內壁布置著足足上百個管道口，異形不斷地從裏面湧出，在地面匯成一道大潮。

「就像柯爾克拉夫一世說的，你一旦從哈利法克斯那裡得知大團結計劃的情況，一定會快速發動對凱爾特恆星系統的戰爭。」諾亞自顧自說道：「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便是大團結之心，主導這項計劃的人，你會作何感想？」

的確，站在他的立場，唐艦長的所作所為也可以說是陰魂不散。

「是人類或者不是人類，對現在的我來講已經沒有意義，我已是這顆星球的心臟，也是大團結計劃的靈魂。」

如果剛才不那麼急躁，進入這裏前先嘗試剝離雅典娜穿的動力裝甲，召喚感染者提取她腦海儲存的記憶，或許會讓他了解更多內幕，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如果不是敵人的話……」諾亞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既然你對大團結計劃那麼好奇，那就來見識一下它的真面目吧。」

遺憾的是，他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的局面，不能夠說服柯爾克拉夫一世放棄實施「大團結計劃」，他只能夠想盡一切辦法幹掉加西亞起義軍與唐方，用既定事實去說服他的父親暫停實施「大團結計劃」，然後再謀求進步效果，改變他的父皇的想法。

不過下一秒，五官與臉部輪廓再度成型，他又一次出現在三人面前，沒有生氣，更沒有急於反擊，只是一臉嘲諷之色：「我是人類的時候被人類出賣，我得到伊普西龍人的遺產，先天下之憂而憂時，被有和圖書著類似遭遇的你毀滅身軀……不管我有沒有人類的軀殼，卻從來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人類的事實，然而呢……這份熱忱人心換來的是什麼？」

諾亞的臉變得混沌不堪，像被外力攪散的漿糊。

唐方知道「大團結計劃」的存在，也知道「大團結計劃」會帶來怎樣的後果，為避免柯爾克拉夫一世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造就無邊殺孽，他糾結一段時間后最終下定決心展開對凱爾特恆星系統的強攻。

是的，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認為他的父親已經不是在享受權利，而是已經淪為權利的僕人。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積極加入到歐陽蘭蘭、約瑟夫投誠事件，然後便有了埃塔-3空間站發生的事情。

很快地，這些從管道掉落的異形掛著不斷瀝落的綠色溶液從池裡衝出，滿面猙獰地沖向唐方几人所在位置。

諾娃說道：「這麼說來……你的命運還真是多災多難。」

旋風狂熱者早在諾娃開槍前便沖了出去，靈能戰斧舞成一團銀色漩渦，範圍內的異形只要被銀絲沾上，便會皮開肉綻，筋斷骨折，變成飛旋的殘缺屍塊。

「大團結」……那只是朝堂上做在皇位上的糟老頭子的一廂情願。就算是最得寵愛的13皇子，也認為那是一種心態上的極致扭曲。

這句話的訴說對象自然不是別人。

不過對於諾娃來講，她更在意對方上帝武裝首領這個身份。

諾亞臉上的乾笑化為憤怒：「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柯爾克拉夫一世在成為蒙亞皇帝的這些年裡，不斷地在鎮壓民意，打擊反對者的事情上費腦筋，還要面對來自外界社會的各種指責謾罵與軍事打擊，這使得他越來越狂躁，進而出現心理上的失衡。

「人？你這樣也配叫做人？」唐方冷笑道。

「他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說完這句話，諾亞終於不再浪和-圖-書費口舌，半圓構造的房間內壁銀色蓋子打開，一股帶著腥臊氣息的陰風注入房間，芙蕾雅小姐忍不住打個哆嗦，皺起小鼻子，顯然對這個變化很不適應。

唐方沒有回答諾娃的提問，回答諾娃提問的人是諾亞。

唐方沒興趣聽他吐槽命運女神是怎樣一個對他充滿偏見與傲慢的存在，寒聲說道：「莫里斯·格里芬，你這個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呢。」

