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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走了，此去雲南山高路遠，需時日久呢。」老翠花說道。

老翠花晃了晃如斗的大腦袋，頗為得意的說道：「這個自然，老娘與動物仙兒能溝通。」

明月沒有說話，拉開了車門跳了下去。

老翠花將明月話語中的意思轉達給了這隻大蝙蝠。

陰蝠首領在今晚的例行巡視中，又發現了有夜行者在寒生家廢墟上，頓時大怒，正欲指揮陰蝠群撲下來拔毛。

「你怎麼會知道？」老翠花不通道。

筱艷芳一愣，隨即笑了：「放心吧，一定乾淨利落。」

「你家在這裏嗎？」司機不放心的問道，同時把車子停了下來。

夜空中依舊陰沉沉的，山林間一片靜謐。

耶老晃著腦袋，感到十分的不理解，詫異的說道：「你不是和他們一夥的？」

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明月隨即隱身到了一堵斷牆後面，腳步聲漸漸近了，耳邊聽到了有人在自言自語說道：「總算是找到了，奇怪，怎麼沒人呢，難道他們沒有來這兒么？」

「首領……」明月輕輕的呼喚了一聲。

※※※

「哇，此地陰氣好重啊。」老翠花伏在耶老的背上不禁打了個寒戰。

夜空中傳來了輕微的振翅聲音，老翠花抬頭一看，數十隻蝙蝠瞪著紅紅的眼睛正在他們頭頂上盤旋著，為首的是一隻巨型蝙蝠，脖子上系著一塊布片。

陰蝠首領很快的飛回來了，口中銜著一束野草，落在了明月身邊吱吱叫著。

「耶老，我不是內奸。」明月幽幽道。

明月嘆了口氣，道：「我受傷了，走不動了。」

深更半夜的南山鎮，居民早已經熄燈安歇了，街道上一個空蕩蕩人影都沒有。

「一千年了，金沙河谷也不知成什麼ｍ.hｅｔｕｂook•cｏm•cｏｍ樣子了。」耶老嘆息道。

「你不要緊吧？」卡車司機不放心的問道。

「是婺源的南山鎮。」卡車司機回答道。

「首長，有什麼吩咐？」筱艷芳趕緊跑過來。

「吱……」首領發出一聲愉悅的叫聲，扇動雙翼落在了明月的身旁。

明月始終沒有說話，目光只是直勾勾的望著前方。

「寒生往雲南的一個叫做德欽中甸的地方去了，京城裡的人很快就會追趕上去，寒生有危險。」明月虛弱的說道。

明月依言將野草塞入口中咀嚼著，「好腥啊」，她說。

※※※

明月繼續說著：「師父，徒兒本想來追隨你，可是還有些事情未了，待到明月了卻塵世間欠債，自會前來陪你。」

「從現在起，黃建國歸你領導，」首長看著筱艷芳，又壓低聲音說道，「這次完成任務后，幹掉他！明白么？」

「是誰在說話呀？」耶老把腦袋伸過了斷壁說道。

「牠要你嚼碎了敷在傷口處。」老翠花說道。

黃建國此刻心一下涼了，自己若是不能夠與東東成親，做首長的乘龍快婿，那麼仕途將會斷絕，十年後入主中原的夢想很可能落空。怎麼辦？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是將來黃袍加身，自己第一個便要殺掉首長滅口，可是眼下，還是要委曲求全。

「明月跑了。」黃建國回答。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首領仰臉朝著夜空中洪亮的發出連續叫聲，立刻有兩隻紅眼陰蝠振翅朝著大鄣山方向飛去了。

明月將嚼爛的魚腥草敷在了肩頭的傷口上，頓感一片清涼。「謝謝首領。」她感激的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首領毛茸茸的腦袋。

「咦和圖書？怎麼是你！」首長瞪大了眼睛，吃驚的望著身下的黃建國。

※※※

明月默默地站在太極陰暈前，淚水撲簌簌的淌下，「師父，明月來看您來了，您老人家有吳先生陪著，一定不會感到寂寞吧？可是明月此生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明月好想好想再回到小的時候，和師父兩個人在無名庵里的那些快樂時光……」

