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魔變
一片污漬中，古銅色的發簪在陽光下窸窸發光。
清晨的白鹿原霧氣昭昭，我仰望天空，一行鴻雁哀鳴著向南飛去，秋天到了。
我搜遍了房前屋后，沒有屍體，也沒有明顯的線索。
那抓在手裡跳動著的心臟咬上去味苦，肝臟略甜，肺葉甘香，腎酸，大腸辣臭，簡直是五味俱全，好吃。
從昨天到現在，發生的這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古怪事情，我一定得理出頭緒來，生死繫於一線。
我想起了鳳娘，想起了祖上袁天罡，還有阿嬌他們都在老屍客棧等著我，為我擔心著。
咦？我在幹嘛？我望著鼠王的屍體，望著沾滿鮮血的雙手，驚愕之極，胃裡一陣翻滾，幾乎嘔吐。
「老弟慢點吃，別燙了嘴，味道不錯吧。」略為發福的攤主打起了哈哈。
從此，我變成了一個什麼人？
我心情沉重的拾起發簪，不錯，正是鳳娘手中的袁字發簪。鳳娘他們出事了，遭遇了強敵，ｗwｗ.ｈｅtｕbｏoｋ•cｏｍ.ｃｏm沒有留下屍體，說明他們有可能還活著，他們一定是經過了一場惡鬥后被抓走了。
「我們回家吧。」我喃喃道，輕輕攙扶起阿美。
一陣涼風襲來，我打了個寒顫。
我悵然若失，身心沮喪，也沒有回頭再看李淳風，渾渾噩噩無目地的信步而去。
老屍客棧前，地上足跡混亂，散落著斑斑血跡，客棧窗戶支離破碎，門扇歪倒一側，室內一片狼藉。
我摸摸口袋，只有幾元錢散碎紙幣，也好，便在攤邊坐了下來，要了幾個夾饃，討了一碗羊湯吃了起來。
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大亮，不遠處有一條鄉村小道，三三倆倆的農民挑著擔子、推著小車前去趕集。
「汪汪……」院子里傳來阿美的呼喚聲。
我可以守株待兔。
我明白了，運氣出指點向那裡，「嚶」的鼠后輕嗔一聲，那穴迎刃而解。
顯然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惡鬥和圖書。
我騰的站了起來，忙問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我的後背也接連挨上了兩坨石塊，我勃然大怒，扭過頭來，雙目赤紅，嘴角咧開：「汪汪……」
我是魔么？我痛苦的仰天大笑，月色迷離的曠野白茫茫一片，沒有回聲。
獅子？這裏連個動物園都沒有，哪兒會有獅子。莫不是……對了，是阿美！
阿美點了點頭，牠聽懂了我的意思。
鼠后屈膝朝我一拜，然後抱起鼠王屍身，幾個跳躍遠去了。
也不知走了多遠，又疲又累，見到一土凹，我和衣躺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月光下，我深一腳淺一腳蹣跚著。
「阿美！」我一躍上前，抱住了牠的頭，心中突然湧起了未名的悲愴和愛憐，我輕輕撫摸著阿美的臉龐，熱淚撲簌簌流下。
是主公，一定是的。也許是李淳風通風報的信兒，我真後悔昨晚沒有殺了他。
我能贏么？
※※※
「哦，穴道和-圖-書被封，可我不會解穴啊。」我小聲道。
「老弟來晚了點，頭先這兒跑過去了一頭大獅子，著實唬了人一跳，好多人抄起了傢伙去追呢。」攤主是個饒舌的人。
他們都哪兒去了？
雙方都沒有給我留下任何提示。
「喏，那邊。」攤主努努嘴，指向集市另一邊。
「走吧。」我催促道。
鼠后的眼神仍舊那樣溫存、平淡和慈愛……
我站起身來，隨著人流而行。約么走了五六里地，前面是一個大集市。集市裡熙熙攘攘，十分熱鬧。賣麵食小吃的攤子上熱氣騰騰，羊肉夾饃香氣撲鼻，不由得人飢腸轆轆。
我沒有理睬，仍舊充滿愛意的嗅著阿美那來自雪域高原少數民族特有的甜美氣味，摩挲著牠迷人的面龐、美麗動人的眼睛、四五根長長的睫毛，還有性感的大嘴以及口裡的兩排尖利的犬齒……
我內疚的望著鼠后，口中囁嚅道：「對不起，我很抱歉，你們百年夫妻修和圖書行，今日竟毀於我手，實在對不起。你趕緊走吧，趁我體內的魔性還未再次發作，快點逃命去吧。」
我匆匆擠過摩肩接踵亂鬨哄的人群跑去，前面傳來一陣狗吠聲及人們的叫喊聲。
我和阿美離開了。
那些人嚇了一跳，隨即叫喊著：「瘋子，瘋子！」
許久，許久，我明白了，是屍魔！屍魔的內功在我的體內也復甦了。
須臾，鼠王腹內已被吃空了，我抹了下沾滿鮮血的嘴唇，打了個飽嗝。
困屍洞，酷愛啃食內髒的屍魔與阿黃同時焚化，其武功內力煉聚為舍利子，我身兼屍魔與阿黃武功的同時也繼承了牠們的秉性，太可怕了。
我又把目光投向了鼠后。
不知好歹的人們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我仰天長嘶……阿美渾身一抖，鬣毛紛紛豎起，也咧開了巨大的犬口昂頭長嘶。那些土狗頓時腿如篩糠，屎尿流了一地，抱頭鼠竄。圍堵的人們也是驚恐萬狀，閃開了條通路。
我點了點
和圖書頭，繼續埋頭苦吃。主公一方一定會來找我的。
近前一看，數十人手持棍棒、鐵叉和十余條雜種土狗正在圍攻蓬頭垢面的阿美。阿美耷拉著腦袋萎靡不振，原本金黃色的鬣毛灰蓬蓬的，滿是汗漬和血跡，沒有吼也沒有叫，完全喪失了往日的鬥志，任憑磚頭石塊砸在了身上。
鼠后眨了眨眼睛，然後盯著自己的胸前乳下二寸處。
自困屍洞殺死屍魔，救出袁天罡來到老屍客棧，並無人知曉，在客棧遇到李淳風與紅魔，他們也並不知道屍魔已死，這說明是偶遇。紅魔被我的便便化掉后，接下來李淳風掠走我，直到松樹林被我放倒，其間也未遇他人，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李淳風醒來后找來援兵前去老屍客棧想來個一網打盡，唯一的意外就是我沒有回客棧，漏網了。
「我們回去客棧吧。」我說。
鼠后滴下了眼淚，目光中沒有恨，沒有怨，仍舊那樣溫情脈脈。
鳳娘啊，你們究竟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