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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獄

作者:秦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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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秋夢如煙 第七十章 金山會

下卷 秋夢如煙

第七十章 金山會

寂永還在愣著,雪江催促他道:「速去速回!」
洪承疇聽了,心下頗為不悅,心想:這老頭看來是請不動了,自己一番好意,卻遭他一頓奚落。於是勉強笑了笑,道:「大師既無意與在下傾心相談,在下這就告辭了。」說著,便帶了眾人要上船去了。
周修涵道:「在下也有這個意思。」洪承疇笑著答應了。
雪江笑道:「醉即是醒,醒便是醉,談何容易?!」
雪江打量著他道:「胡說,你何故冒充洪大人,老衲前兩年就已聽說洪大人在遼東松山抗擊滿洲人時殉難了,還設了靈堂為他超度了七七四十九天。你卻是何人?」
說著,身影已然飄忽不見。
葉思任默然道:「如此說來,大師,這盤棋我是輸定了?」
雪江笑道:「葉先生果然還是在意時局。白子黑子,顛來倒去的,也就一盤棋而已,你要我如何看覷它?!」
洪承疇笑道:「實是澀味,大師不能體切於人,卻在乎在下一付臭皮囊,實是鼠目寸光。」說著,顧自上了船。
葉思任心下若有所悟,於是次日便離了金山寺,買舟東下,回嘉定去了。
葉思任笑道:「這鼎木丘先生來頭還真是不小!」
兩人一邊手談,一邊品茶。十幾手之後m.hetubook.com•com,葉思任忽然笑問道:「大師,那鐵岩呢?我倒很想見識一下他的棋藝。」
雪江於是便喚寂永將那玉石棋子拿將出來,葉思任拿起兩個棋子在燈下看了看,忍不住喝了聲彩,道:「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劉不取笑道:「洪大人,卑職有一事相求,待見了雪江大師時,請不要說出卑職的名頭,在見到周菊之前,我還不想讓舊人知道我已歸順了大清。」
兩人大笑了。寂永在一邊看著雪江一碗而盡,目瞪口呆。
雪江嘆道:「棋雖輸了,但茶還在!」
雪江道:「天下蒼生,干卿何事?」洪承疇道:「滿洲人雖起於蠻荒之地,但卻有所作為,不似前朝,奸逆當道,忠臣卻反而落得沒著落。洪某倘能為我漢人謀一分福祉,則無論是肝腦塗地,抑或苟且偷生,都在所不惜!因此此次接任江南經略,義不容辭。」
那雪江盯著洪承疇看了一會道:「眉目間倒真是有點相似。不過,既是洪大人,卻為何一身滿洲人的打扮?莫非你已投了滿洲人?」
寂永很快便取了一壇酒回來。雪江親自開了封口,倒了兩碗酒在桌上,道:「葉先生,老衲已有三十年時間不近酒了,和*圖*書今日開懷,與君痛飲。」
船到瓜州時,葉思任上了岸,目送著船隻載著式微母女倆往北駛去,直到看不見了,才上了金山寺。
洪承疇臉色尷尬,笑道:「大師請再仔細看看洪某,是也不是當年向你問道的那個書生?十七年前在洛陽時,在下還跟大師有過一次長談,大師還記得嗎?」
雪江道:「這人胸有城府,但願他找到他家的祖傳名劍之後,作速離開大陸,免生事端。」
他不知道,就在他離去不久,清兵的船隊在洪承疇的率領下,正向鎮江駛來。先行到達的清兵在上岸后,只遇到南明軍隊零星的抵抗,隨後便長驅直入,攻佔了鎮江府,然後又向西北往南京方向攻擊前進,與從蕪湖登岸的清兵一東一西夾擊南京。
突然雪江笑著問洪承疇道:「洪大人,方才一番話,是何滋味?」
葉思任道:「難道他還想在江南一帶興風作浪不成?」
