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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獄

作者:秦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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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秋夢如煙 第四十六章 國破山河在

下卷 秋夢如煙

第四十六章 國破山河在

小二掂量了一下銀兩,臉上登時堆滿了笑。他打量了左右,輕聲道:「客官,看你面善,便道與你知道。前兩天那弘光皇帝帶上玉璽,突然間不知跑哪兒去了!朝廷上下丟了皇帝,正忙成一團,那馬士英馬學士便下令封城。這些把守城門的,全是馬學士手下的黔兵,武功高強。客官沒事還是別進城去,只怕到時進得去,便出不來了。」
第二天,葉思任上得斷橋的閨樓,仔細把過了白日歌的脈,留下了一張藥方,吩咐了斷橋幾句,便下樓跟修流出門去了。斷橋卻帶著黑旋風一路追了出來,手裡拿著兩件涼衫,她乜了一眼修流,跟葉思任道:「爹,眼看這天漸漸熱了,這兩件衣衫你們拿著,在路上穿。」
修流把酒菜搬到了車上,葉思任開懷暢飲。路上,葉思任問溫眠道:「溫前輩,那白日歌白小姐你可還記得?」溫眠眯著眼道:「我已經快三年沒見到她了,她自幼脾氣就有些古怪,對老夫也頗有怨意,這事不提也罷。」葉思任道:「她現下正在我的家裡養傷,你想不想去見她一面?」
馬車出了鎮江府時,突然見到前面的路當中站了幾條漢子,挑著幾擔酒菜,後面是一輛四匹高頭大馬拉著的裝飾華美的大車子。修流從車座上挺身起來問道:「我們是過路的客商,來者何人?」
雪江跟溫眠聽了,都吃了一驚。雪江道:「先帝原來還有一脈在世!」
阮香聽了,忙朝葉思任行了個大禮,隨後二話沒說,上了那大馬車,撮口一呼,眾人留下酒菜挑擔,便全都隨著他退走了。
葉思任將信和-圖-書把與雪江與溫眠還有修流看了。溫眠眯著眼道:「這信中提及葉老弟去年去過閩中,卻不知是為了何事?」
修流忽然在一邊說道:「溫師叔,姐夫,我們這次回閩中,原是有重任在身的,何必為了這些兒女情事,再節外生枝呢!」
修流便呆在馬車裡。葉思任走上前去,在城門口找了個小酒店坐下。他先給了小二一兩銀子,笑問道:「小二哥,我是個販布的,常年南北來往,都經過應天府。今日為何來了這麼多軍爺把門?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在往南京去的路上,葉思任問了修流對斷橋跟素真的想法,修流道:「姐夫,你又不是不明白,我是真心喜歡橋兒的。前些日子離開她,是為了避舅甥之嫌。如今我既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但這事卻又關係著我們家的清譽,倘有所失,周家今後如何處世?對於素真姑娘,我只是同情她的身世,我也喜歡她,不過不是象對橋兒那樣的感覺。史督師生前將她託付於我,那時我以為跟橋兒是不可能的事了,便默許了這門親事。素真姑娘其實也看了出來,我不會真心娶她的,但她又是個聽話的孝女,不好去拒絕她母親式微。倘若真要讓我娶了她,只怕我要害了她,也傷了斷橋的心。」
葉思任點了點頭,道:「流兒,你既然已說了實話,姐夫也不好為難你了。這事待到了南京后,咱們再加計議。」
葉思任道:「不瞞前輩,是送七皇子朱一心隱匿到閩中,相機行事。」
阮香又道:「老爺子,我這裡有幾張銀票,老爺子路上留著和*圖*書花。」溫眠笑道:「你知道此次跟我同行的是誰?還稀罕你這幾張銀票嗎?!」葉思任從車裡站出身來,抱拳笑道:「在下嘉定葉思任。」
溫眠吃了一驚,忙問道:「這卻是何故?她受的什麼傷?」葉思任嘆口氣道:「這事全是因為我造的孽!她是被她的孿生姐姐給刺傷的,眼下傷勢已無大礙。白日歌的母親叫細柳,不知前輩認不認得她?」溫眠愣了一下道:「豈止是認得!那事說起來,也算是老夫作的孽了。」
葉思任慌忙接過信來看了。朱舜水在信中大意寫道:大廈將頹,葉兄務須以家國為重,挺身出來,力挽狂瀾。葉思任看了這些話,想起自己這些年的作為,心下頓覺惶恐不安。朱舜水的信中又寫道:「葉兄,目下滿洲人投鞭足以斷流,南北決戰,勢不可免。倘清兵果真揮驅南下,則我江南士子,商賈,風月,俱成過眼煙雲矣。我去蕪湖,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去年君曾去閩中一趟,其中之事,葉兄與我俱瞭然於心。望兄擇日即速再趕往閩中一趟,相機行事。君子有所不為,有所必為。舜水頓首。」
兩人到了南京城外時,只見城門口布滿了官兵,對進出城的人進行嚴格的搜查。葉思任跟修流道:「城裡可能出了什麼大事了。你是馬士英正在通緝的要人,不要輕易露面,且待我先上去打聽一下。」
