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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相送，那就有點畫蛇添足之嫌了，況且，李素還這麼懶……

武氏以為自己進了道觀后，公主殿下會第一時間召見她，並且噓寒問暖什麼的，然而這一切全都沒有，進了道觀，武氏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道姑，和別的道姑沒有任何區別，她們該遵守的規矩，武氏也不準犯，道觀的內院更是她們這些尋常道姑的禁地，任何人都不準踏進半步。

東陽哼道：「我沒事為何要去認識她？從她進道觀到今日，我還沒正眼瞧過她呢。」

李素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一雙不老實的手早已探進東陽的道袍里，不知在裏面摸索著什麼，可能丟了東西，只是摸索得東陽渾身癱軟無力，面帶潮|紅春意，縴手毫無力氣地推搪著他的魔掌，怎麼看都充滿了欲迎還拒的情趣意味。

公主早課過後，便一聲不吭地回了內院，再也沒見過。對武氏更是看都沒看一眼，彷彿根本忘記了她這個人似的。

太平村，東陽道觀。

武氏剛進道觀那天便被安排在外院住下，她和杏兒分到了一間小小的廂房，廂房裡有一個柜子，一張矮桌，一小塊竹席，以及兩張床榻，這便是廂房的全部擺設。

這道旨意並未在朝堂里掀起多大的動靜，事實上朝臣們在此之前便大多心中有數，李世民的這個處置算是很重了，朝臣特別是將軍們心中不服，可是大家都清楚李世民的苦衷，遂皆閉口不言，反倒是那些異國使節卻很不滿意，他們m.hetubook.com.com認為縱兵屠城搶掠，罪莫大焉，天可汗陛下這般處置卻是輕了，於是一眾使節聚集起來，又在朱雀門前喊冤，李世民終於忍無可忍，著宦官出宮門傳諭，聲色俱厲地警告這些使節，若再喋喋不休，朕就索性把你們的國家都滅了，使節們這才悻悻而歸。

風平浪靜過後，東陽理了理略顯凌亂的雲鬢，平復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羞紅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的白裡透紅。

「河邊早已被我家部曲清場，他們也讓我趕遠了，哪來的人？咦？好像變大了，你要感謝我，若沒有我，它們變不了這麼大……」李素自顧說道。

道觀是有規矩的，出了家的公主當然還是公主，所以不是誰想見便能見得到的。事實上因為東陽足不出戶，鮮少外出，所以她的活動範圍一般只限於道觀的內院，從早晚課誦經到打坐修道，再到平常的生活起居，基本都在內院範圍。

李素嚴肅地道：「你這個說法可不對，典型的過河拆橋，若沒有我這雙靈巧的雙手時時勤揉捏，閑暇多研磨，你能長這麼大？你應該感恩才對，按理來說，以後每次見到我時，你都應該把衣襟一拉，充滿感激和誠意的對我說，『來吧，揉搓我吧』……」

侯君集走的那天李素並未送他。

正月最後一天的清晨，侯君集戴著鐵鐐，在一群差役的押送下，在家人和同僚的殷殷相送下，一步一步離開了和圖書長安城。

東陽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

默然片刻，東陽忽然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那裡，大一些？」

「對了，那個姓武的才人，她已到了我的道觀里。」

李素嘆道：「我不是說過嗎？當初我做夢，夢到一個白鬍子老頭……」

李素疑惑道：「你跟她有恩怨？」

「停！翻臉了啊！」李素痛得臉都變了形。

身份與階級，終究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涇河邊，李素和東陽並排坐在熟悉的石塊上，手牽手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流淌。

李素笑道：「不一定，只要是心愛的人，大小都可以，比如說你吧，你是荷包蛋我也喜歡，小金桔我也喜歡，哪怕小得一馬平川的平地上長兩顆粉刺，我也喜歡……」

「真的，看我誠懇的眼神……」

東陽被逗笑了，紅著臉狠狠捶了他一記，道：「我若真這麼干，以後我還做不做人了？」

說到底，他和侯君集的交情大抵僅止於此，李素可以不畏觸犯龍顏，私自進大理寺看望他，但，僅此一次便足夠，既照顧了交情，也立下了不趨炎附勢的形象，還臨時當了一次暖男，撫慰了侯大將軍蹲大獄時那顆敏感易碎的玻璃心。

李素若有深意的笑：「她若在道觀里終老，這個世界未免少了太多樂趣了……你先晾著她吧，讓她做個尋常的道姑，別給她受太多苦，但也不能讓她太安逸，平時就當不認識這個人，不必刻意去接近她，先磨磨她hｔtｐs://m.ｈ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om的性子再說。」