那天葉思任在寺中歇下了。初夏時分,蟲聲唧唧。他本來是想在這清靜之地,將過往與梅雲的事忘掉的。然而到了半夜時分,卻仍然不能成寐,於是披衣走出寺去,慢慢散步來到江邊。那天晚上天上沒有月亮,江水東流,江面上泛著淡光。葉思任想著清兵馬和*圖*書上就要渡江南下,江南淪陷在即,而自己也再難以找到清靜之地了,心下煩躁鬱悶。他又回到寺中,來到後堂禪房,只見雪江大師正凝神在榻上燈下擺譜,寂永和尚在一邊看著。
一行人到了金山寺前,幾個親兵見寺前冷落,寺門緊閉,寺中沒有一個人出來接待,便要闖進寺去。洪承疇笑道:「咱們先在這寺四周看看景色,千萬別驚擾了寺中出家人!當年本官北上時,曾在寺里逗留了兩天,這次重遊舊地,沒想到匆匆已是二十多年過去了。」
雪江道:「前天有人來本寺找他,說他父親鼎木丘先生要他回日本去一趟,昨天他便匆匆走了。他在寺里呆的這些時日,受益匪淺,居然背下了十幾部經書。看來他的向佛之心還是很誠樸的。」
雪江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寺中沒有美酒款待,怕葉先生清靜不下來,到時不要見怪。」
大家正要上船時,忽然看見一邊的一塊怪石上,盤坐著一位老僧,望著它們,面帶冷笑。洪承疇見了,那老僧正是雪江大師,於是他上前拱手笑道:「在下閩南洪承疇,大師別來無恙?」
雪江長嘆一聲,從怪石上躍了下來,說道:「拜事新朝盡冠蓋,舊人相逢半軒冕。心燈寂滅皮囊在和*圖*書,只因塵埃早遮眼。各位施主,恕老僧不遠送了。但願三位施主懷慈悲之心,此去江南,當要踐約,好自為之!」
葉思任笑道:「葉某也正有此意。」
洪承疇笑道:「洪某走到這一步,也無非是為了天下蒼生計而已。」
雪江見到他進來,笑道:「老衲知道葉先生的心,是清靜不下來的,因此深夜不眠,在此候著,想跟先生擺上一局。」
雪江跟寂永道:「你速去山下於園取一壇酒來,今夜我要和葉先生痛飲一番!」
雪江笑道:「但凡天下大亂時,人心也隨之而亂。所謂亂世出英雄。人生遭遇,一到了亂世時,那機會便多了。太平日子是芸芸眾生的天下,大家循規蹈矩,而亂世則是英雄的天下,人如草芥,世事也如棋局一般而已!」
洪承疇讓阿德赫跟簡文宅先進了鎮江府,安撫百姓,收拾殘局。又讓那降將李成棟帶上手下漢兵去了長江口。他自己則跟周修涵,劉不取兩人,帶上十幾個親兵,上了瓜州渡。阿德赫要他多帶些人馬,洪承疇笑道:「這事便不用都統大人擔心了。本座是去拜訪雪江大師的,我與他曾有一面之緣,倘若他肯與我們合作,則江南僧侶之心,便不難收服。因此,人多了反添麻煩。有雪江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師在,我便不會有性命之虞,更何況,我身邊還有劉不取先生在呢!」
葉思任道:「我明白了,多謝大師點撥。明日我便回嘉定去,收拾殘局。」
葉思任笑道:「大師這話說到了癢處。不知大師如何看江對面那邊的事?」
寂永早已報知雪江知道,雪江親自迎出門來,把葉思任延請進后禪房中。葉思任笑著坐下道:「大師,葉某此次前來,只是想在寶剎中養兩天清靜的心,別無他意。」
雪江又突然問劉不取道:「劉施主,你換了一付皮囊,卻是何滋味?」
劉不取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雪江居然也認得他,於是想了想,道:「味同嚼蠟!在下心中明燈已滅,何來滋味?!」
雪江道:「這麼說,江南百姓該燒高香跪迎你了?」
洪承疇三人在瓜州上繞了一圈,上了妙高台,望著茫茫天地,不免感慨一番。黃昏時候,他們又回到金山寺門口。只見那寺門仍是緊閉著。洪承疇見了,嘆了口氣道:「雪江大師既然不願見我等,咱們還是離開吧,也算是興盡而返了。」便帶著眾人來到渡口。
葉思任笑道:「大師,人生醉一次不容易,醒一次更不容易!」
葉思任笑道:「眼下葉某已無心喝酒,只須清茶一杯足矣。」兩人絕口不談時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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