芙蕾雅也沒有閑著，面向唐方身後衝來的異形，腕部能量長鞭射入敵群，往外一絞，大量異形被一分為二，殘肢斷臂帶著血漿落在地面，留下大團大團的污漬。

人隨著年齡變老，不只健康每況愈下，事實上價值觀、世界觀、人生觀等也會出現明顯的變化。例如有些人會變得更小心保守，有些人會變得吝嗇貪財。對於柯爾克拉夫一世來講，保證斯圖爾特家族對蒙亞帝國的統治萬世長存，已經成為束縛他的執念。

然而一旦皇帝陛下的實驗成功，「大團結計劃」付諸實施，那麼整個社會便真的沉淪到只有一道聲音，一個大腦，一份思想。

這是極具視覺衝擊力的一幕……如果是看一場影片的話。可是對於唐方几人來講，顯然沒有心情去愉悅地接受感官刺|激。

咕咚咕咚的聲音由遠及近，由稀疏而密集。幾個呼吸后，來自上百個管道口的聲音匯成一片，隨著一道道嘶鳴入耳，之前在深淵遭遇的異形不斷從裏面湧出，像下餃子一樣落入房間外圈的溶液池。

對於這一點，從大團結計劃關乎諾亞的事實便可以看出。他很擔心克蕾雅的生命安全……經歷過黑Q利用T能量石裝置阻斷他跟系統空間的聯繫那件事後，他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不再對星際系統充滿必勝信心。

對於她的問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剛才之所以露出震驚表情，也是因為識破雕塑臉所代表的對象。

大團結計劃……這真的很諷刺。遙望歷httｐs://wｗw.ｈet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史，很多惡人都是假集體之名做出令人髮指的罪行，之後把一切責任推給集體。

諾娃已將武器更換為等離子步槍，毀滅光束不斷地在異形集群盛開，高溫灼燒血肉，散發出一股子焦糊味，令瀰漫房間的腥臊變得更加難聞。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可不是第一次見識你的小聰明。」

當然，大團結計劃作為皇帝陛下與諾亞的最高機密，興許雅典娜都不知道合金大門後面的情況。

「集體」就是一件工具，一面擋箭牌，需要的時候拿來用用，不需要的時候，它只能靜靜「躺在」那裡。

直至成為晨星鑄造一員，參加凱爾特星登陸戰，才讓他真正地見識到戰爭的殘酷。

諾亞似乎很得意他能從方舟世界大崩潰的災難中活下來，語氣由激動平復：「克蕾雅引導赫卡蒂的力量擊碎了天譴明王，我的軀體已經無法再用，但是我的靈魂還在，寄宿在伊普西龍符文里……雖然失去承載物，它會慢慢衰變，直至徹底消亡。可是呢，這畢竟是一個過程，只要有合適的容器，有適宜的能量，還是可以維持伊普西龍符文的生命力場的。」

他只想著儘快結束這裏的事情，趕去克林姆宮那邊幫助克蕾雅。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柯爾克拉夫一世對於這場戰爭的準備並不僅僅局限在聖君要塞、衛星武器、阿瓦隆號堡壘艦，那個老東西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這個世界上並不只有正人君子，很多阿諛諂媚的小人為了享受，也是能夠做出成績的。

「現在說這樣的話已經沒用了。」諾亞說道：「閑聊可以結束了嗎？我覺得你是時候面對命運的殘酷了。」

他的確有嘲諷命運的資格，因為那個東西一次又一次玩弄他，而他一次又一次挺了過來。「打不死的小強」，用這個詞來形容他一點都不過分。

唐方沒有參加諾娃、旋風狂熱者、芙蕾雅與異形的戰鬥，和_圖_書選擇召喚出2頭混元體巨獸，看它們如同虎入羊群，血紅利爪輕而易舉割裂那些異形的血肉，扭斷它們的頭顱，踩碎一隻只手腳，留下殘缺不全的死屍。