而武氏，道姑則直接扔給她幾本道經，囑咐她日夜誦讀，牢記於心，每日清晨和傍晚，公主殿下會帶領觀內所有道姑在三清正殿做早晚課，大家一齊誦經打坐修行，不可懈怠。

李素哭笑不得：「她原本是你父皇的女人，理論上你父皇是我丈人，她也勉強算我的丈母，我若跟她搞七搞八的……你父皇的貴圈雖然亂，可我不亂啊，你實在是多慮了。」

這就是道觀的規矩，沒有任何人敢違反，有森嚴的地方，也有例外的人。

「混賬，你的手能不能規矩點？從見面就沒停過，不怕人看見……」東陽俏面通紅，貝齒咬著下唇，眼中滿帶羞意，同時有些緊張地東張西望。

人家根本都不搭理你，你連內院的門都進不去，談何討好？

李素越說，東陽臉色越綠，最後已然俏臉含煞，殺機森然。然後，說得滔滔不絕的李素便忽然感到肋下一陣劇痛，東陽的纖指拈著他的皮肉，三百六十度扭轉，扭轉，反過來繼續扭轉……

……

上元節過了十幾天，正月還沒完的時候，朝堂終於傳下一紙旨意。

……

東陽很快截住了他的話，嘆道：「若不能說便不說，何必拿這種白鬍子老頭的鬼話糊弄我？你這麼做想必有你的原因，我不問便是，只不過這個武氏，你打算如何安排她？總不能真的在我的道觀里終老吧？」

東陽頓時露出幾分羞澀的喜意，瓊鼻一皺，哼道和_圖_書：「就算大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干？」

侯君集征西域，攻伐高昌國時縱兵屠城，私廢宮室，擅自開高昌王宮國庫而斂財，著令降爵一級，罷官免職，徙二千里，發配瓊南五年允歸。

從背面看，一對年輕的男女肩並肩，女子的頭輕輕靠在男子的肩頭，在靜謐無人的河邊看風景，這幅畫面本身便是一道極美的風景，充滿了詩情畫意，可是，若從正面再看二人……

……

只不過武氏心中還是有著小小的失落，她原以為自己有些不一樣的，畢竟……公主殿下曾特意命她的貼身宮女進掖庭看她，各種溫暖各種體貼，而自己也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出家為道。

東陽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啊？大了？真的么？」

第三日清晨的早課上，東陽公主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百衲道袍，仿若出塵仙子般飄然走進三清正殿，也不多話，沉默著跪在老君像前，開始誦經修道，那一日武氏也跟在眾道姑身後誦經，殿內隔著兩丈遠依稀看到公主殿下的背影。

「沒恩怨，只不過你心裏記掛這個女人，我哪裡知道她是什麼來路？若是將來她要和我搶你的寵愛，我今日為何要主動認識她？」東陽露出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嬌態，空氣中還隱隱帶著一股子酸味。

李素眨眼：「你們認識了？」

武氏進道觀已經三天了。奇怪的是，一直到今天，她都沒見過東陽公主。

然後武氏和杏兒便住了下來，道觀總的來說比掖庭有人情味m.hetubook.com.com多了，接她們進道觀的道姑讓二人休息了兩日，第三日，道姑給杏兒安排了打雜的差事，但凡院子髒了，油燈幹了，門廊柱子需要擦拭了等等，都歸杏兒干，雜活看似不少，實則是由十幾名宮女共同輪流做的，分給杏兒的基本沒什麼體力活，並不辛苦，杏兒甚至隔兩天還能睡個日上三竿的懶覺。

於是武氏便安心在道觀里住了下來，每日捧著各種道家典籍苦讀默誦，非常勤奮自律，可謂干一行愛一行。

「叫你毀我！叫你嘴不積德！我的那裡有那麼小嗎？你哪隻眼睛見它『一馬平川』了？」東陽氣得不行。

武氏心中頓時湧起些許的不安，她發覺這一切跟自己預料的有出入，精心謀划的欲圖快速討好公主殿下，然後藉由她來接近的李縣侯的計劃不得不拖延變動了。

東陽咂摸了一下，頓時也覺得不太好意思，羞澀地笑了兩聲，隨即道：「可你為何偏偏對這個女人如此上心？若說你對她沒別的心思，我是不信的。」

道觀里有十多個道姑，百來名宦官宮女，外面還有幾百名禁衛，但這些人不可能隨便進出內院，他們只被允許在外庭範圍活動，真正能從大門口一路暢通無阻直入內院找到東陽公主的人，除了內院服侍她的貼身宮女綠柳和少數幾名宮女外，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涇陽縣侯李素，事實上李素進道觀就跟進自己的家一樣隨便，整座道觀沒有任何地方對他設防。

「形容，形容懂么？還掐！再掐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