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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鏽鋼抽屜里寒氣襲人，一清師傅頭外腳內的直挺挺躺在了裏面，醜陋不堪的臉顯得難得的安詳，乾癟的雞胸粗糙得如雞皮，一根根的肋骨凸起，像是兩塊搓衣板，灰白色的陽|具無精打採的耷拉著頭歪倒在一邊。

「……您貴姓？您現在哪裡？是否方便來港島薄扶林道102號瑪麗醫院天平間認屍，我在那裡等你。」何天豪探長急促的說道。

「他是被人抓來香港的。」吳道明心中盤算著，自己應該藉助警方的力量尋找老陰婆了，於是拋出誘餌。

吳道明輾轉來到瑪麗醫院太平間的時候，身穿西裝便服的何天豪探長已經等候在那兒了。

壞了，吳道明心中暗道，一清師傅是被老陰婆擄來香港的，現在人死了，那明月在其體內豈不是跟著一起完蛋了？

吳道明與師太匆匆趕回到了半山別墅后，便徑直來到了朱彪的房間。

「我是何天豪探長。」一個男人嗓音沙啞的說道。

「快看吶，港島半山驚現不明生物，冷血屠殺大猩猩傑弗，買《快報》啦……」報童搖晃著手中的報紙，大聲吆喝著，路人紛紛駐足，上前買報。

吳道明點點頭，走出了天平間，坐上了何探長的警車，來到了中區警署。

小才華抬起了頭，看見吳道明和師太進來，黑色的瞳孔調著焦距，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吳先生，您是目前香港唯一認識死者的知情人了，需要您跟我回一下警隊，做一個詳細的筆錄。」m.hetubook.com.com何探長說道。

※※※

吳道明也要了一份，邊走邊打開報紙，頭版頭條上刊登著一幅照片，一隻大猩猩仰面朝天的倒在草地上，頸部鮮血淋漓，瞪著一雙茫然失神的眼睛。

「吳道明先生，您住在哪裡？」何探長看過身份證交還給了吳道明，然後問道。

新聞大致內容說道，港島半山的山頂道900號主人早起發現，已經養了幾年的大猩猩傑弗倒斃于園內的草坪上，隨即報警。警方證實，傑弗死於頸動脈斷裂，大量失血造成休克而死亡，但是傑弗頸部的傷口並非利器所造成的，而是留有齒痕，說明是被某種生物咬斷了血管，至於究竟是何種生物，警方正在做進一步的屍檢鑒定，據說，港大及理工大的生物學教授已經受邀協助警方進行調查。警方稱，近期內皇家警察將會加強巡邏，但是告誡市民，夜間儘可能避免單人外出。

吳道明微微一笑，說道：「是我在江西婺源聽說的。」

何探長表示同意的點點頭，說道：「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偷渡來港？照道理講，以他這樣的年齡，在港又無親戚和朋友，似乎沒有理由的嘛。」

何探長盯著他說道：「你認得此人么？」

「不，我只是在大陸見過這個人，憑他的長相，任何人見了都會過目不忘的。」吳道明分辯道。

吳道明點點頭，道：「他叫一清，是大陸江西省景德鎮那邊的人，我兩周前還hetubook.com.com見到過此人的。」

探長是一小個子中年男人，相貌平平，那雙小眼睛紅腫腫的，似乎沒睡醒的樣子，見到了吳道明，懶散的伸出手來。

「麻煩打聽一下，上午在您旁邊的那個測字先生呢？」吳道明問道。

明月在哪兒呢？難道也凍死在裏面了么？

屬下一名探員走進來說道：「長官，這個吳先生住在山頂道911號，不就是在那個大猩猩傑弗家的對門么？」

朱彪一把抓住吳道明的手，凄然道：「菜花的腳趾已經在發癢了，求求你儘快找到白婆婆，救救菜花。」

何探長疑惑的望著吳道明，緩緩說道：「你不就是他熟識的人么？」

「不是猴子，而是一頭體重達300多斤重的非洲大猩猩。」吳道明加重了語氣更正道。

「如此說來，這個叫做一清的人是偷渡來港嘍，他在香港有什麼親戚朋友嗎？落腳在哪裡？大陸的親屬地址有嗎？」何探長掏出了記事本，準備筆錄。

瑪麗醫院是香港醫管局下轄的公立醫院，位於港島太平山，離自己家很近，吳道明於是爽快地答應了。

「你說什麼？有人抓他來香港？什麼人？」何探長急切的問道。

小才華已經睡醒了，精神似乎異常飽滿，正坐在床上玩，沈菜花坐在一旁微笑望著他，臉上的戾氣幾乎已經見不到了。

九龍城寨，依舊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吳道明仔細望過去，沒有發現上午的那個測字相士的蹤影。

