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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屍客棧

作者:魯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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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先祖遺書

第七章 先祖遺書

「私奔?對啦,好浪漫啊,可是要阿美願意才行,我不能違背牠的意願。」阿黃低下了狗頭,顯得似乎有些靦腆。
天不亮,阿黃就叼著我的衣領令我起床。
我沉思起來。
※※※
「哈哈,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還性感呢。」我忍俊道。
「關鍵在於保養,你看我已經1300多歲了,仍然毛光皮滑,精神矍鑠,瀟洒挺拔性感。」阿黃面露誠懇。
阿黃、阿美還有我,以勝利者的雄姿,離開了別墅。
「就是處女。」我向阿黃解釋道。
「啊,你說的是金毛夜叉阿美吧,聽說已經被人買走了。」遛鳥的阿伯告訴我。
阿黃也沒了聲音。
行人慢慢多起來了,有早上晨練的古稀老人,也有遛鳥的退休阿伯,還有的是賣些秦地小吃的販子,吆喝聲不絕於耳。
傳聲入密:「阿美被拐賣到了秦都區鳳凰廣場附近的一所別墅內。啊!太可惡啦,他們竟然逼牠與狗日的小黑鬼們交配!可憐的阿美,牠現在不吃不喝,生不如死……」
定睛細瞧,但見阿美被鐵鏈五花大綁著拴在了木樁上,四周有七八隻體形粗壯、長相兇惡的雜種公狗,牠們個個面目猙獰,流著口涎,霍霍欲試,一旁立著幾個寸頭馬仔,手持鞭子威逼著阿美就範。
「阿美就是這麼說的。」阿黃一臉的委屈。
「由於我家幾代人都有『精神病』史,向來沒有過激行為,所以我在醫院里幫助做一些雜活,進出自由。於是我就找懦弱的女人下手,便於我逃之夭夭。」李鳳娘輕輕笑了下。
「哼。」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住口!那些都是優點!」阿黃叫了起來。
「真的?是什麼意思?」我追問道。
我雙手抱住牠的大脖子,毛茸茸的,真是個好女孩。
「你有錢么?替阿美贖身需要錢的。」阿黃認真道。
別墅的玻璃一塊塊被擊碎了,小白臉和款爺們的衣服也被震得裂成了碎片,如雪片般飛舞、落下,一個個頓成了白條雞。
「第一吼『迴腸盪氣』。」阿黃小聲告訴我。
「嗚嗚……哇哇……嘶嘶。」阿黃從來沒有過這般忿怒,鬃毛立起,兩眼充血,青筋暴脹,口涎亂噴,大吼一聲,向東狂奔而去。
「白鹿原上金罡冢,十五裡外m.hetubook.com.com故人來。不見護花郎君面,夜夜主人柴門開。」阿黃念道。
鳳凰廣場西北的別墅區。
「明天我帶你去找阿美,你可以當面問牠,其餘的包在我身上。」我拍著胸脯打保票。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輕的撫摸著阿黃的鬃毛並安慰道:「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阿黃沒有回答,牠徑直奔到了阿美的身邊,耳鬢廝磨,煞是親熱。
正當他們驚慌得不知失措之際,屁聲戛然而止,隨後鋪天蓋地如傾盆大雨般的狗尿迎頭罩下。
「剛好八八六十四天!」我驚呼道。
「太厲害了,遠遠超過『降蟲十八掌』!」我高興的跳了起來。
「你年齡有多大?」我的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絲慌亂,臉上竟然有些發燒。
「你願意幫我么?」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誰能忍心拒絕呢?