葉思任道:「朱先生言辭如此,我義不容辭,只能再去一趟閩中了。到時倘若這邊情勢有變,我們就在閩中那邊擁立七皇子為帝!」
修流想起父母早已不在人世,此和圖書番回鄉,自然免不了是一場凄涼。
三人到了禪房,只見雪江正跟一個胖大老頭坐在榻上閑聊。雪江起身道:「原來是葉先生跟周公子來了。」他指著那老頭跟葉思任道:「這位便是『睡翁』溫眠先生。他已經退隱出江湖幾十年了。」
雪江道:「大家都不是外人,說了也無妨。那人正是南京的弘光皇帝。朱先生見到時勢危急,馬士英一幫人根本無心禦敵,便帶著他從皇宮密道中逃了出來,經過這裏,而後便匆匆上蕪湖找黃得功去了。」葉思任道:「那黃得功靠得住嗎?」雪江道:「我們擔心的也是這事。亂世之中,有幾個人能靠得住的?但算來算去,眼下也只有去投黃得功了。朱先生在這裏留了一封信給你們。他知道你們獲悉這樁變故后,不日肯定會上敝寺來找他的。」
葉思任三人第二天便駕著馬車上路了。修流駕著馬車。溫眠弄了張草褥鋪在車上,躺著便睡,雖是一路顛簸,他卻睡得安安穩穩的,酣聲此起彼伏。
阮香跳下車來,笑道:「果然是你們來了。周公子,我們家溫老爺子可在車上?」修流未及答話,那溫眠在車裡咳嗽了一聲,大聲道:「臭豆腐,你不在鎮江城裡好好開酒店賺錢討生計,卻跑到這裏來擾我清夢做甚?」那阮香慌忙跪在地上道:「老爺子,我已給你安排了一輛四匹馬拉的大車,上有睡榻涼簟,請你老享用。」
卻見對面那大車子中笑著走出一人,修流認得那人,便是那焦山腳下見過的『臭豆腐』阮香。
溫眠嘆了口氣道:「看來老朽這覺也睡不下和-圖-書了。那弘光帝朱由崧,原是老福王的兒子,我年輕時曾在老福王府中效力過,當初本是應該去助他的,可他實在是太不成器了。葉老弟,我便陪你去一趟閩中,自從我師父去世后,我已經快四十多年沒上那裡去了,順便去拜訪一下我的師兄陳知耕。」雪江笑道:「溫兄如肯醒將過來,最好不過。溫兄對閩中地理人物風俗也熟悉,你師兄陳知耕又是那裡的地主,正好相機行事!還有流兒也是閩中人,回鄉自然不在話下。」
那老頭便是溫眠。葉思任朝他拱拱手,笑道:「沒想在這裏得遇冷老先生前輩。」溫眠正了正身子道:「什麼冷先生?老夫早已改姓溫了。老夫上次在焦山見過令媛,可是聰明的很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葉思任笑道:「多謝溫老先生錯愛。老爺子已勘透世間炎涼,在下欽佩得很!」
葉思任聽了猛醒,笑道:「流兒這話說的是,葉某說的,倒是讓溫老爺子見笑了。」
兩人當天便趕到了鎮江,連夜雇船上了瓜州,來到金山寺。寂永一見兩人,忙把他們迎進后禪房,道:「兩位,朱先生昨天剛來過,他目下已經去了蕪湖。雪江大師正在禪房裡與溫眠先生密談。」
葉思任笑了笑,把涼衫遞給了修流。修流攥著涼衫,看了一眼斷橋,又拍了一下黑旋風,想起那天晚上葉思任跟他說的話,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他笑著對斷橋道:「橋兒,你好好陪著白夫人,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修流想起那天晚上見到「歲寒三友」時聽到的那段故事,笑道:「去往閩中,旅途困頓寂寞,溫師叔hetubook•com.com跟姐夫且聽我說上一段故事。」
修流問道:「那鐵岩還在寺里嗎?」寂永笑道:「他現在每天都泡在藏經閣上,閱讀經文,偶爾也陪雪江大師下下棋,倒是清靜的很。」修流笑道:「他倒真是落得一身輕了。」
葉思任喝了兩口茶,觀察了一番城門那邊,便匆忙離了酒店。他跟修流說一下這事,修流道:「這不成群龍無首了嗎?清兵已逼進長江,南京城裡卻亂成一團,此時要是清兵渡江過來,誰來支撐局面。國不可一日無君,這皇帝偏在這節骨眼上給跑了!不知現下朱先生在哪裡?」葉思任道:「上次我在松江『季鷹樓』時曾經跟朱先生約定,倘遇到大事,便在『金山寺』聚合。看來我們得上那裡去一趟了!」
雪江道:「葉先生,自揚州破后,如今清兵已逼進長江北岸,指日南下。前日朱先生帶了個陌生人來到寺里,與老衲密談了半夜,又匆匆走了。」葉思任想了一下道:「大師,那個陌生人便是弘光皇帝,可是如此?」
溫眠嘆口氣道:「你這孩子,還是這般不懂事!這裏去往閩中,幾千里的路,多是山地,這四匹馬怎地在山路上跑的起來?你這不是敗我的興嗎?再說了,如此顯眼的排場,豈不是要驚動江湖上的朋友?老夫只想一路清靜。你的孝心我心領了。」
修流上前來拜見過了雪江跟溫眠,道:「晚輩以為師叔已殞身火中,後來聽鼎木秋先生說,師叔尚在人世。今日重逢,真是十分高興。」溫眠道:「所謂狡兔三窟,老夫自知仇家甚多,因此早已安排了多個退路。一場火倒不至於將老夫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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