「我認識九龍和-圖-書城寨三口井發現的那具男屍。」吳道明平靜的說道。

前面來到了九龍城寨的清代衙門，這座建於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的官衙是一座三進大院的清式建築，儘管油漆彩畫大都已剝落，但仍看得出當年的氣派，現在則是一所官方的孤寡老人收容所。衙門大門旁邊的青磚牆上粘貼著一些尋人啟事，其中有一張吸引了吳道明的目光。

何探長審閱著手中的案卷，一面點燃了支香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何探長面色嚴肅的說道：「請您先出示一下您的ID。」

「據我所知他是孤身一人，大陸和香港並無親戚和熟識的朋友。」吳道明說道。

吳道明走到旁邊的一個風水攤前停住了腳步。

※※※

雙方寒暄了幾句，便跟隨著一名保安員走進了天平間，來到了整面牆壁櫥一般的不鏽鋼停屍屜前。

吳道明伸手按了按他的前胸，硬梆梆的像石頭一般，中間有一條長長的刀口，上面已經進行了縫合。

「你說什麼？才華殺死了一頭猴子？」朱彪疑惑的說道。

「請稍等，不要掛機。」聽筒里傳來接線生敏捷的話音。

吳道明苦笑了一下，順手將報紙丟進了垃圾桶。

「那具無名男屍就在這裏了。」保安員拉開了不鏽鋼大抽屜。

「先生，您是要看相呢還是相宅？」攤后危襟正坐的那個中年男人盯著吳道明說道。

這是一張附有照片的《認屍啟事》，落款署名是「香港皇家警察隊」，照片上極醜陋和-圖-書的那張臉，正是一清師傅……

何探長的眼光突然間變得敏銳起來，嘶啞的反問道：「應該發現什麼嗎？」

吳道明知道城寨黑幫橫行，殺人越貨，誰也不願意多惹閑事兒。無奈之下，他索性邁步走進了上午曾追進去的那條巷子里。

他轉過臉去，手指著那條刀口問何探長道：「這是開膛驗屍的痕迹吧，裏面有什麼發現嗎？」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看見。」

吳道明大吃了一驚，急忙定睛細看啟事的內容，上面說前日在九龍城寨的三口井附近的水溝中發現一具赤|裸男屍，死者年齡約五十歲，身材瘦弱，高度五英尺六英寸，有知情者請與香港皇家警察聯繫。下面寫著聯絡人何天豪探長和電話。

半山別墅都是有錢人的豪宅，能夠住在那兒的可都是有來頭的，何探長的語氣明顯的緩和了許多。

「我找何天豪探長。」吳道明說道。

尖沙嘴的大街上，巨幅的大白鯊電影海報比比皆是，這部由史蒂芬·斯皮爾伯格執導，理查德·德萊弗斯主演的災難大片在香港創造了1975年度的票房冠軍。

短時間的沉默，何探長似乎怔住在了那裡，許久，他才緩緩說道：「『香江一支花』？已經幾十年沒有這個魔頭的任何消息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吳道明憂心忡忡的記下了電話號碼，找到一部公用電話打了過去。

「離這兒不遠，山頂道911號。」吳道明回答。

吳道明自知說走嘴了，隨即笑了笑，說道：「和-圖-書我的意思是，他是怎麼死的？」

吳道明點點頭，說道：「嗯，一個多月的嬰兒孤身屠殺了一頭大猩猩，的確是荒唐，這事暫時不要再提了。朱彪，我和師妹今天前往九龍城寨探訪，已經有了一點眉目，但是最近皇家警察搜捕盤查大陸偷渡客很嚴，明天，我自己單獨再去，你們看好小才華，尤其是在夜間。」

還有報道，香港一位著名預言家聲稱，自昨天晚上零時起，已有一夥外星人混入了香港。

另有報道，旺角已有人發起組織民間狩獵隊，準備與不明生物開戰，誓死保衛香港。

吳道明定睛望去……

「香江一支花。」吳道明說道。

師太在一旁插話道：「其實我倒想，小才華在夜裡抓一隻夜盲症的雞有可能，但那可是一頭兇狠的非洲大猩猩啊，恐怕幾個成年人也不是牠的對手。」

「您知道他的名字么？我怎麼可以找到他？」吳道明接著問道。

做完筆錄走出警署，外面已經是華燈初上了，他招手攔下了一輛的士，返回了半山別墅。

中午過後，吳道明再次下山，渡過維多利亞海灣，來到了九龍。

「朱彪，我們出來說話。」吳道明招呼道。

那人笑了笑，說道：「先生，九龍城寨的人，三教九流人際複雜，我們只管做自己的生意，哪兒還有心思去關心別人家的事兒呢？」

吳道明從衣袋中掏出自己的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證遞了過去，那是黑印三顆星ID。

吳道明沉吟道：「那好吧，我下午再去一趟九龍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