我挺身而出,義正言辭道:「小白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逼良為娼,簡直毫無人性!」
一幢紅瓦粉牆、雕樑畫棟的二層小洋樓,一看就是有錢大款們的私邸。豪華的客廳里坐著七八個男人,衣著光鮮,手中端著酒杯,有的叼著極品香煙,煙霧繚繞中氣氛融融。
我遲疑著跨上阿黃脊背,緊緊揪住牠的鬃毛,一股英雄救美的道德豪情油然而生……
阿黃悲痛欲絕,淚花閃爍。
阿黃卻早已盤腿打坐,狗眼半睜,原來牠已經運起了屍功大法。
青草萎了,鮮花蔫了,小白臉和款爺們赤條條的皮膚上冒起了絲絲白煙,他們疼痛的哇哇大叫,滿地打滾。
「願意,」當然,要是年齡相仿就更好了,「你結婚了嗎?」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連我自己都感到突兀。
「沒有,我每天都看,也許天數未到今天是……」
我語塞了。
阿美昂首挺立,如獅子般的鬃毛乍起,面目冷峻,傲視群狗,一副富貴不淫、威武不屈的烈女氣概。
「哦。」是這樣。
「阿伯,你知道經常來這兒的有一條金黃色的母藏聱嗎?」我出面詢問,誰讓我打包票了呢。
阿黃的眼睛濕潤了……
「不,算我自己應該是50人。」她更正道。
阿黃滿臉的失望之色,那鬱郁之情著實令人看了於心不忍。
※※※
「袁天罡hetubook•com.com。」
「那你父母呢?」我關切道。
「發炎了。」
「我可不願意步他們的後塵,也許是我天資聰穎,或是運氣好,在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后,於今年七月初七用古簪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我打斷了牠的話:「她竟然有六十多歲了?你看她,烏黑的頭髮,楊柳細腰,一口好聽的秦腔,喘氣如蘭……」
「我上不去。」我腿已經發軟。
我趕緊說好話:「我見過很多的母狗,像阿美這樣年輕漂亮的還真的少有。」
「你身上有么?」我問。
「走,阿黃,我們去解救阿美!」我嘶喊道。
「農曆九月十一。」那是阿黃的聲音。
「保養的好唄,當年的武昭儀端的是儀態萬千呢,不過回想起來,她倆確實是十分相像。」阿黃回憶道。
「從沒有見過這麼會吹牛的狗。」我譏諷道。
「哪兒有直接問女孩子歲數的?」阿黃不滿的嘟囔著。
「好吧,既然如此,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阿黃喃喃自語。
※※※
「唉,晚了,阿黃。」我低頭將這個噩耗告訴牠。
「金罡冢。」牠鄭重道。
「遺書正文詩一首『古簪復出銅錢現,千年得見後人面。不見渭河不死心,三山二水一客棧』,」李鳳娘抬起眼睛望著我接著說道,「註解曰『七七簪刺腹,八八龜斑見,九九陰陽合,瘡爛銅錢現』,書簡中並附古簪一隻。」
「我爸爸對我要求是很嚴格的,當然,我們之間以狗打賭也算不上什麼行賄之類的,但總得有個冠冕堂皇的名義才好。」說話的正是小白臉方曉東,省廳刑偵處長的公子。
「是的,龜斑出現了,遺書應驗了。」李鳳娘輕聲道。
「先祖遺書隱喻晦澀難懂,十分蹊蹺。」李鳳娘嘆了口氣。
阿美感激地望著我,碩大的獅頭迎上來,長長的舌頭黏乎乎的在我的臉上一舔。
「你殺死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我正色道。
「你知道這詩的意思嗎?」我說。
阿黃也沉思起來。
「就是身材差了點,腰太粗,屁股太大,嗓子嘛五音不全,嘴也太……」我故意埋汰那母聱。
「我家古訓必熟讀唐史,期望後人解開遺書之迷。所以我自幼對唐代正史野史無不爛熟於心,和圖書可是仍舊琢磨不透詩中含義。」
聽到動靜,幾個寸頭馬仔回過身來,吃驚的望著我,同時拉開了架勢向我包抄過來,手上的皮鞭高高舉起。
「袁立,又是你?」小白臉氣急敗壞叫道。
「早就叫你拜我為師,學成神功,飛越這等矮牆豈不是輕而易舉?」阿黃埋怨道,「算啦,騎到我背上來吧,一千多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有這等福份呢。」
「我在想阿美,牠可真是個美人胚子,金色的毛髮,粗壯的腰身,洪亮的嗓門,性感的大嘴巴……」阿黃囈語著。
「我很抱歉。」她低著頭。
今天別說赫赫有名的藏聱了,連一般常見的德國黑背都沒了蹤影。
「當然跳過去啦。」阿黃滿不在乎道。
我登時勃然大怒,義憤填膺,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逼良為娼的惡行發生,傷天害理啊。
「第二吼『屁滾尿流』。」阿黃傳聲入密。
她說的不錯,李淳風的預言於1300多年後的今天在我身上應驗了。我低頭默默看著自己小腹上的斑紋,心中思緒起伏,我知道,此生與遺書以及李鳳娘恐怕再也難以分開了。
「等等我。」我也大吼一聲,緊隨其後。
「你見過武則天?」我詫異道。
「所以你就連續刺了49人!」我慍怒道。
「好吧,為了你,我就豁出去了。」我睜開惺忪睡眼咬著牙道。
「一言為定?」阿黃認真起來。
嗖的一聲,我眼前一花,身子騰空而起將近三米,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的輕鬆越過牆頭!