唐方點點頭，說出一個名字：「諾亞。」

芙蕾雅說道：「他可真可憐。」

唐方微眯雙眼，又慢慢睜開，知道諾亞已經察覺到偵測器對樹形構造體以及中央地穴的掃描的行為。

「命運……呵呵，命運是充滿偏見與不公的。」諾亞笑的很乾，很澀。

她跟著唐方參加過許多場戰鬥，印象里就沒一個人像諾亞這樣喋喋不休，講個沒完沒了。

13皇子不是一個戀權的人……從來都是如此，所以他能夠比科羅拉迪·斯圖爾特、麥金托什·斯圖爾特等人更能洞察他們的父親的心理變化，知道老皇帝已經走上極端。

在這一點上，柯爾克拉夫·斯圖爾特便如同統治慾望的提線木偶，不……應該說奴隸。

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正是因為對這項實驗還有皇帝陛下的計劃表達不同聲音，才被罰面壁思過，而不是如外界猜測般，源於卡特爾恆星系統起義事件所爆發出的政治醜聞。

他沒有說話，旁邊的芙蕾雅似是適應了諾亞的變態形象，一改之前畏懼模樣，脆聲說道：「他的話可真多。」

如哈利法克斯·斯圖爾特這般權力者，也知道包容社會的重要性。雖然外界一直詬病蒙亞帝國的專制統治對文明、科技、社會的進步起到壓抑作用，可是總有些技術人員會為金錢、特權、女人投入斯圖爾特家族陣營。

他抬頭望諾亞說道：「對不對啊，文明的先驅者，人類的大救星？」

唐方說道：「明明是你要跟我敘舊，以滿足那份虛榮心與得意，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你不覺得這很無賴嗎？上帝武裝的賢者大人，人類文明的引路先知？」

「對，我是死了……算起來我已經死過兩回。」諾亞的語氣很生硬，像兩塊岩石在來回摩擦，讓人很不舒https://www.hetubook.com.com服，但是並不妨礙人理解他的那份唏噓情緒：「第一次是星聯那些傢伙出賣了我，在利用完我的企業后，犧牲我作為替罪羊，流放至塔爾塔羅斯深淵附近區域。第二次你的唐艦長摧毀了方舟世界，我被那個叫克蕾雅的女人引導赫卡蒂內封存的特殊能量殺死。還好……我有雅典娜，在柯爾克拉夫一世的幫助下，我以『團結之心』的身份活了過來，再一次見到你，是敵人，也是舊識。」

「你第一次重生，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所謂先知，看來這一次又進化了，那麼……可以告訴我你這一次在大團結計劃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嗎？」

上帝武裝的諾亞，也是莫里斯奴的締造者，真名為莫里斯·格里芬，一個在人類歷史上極不光彩，不，應該說臭名昭著的人物。

「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講。」唐方說道：「境界……是寂寞的最大生產者。」

在唐方所在位置外面些的地方很快便堆滿一地死屍，屍臭與血液腥味被風卷著撲面而至，令門口觀望的耶格爾一臉蒼白。

唐方說道：「果然，我那時應該將你毀屍滅跡。」

唐方說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在這一點上，你跟我……也可以說是幸運兒。」

諾娃手上槍刃又一次冒出火焰，那張臉二度崩潰，卻又在很短時間內成型，諾亞依舊用嘲諷的目光望著女幽靈。

諾娃看看那張沒有膚色，給人以冰冷生硬感覺的雕塑臉，再望望唐方，沉聲問道：「你……認識他？」

唐方沒有走神太久，因為高空中那張面龐掙動幾下，從看似堅硬的玄武岩結構凸起，如同會動的浮雕一般，望著下方的人說道：「又見面了。」

唐方說道：「你要理解他……一個人活了太久，憋了太久，碰到以前的舊識，哪怕是敵人，也難免情緒萬千，心生唏噓感慨。就像許多老人越來越喜歡被家人牽挂，被朋友需要。」

諾亞的臉劇烈晃動起來，那是他在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