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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五鄭小樓等部曲面面相覷，趕緊跟上。

李素大驚：「殿下不可，不是臣不識抬舉，實是城門馬上要關，城內各坊要宵禁了……」

李泰挑了挑眉，本來很帥氣的動作，出現在那張肥臉上實在是慘不忍睹，百思不得其解啊，這傢伙長得跟豬一樣，為何全長安的人都覺得他是當世僅有的狷狂雅士呢？魏晉之遺風……難道就這德行？

「臣真的很純潔！」

車廂內金碧輝煌，楠木包著鎦金，地上鋪陳波斯羊毛地毯，中間置一矮桌，桌上放置著書籍，香爐，筆墨和硯台，桌下有四格抽屜，正中的主位下還鋪著一張完好無損的虎皮。馬車確實很大，粗略望去，裏面坐十個人都有富餘，這是一乘四馬拉轅的寬廂大馬車，一輛車行在長安城最寬的朱雀大街上，都佔了差不多半邊路，前方還有王府的侍衛厲聲呵斥著行人避讓。

「來不及解釋了，快上車！」

「子正兄真是急性子，既然兄等不及了，泰便說正事吧。」

客氣得有些誇張的請客過程，一言不合就把李素拉家裡喝ｈetｕboｏｋ•cｏm.cｏm酒吃肉去了。

私下裡，李素與皇子的來往並不多，除了李治這個小屁孩確實比較可愛，對其他的皇子，李素都抱著幾分戒意的。

王府威勢，王府氣派，委實令人側目驚嘆。

坐在馬車上，看著李泰笑吟吟的模樣，李素不動聲色。

沒想到今日魏王居然專門堵在路中間等他，李素當時心裏便有了一種錢包被賊惦記上的緊張感。

龍生九子，沒一個是好人吶。

李素心中暗暗嘆氣，難怪外界總是傳說今上有易儲之念，別的不說，只看這魏王的車駕和隨行儀仗便很不一般了，絕對遠超尋常皇子的規格，東宮太子出行恐怕也就這陣勢了吧？

很顯然，今日魏王府的酒宴專為李素一人而設，而且分明是早有準備。

李素沒想到今日在路中間堵他的人居然是魏王李泰。

李素走進前廳，眼皮跳個不停，他忽然覺得有點後悔，如果這傢伙也逼著他嗑一劑五石散的話，他是應該一臉怒意掉頭就走，還是索性一酒壺掄破他的狗頭？

「可是https://m.hetubook.com.com殿下……到底有什麼事能明說么？」

李泰哈哈一笑，拽住李素的手便往馬車上拉：「王府飲宴，久慕李兄文采，飲宴怎可少了你？我知你性子孤傲，派人來請必然回拒，於是愚弟我親自來請，李兄定要給我個面子。」

……

李素繼續驚呆：「……」

正要拍掌喚進時，李素急忙攔下了他。

李素臉上帶笑，心中愈發警惕。

耐著性子觀賞了一陣，曲罷舞歇，李素笑著朝李泰敬了一杯酒，李泰飲盡后哈哈大笑：「不瞞子正兄，府中前日從東市買來了十多位胡女，她們的舞姿與咱們大唐大不相同，子正兄且與我同賞……」

一位以前有過恩怨的皇子忽然盡棄前嫌，一臉熱情的把昔日的敵人拉上車，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要把他賣掉，二是確實有事，而且是神神秘秘見不得人的事，不可能真的只是飲宴那麼簡單。

這酒再喝下去，自己可真會被魏王府的歌舞伎們生吞活剝了。

最近的風水是不是有問題？為何個個跑來跟他hetubook.com.com稱兄道弟？吐蕃大相也是，魏王也是，自己長著一張當兄弟的臉嗎？

李泰肥臉堆擠出笑容，表情好單純好不做作：「妹夫……」

李泰走進前廳，拍了拍手，很快一群美艷侍女端著食盤和酒罈進來，布置妥當后，侍女退出，李泰笑吟吟地端起酒盞，二人遙敬，一飲而盡之後，彷彿排練過無數次似的，李素剛放下酒盞，便有兩隊歌舞伎盈盈進殿，后側屏風內也轉出一班樂師，隨著樂聲悠揚傳開，舞伎們在空曠的廳內翩翩起舞，每一舉手抬足，柔情似水的眼波總會不自覺地朝李素一瞟，繞指柔般的風情彷彿一根纏綿的青藤，不知不覺地將李素纏繞住。

……

車行到王府，李泰請李素下車，二人互相謙讓一陣后，並肩入府。

李素推了幾次都沒推成功，最後被李泰強行拉上車，別看人雖然胖，力氣可不小，李素如同被夾在腋窩裡的一隻小雞崽，就這樣上了李泰的賊車。

「殿下恕罪，臣已不勝酒力……在臣沒醉倒以前，還是請殿下說正事如何？說完正事臣也好放開心懷與hｅtuｂoｏk•com.cｏｍ殿下同樂。」

既來之則安之，李素也不推辭了，索性坐在馬車裡不言不動，像一尊神龕里的土地公。

「殿下莫亂說，臣與東陽公主殿下的關係比白紙還純潔……」

這感覺，多麼熟悉啊，唐僧進了蜘蛛洞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尤其是，李素與魏王以前還有恩怨過節，當初二人也曾過了幾招的，可謂各有勝負，從那以後，大家保持著老死不相往來的默契。

「妹夫，都是自家人了，何必如此小心？你和東陽如今差的只是父皇一道旨意罷了，長安城裡誰人不知？」

「你啊，按大小排，東陽算是我妹妹，你當然是我妹夫。」

仰頭飲盡一盞酒，李泰咂摸咂摸嘴，忽然湊近了身子，壓低聲音笑道：「聽說令丈前些日蒙冤入獄，後來雖被無罪開釋，卻終究遭了一回罪，子正兄，你可知誰在背後興風作浪？」

大唐哪裡都好，就是這皇家裡的父親和兒子，兩頭都搞得亂七八糟沒個章法，遲早出禍端。

客氣地拱拱手，李素臉上堆笑，心中戒意更深了：「不知魏王殿下今日……」

走進王府前廳，李和*圖*書素便察覺今日的飲宴不尋常，沒有任何陪客，據說魏王素喜魏晉之遺風，常在府中呼朋引伴，不但歌舞娛之，而且還嗑五石散，嗑得渾身冒虛汗，面色潮|紅，然後所有人脫得赤條條在廳中開無遮會，當然，王府的歌伎和舞伎也不例外，總之廳內不許任何人穿著衣服，好好的王府被折騰得像個吸毒的淫窩，非常的傷風敗俗，奇怪的是，從魏王本人到朝堂君臣甚至是百姓，沒有一個覺得這是很羞恥的事，反而無比仰慕魏王狂放不羈的風采……

拱了拱手，李素客氣地問道：「不知魏王殿下等臣是為了……」

整個世界都有病！

李泰見他戒意甚深，不由嘆了口氣，肥臉抖索了幾下，幽怨地道：「看來你還是不肯與自家人相認，罷了，你我便兄弟相稱吧。」

李素驚呆，茫然四顧：「誰是你妹夫？」

「宵禁怕甚？睡在我府中便是！」

也難怪魏王這幾年有些飄飄然，漸漸覺得自己能夠取李承乾而代之，父皇給了他如此寵溺的待遇，自然便是一個極容易造成錯覺的幻象，換了任何人是他，都會忍不住滋長出不可言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