※※※
我默默的沒有作聲。
「哦。」我不知說什麼好。
我心中暗自發笑,臉上卻不露聲色道:「咱們做個交易吧,我想法兒把阿美買回來,你告訴我那詩的意思。」
我全神貫注細看,待煙霧消散,那七八個馬仔已然倒下,一個個口吐白沫,昏迷不醒。那七八隻雜種狗四肢發抖如篩糠般,屎尿流了一地。
「的確蹊蹺,晦澀之極。」我愣愣的迸出句文縐縐的話來。
「袁天罡墓?」我想起李鳳娘的話。
「啊,那怎樣了?」我吃驚道。
阿黃一個向後轉,四肢成雙馬步,臀部翹起,瞄準了那些馬仔,但見尾巴一搖,「哧」的一聲巨響,一陣黃色煙霧裹雜著臊臭從阿黃兩股間噴出,剎和-圖-書那間籠罩住了那些人。
「我們怎麼辦?」我望了望超出兩米多高的圍牆,那牆頭上布滿了尖而鋒利的玻璃片。
「名義我們大家已經想好了,就叫做『青春損失費』或者『精神補償費』如何?」先頭的矮胖子嘿嘿笑道。
說時遲,那時快,一連串的轟鳴聲發自阿黃股間,先弱后強,一波接一波的衝擊波,如雷霆萬鈞般橫掃過去。
就在此刻,阿黃與我已經來到了別墅后牆外,隔牆就已聞牆內犬只吵鬧之聲。
「雙雙早亡,」李鳳娘茫然的苦笑道,「我年復一年不分晝夜的苦思冥想,最終進了精神病院。」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竟敢來這裏搗亂!」門開了,那些客廳里的款爺們沖了出來,為首的竟是小白臉方曉東。
我也知道,阿黃就是我的師父,我即將修鍊天下至高無上的武學——「老狗十八吼」。
「當然知道。」阿黃脫口而出。
「袁立,躲到我身後,老夫今天要使出屍功第一層『老狗十八吼』了,你小子好好看看,比起小叫花子洪七公的『降蟲十八掌』究竟誰更勝一籌。」耳邊傳來阿黃的聲音。
「今天是個好日子。」阿黃的眼神里充滿著激|情。
阿黃還是默不作聲。
「一言為定。」
「你不相信我?」阿黃瞪圓了眼睛。
「你家主人是誰?」我問道。
我儘管手無寸鐵,但見到阿美堅貞不屈的精神,即使拚命也要誓保其周全。
「哼。」
李鳳娘接著往下說:「如果『七七』意指49人,那就已經夠數了,我也不會再去傷人了。『八八龜斑見』很有可能指八八六十四天能夠見到所謂的龜斑,或是人臉上,或是人腹上,也許在自己身上。」
三十分鐘后,我和阿黃就已經蹲坑守候在北安村貓狗市場上了。
阿黃急了,分辨道:「貞觀二十三年太宗駕崩,武昭儀和其他嬪妃共二百多人一起入感業寺出家,一直到高宗永徽三年才重新入宮。在感業寺的三年裡,她時常溜出寺門到我家來見我家主人,每次來都跟我打招呼呢。」見我不信的樣子,牠又解釋道,「以前皇帝『駕崩』以後,屬於他的那些後宮嬪妃就要被趕出宮(生有子女的除外),然後新皇重新選招嬪妃和宮女。這些被趕出宮的后妃們唐朝採和_圖_書取的是把她們全部趕進寺廟裡當尼姑。」
「妾從未婚嫁,仍是黃花大閨女。」說罷,擺腰移臀飄然而去……
一個胖墩墩的中年人優雅的呷了一口香檳,地道的秦腔:「方公子,難得你有如此雅興,我們大家共同送你的這隻藏聱不但品種純正,而且還是個聚寶盆呢。」
是啊,我身無分文,「可以私奔呀。」我說。
我羡慕的走了過去,輕輕替阿美解開了捆綁在身上的鐵鏈。
我笑了笑,未可置否,老狗的自尊心更強呢。
「在精神病院里才知道,原來我的父母甚至祖父母也是這裏的病人,他們儘管如此也還是孜孜不倦的堅持研究,最終鬱鬱寡歡而亡。」
「『七七簪刺腹』看來不是指七月初七以簪刺腹,我想到也許是七七四十九人吧?」李鳳娘微露笑容。
我知道,偵探班是回不去了,我將無家可以歸。
※※※
「阿美就在裏面。」阿黃悄聲說。
「是啊,我們幾位牽來的家犬雖不及藏聱,但也都是名犬,今天交配完,四個月後小狗出世,咱們通過DNA檢驗,除開狗爸爸的主人外,其餘在座的各位可就要付給方公子鈔票了,每人20萬。」那麵皮發黃高挑個子滿臉堆笑道。
「妾生於民國三十三年,今年六十有二。」李鳳娘坦然一笑。
「這就是報應。」阿黃恨恨道。
我望著她那姣美的面龐,白皙而紅潤的皮膚,苗條柔軟的軀體,怎麼可能?
阿黃自知說漏了嘴,白了我一眼,扭頭不再吭氣。
李鳳娘看出來我那失望的表情,嫣然一笑,道:「我要先走了,但會再來找你,聽了方才這些事兒,現在你想如何處置我呢?」
「去哪兒?」我問道。
眾人齊聲擊掌叫好。
許久,才有一些雜交的小哈巴狗、西施犬、波斯貓、荷蘭豬等姍姍而來,其中竟還混雜著幾隻怪模怪樣不知名的鼠類。
「什麼逼良為娼?亂七八糟,你們私闖民宅,送去公安局!」矮胖男人厲聲道。
「撲通」一聲,我已經重重的砸在了牆內花園的草地上。
「啊!」我大吃一驚,心裏面也不知是什麼滋味,面上剛剛發的燒一下子褪沒了。
「讓她先說下去。」阿黃的傳聲入密。
爽……
「經常見面。」阿黃洋洋得意。
「阿美也是。」牠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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