明月疲憊的睜開了眼睛，苦苦的一笑，說道：「明月中槍了，是黃建國他們京城裡的人乾的。」

黃建國滿臉淚痕，牙齒咬著枕巾，委屈的點了點頭。

「牠問我們既然知道寒生有危險，為什麼還不趕緊去幫他？」老翠花翻譯說道。

「筱艷芳，你過來。」首長站在門口招了招手。

「哎呀，這可怎麼辦呢，」耶老心地純真，見此急得團團轉，「喂喂，老翠花，別睡啦，該起床了。」他一面催促道，一面敲打著自己乾癟的身子，發出「梆梆」的響聲。

「這是南山鎮么？」卡車明亮的大燈光線下，明月瞧見了自己熟悉的村莊。

起風了，山林間響起颯颯的林濤聲，一片肅殺之氣。

「你騙走了寒生，點了蘭兒的穴道，還說不是內奸？」耶老忿忿不平的說著。

「怎麼啦？大驚小怪的，老娘我睡得正香呢。」老翠花打著哈欠說道。

明月輕輕的叫了聲，皺了皺眉頭。

「牠發現了子彈頭。」老翠花解釋道。

卡車司機只得搖了搖頭，關上車門，繼續駕車朝婺源縣城方向駛去。

「咦，有血跡呢，你受傷啦？」耶老驚訝的說道。

房間內，黃建國穿上了衣裳，突然肚子一痛，趕緊跑到衛生間坐在了馬桶上，「噗噗噗」屙下來一大灘黃白之物，甚至還帶有血絲和圖書。

「不，你坐這輛。」筱艷芳指著吉普車說道。

黃建國點了點頭，渾身骨頭像散架子了般，他欠起身子小聲的說道：「岳父……」

明月望去，說話之人轉眼已經來到了跟前，長著一顆禿腦瓜頂，尖嘴猴腮而且骨瘦如柴。

耶老回憶起自己的守屍魂和寒生的守屍魂相遇時的情景，隱晦的微笑道：「反正我就是曉得。」

「吱吱吱……吱吱……」首領睜著銅鈴般火紅的大眼睛，嘴巴快速的開合著，彷彿在訴說什麼。

黃建國垂頭喪氣的走向了他那輛黑色的上海牌小卧車。

首領瞪著兩隻大眼睛，朝明月的彈孔中吐了些吐沫，先麻醉一下她的傷口，然後輕輕的探出翼手，將甲鉤伸進肉中，小心翼翼的抓住了那粒嵌在肩胛骨中的子彈頭，然後「吱」的暴喝一聲，把彈頭硬生生的拽了下來……

「閉嘴！你瞧你這副奴顏婢膝的樣子，從今往後，你歸筱艷芳領導，馬上給我穿上衣服，與他們一同出發。」首長鄙夷的說道，然後大踏步的走出房門。

明月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明月不是。」

「嘎嘎。」竹林內已經休憩的烏鴉驚醒后發出憤怒的叫聲，但隨即見到大片的紅眼陰蝠盤旋其上，忙縮回頭去不敢言語了。

首領將子彈頭鄙夷的扔在了地上，然後振翅飛起，消失在了山林里。

首長下了地，穿上了衣服，漱了漱口，然後轉過身來，冷冷的說道：「黃建國，此事不得外傳，我想你是知道後果的。」

陰蝠首領感到那聲音似曾相識，於是自空中降下來，就近辨認，牠認出來這個女人是寒生的朋友，首領夫婦從湘西天門山鬼谷洞出來，和這個女人曾一起同行的。

「咦，和_圖_書是明月啊，她怎麼受傷了？」老翠花趴在耶老的後背上驚訝的說道。

兩輛車出發了，受傷的漢子也送去了醫院，招待所院子里重新恢復了平靜。

前面就是村東寒生家的廢墟了，明月站在廢墟旁，望著那些殘垣斷壁，心中禁不住生出一陣陣的感慨，回想起自己在莊園內生活的那段日子，恍若隔世。

「停車，我要下去。」明月說道。

明月心一橫，朝著南山村一路疾奔而去。

「不要再叫我岳父。」首長厭惡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就估摸著寒生可能會去雲南那個地方嘛。」耶老低聲嘀咕道。

「耶老！」明月輕輕的驚呼了一聲。

首長「騰」的坐了起來，看著自己和黃建國赤|裸的身體迷惑不解，須臾，嚴厲的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明月呢？」

明月痛苦的搖了搖頭，臉色煞白，身子晃了晃，貼著牆壁慢慢的滑到了地上。

老翠花聽罷感慨的說道：「大蝙蝠要全體蝙蝠們出動，隨我們一起去協助寒生。」

「你終於認出我啦。」明月的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明月孤零零的站在了南山鎮上，仰望黑沉沉的天空，嘴裏不住的嘆息著。無名師太死了，王婆婆也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親人，無名庵是個傷心地，初戀的美好夢想也被徹底的粉碎了……

黃建國低著頭走出了房門，筱艷芳站在他的面前，半陰半陽的說道：「黃建國，請你歸隊吧。」

老翠花將明月中了槍彈的情況如實的告訴了大蝙蝠。

首長轉身回到了房間里，望見了茶几上明月喝過的那杯茶，嘴角現出了笑容，明月這小丫頭，還真是有點個性呢。

「牠在問寒生在哪兒？」老翠花在一旁說道。

老翠花定和_圖_書睛細瞧，說道：「哎呀，你恐怕是失血過多，這樣堅持不了多久的，若是子彈還嵌在肉里，一定得取出來才行，否則會感染的。」

「吱吱吱吱吱吱吱……」陰蝠首領發出連續的叫聲，並在急的地上跺著腳。

不多時，大鄣山方向的夜空中又飛來了十余只紅眼陰蝠，為首的正是陰蝠王后。

師太師父，您老人家說的不錯，黃建國是個不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悔不該當初沒聽您的話……師父，您都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幸運的是還有吳道明陪著，可是明月徒兒卻是孤單單的一個人……罷了，師父，明月這就追隨您老人家來了……

耶老探頭看了看，說道：「這是魚腥草，以前在雲南金沙江山谷的草地里長有好多呢，確實能治刀傷。」

首長慢慢停止了蠕動，長長的噓了口氣。

「啊，是內奸！」耶老終於看清了牆後面的人是明月，大呼小叫道。

想到這裏，黃建國臉色一變，面頰緋紅，雙眼頻送秋波，嗲聲嗲氣的說道：「岳父，您真的是龍精虎猛啊，建國願意跟在您的身邊，在您忙完國家大事之後需要放鬆的時候，供您任意的……」

明月長嘆一聲，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陰蝠首領伸出兩隻翼手，輕輕的扒開明月的肩頭，露出皮肉上沾滿血污的彈孔，將一隻碩大的眼睛湊近觀察，發出一束探測超聲波，隨即「吱吱」叫了兩聲。

明月抬起臉來驚奇的望著老翠花，道：「你能聽懂蝙蝠的話？」

明月站起身來，虛弱的說道：「我想拜祭一下師太師父，婆婆說她和吳道明一起安葬在了太極陰暈那兒了。」

耶老看的津津有味，禁不住的抓耳撓腮起來。

天空中仍是陰沉沉的一片，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