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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橋抹著淚道：「修流哥，我不想去了，我想在這裏陪上我爹跟我娘一些日子。」

修流道：「你要不吃，我也不吃！」

修流道：「你的意思是，倘若歸幫主降了滿洲人，你們就要另立幫主了？」

修流道：「歸幫主可好？」

修流看了那兩人一眼，知道都是丐幫弟子，便道：「店家，他們是我的客人，你給我添兩個酒碗上來。」

修流道：「橋兒，我跟你一起去。」

曾半碗吞吐道：「既是如此，周將軍，我們兄弟倆該告辭了。你們一定要節哀。嘉定城殉難的人有好幾萬呢！」

江三勺道：「不過，我仍然不信歸幫主會歸順滿洲人的！」

這時，曾半碗跟江三勺一齊走了過來，站立在修流身邊，說道：「周將軍不要悲傷過度。」

斷橋曉得，他是拿以前兩人在蘇州時的事尋她開心，於是便答應了。兩人找了家酒店，修流點了幾個斷橋愛吃的菜，酒店裡卻一樣都沒有。斷橋道：「修流哥，算了，你還是要你自己喜歡的菜吧。我現在也吃不下。」

店家陪笑道：「小姐，這兵荒馬亂的，到哪兒去弄牛肉？不過這馬肉倒是鮮的。時近常有些人牽ｈｔtｐs://wｗｗ•ｈｅｔuｂook•cｏm.ｃoｍ了馬來賣給本店。你們就將就一下吧，如今人命還不如馬值錢呢！」

店家先去切了牛肉來。斷橋看了那肉，拍著桌子道：「店家，你這是牛肉還是馬肉？」

修流道：「橋兒，咱們得趕緊上南京去，救出歸幫主。這事關係到丐幫幾萬人眾的前途。」

修流正喝著酒，忽然店外進來了兩個乞丐。店家見了便嚷道：「要飯的，也不看看地方。老子今天好不容易等到兩個客人，你們就想來攪擾我的生意。」

他笑著跟斷橋道：「橋兒，你已經兩天多沒吃飯了，今晚咱們好好吃上一餐。你想點什麼菜都行。吃完了咱們就跑。」

曾半碗道：「依在下之見，歸幫主是不會答應的。但是，我們只怕事出萬一。我們幫的事，周將軍可能不太清楚，幫主的命令是絕對不可違背的。所以我們想請周將軍出面來計議一下。」

修流道：「那麼，你們幫主答應了嗎？」

曾半碗嘆道：「原來你們對此事一無所知。葉小姐，說出來你別痛心，兩個多月前，你父母便在清兵屠城時殉難了！他們夫妻倆不願離開嘉定和*圖*書，雙雙自盡了。」修流一聽便呆住了，他一下子緊緊攥住了斷橋的手。

說著，便要去攙扶修流起來。修流伸出手去，兩人突然間便分別攥住他的左右手，想將他按捺在地上。修流冷冷一笑，雙手猛然反轉，只聽喀嚓兩聲響，曾半碗跟江三勺兩人的雙臂，全都被他強勁的內力震斷了。

修流道：「象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只有你們這等江湖敗類才能使得出來！你們說歸幫主被執，卻又想著推選新幫主時，我便留意你們的用心了。我見過歸幫主兩次，他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背？！」

斷橋正要生氣，修流道：「橋兒，算了算了。黑旋風又不是第一次吃馬肉。吃完飯咱們就去找人打聽消息。」

這時，斷橋開始垂下淚來，道：「修流哥，明日一早，我便去八里岡看覷我爹爹跟我娘。我沒有想到，他們走的這麼快！」

他將兩人拖到葉思任跟周莘墓前，讓他們跪了下去，隨後對著墳墓道：「姐夫，姐姐，今日我便用這兩顆人頭，來祭奠你們！」說著，手起劍落，砍下了兩人的腦袋。那血濺射得四處都是。

曾半碗道：「城破之時，葉先生本來是可以走wｗw•ｈｅｔubook•ｃoｍ.cｏｍ的，但他卻跟葉夫人一起殉難了。這種節氣，實在令人敬佩！」

修流道：「再給我打十斤酒上來。」

那兩人到桌前坐下了，其中一個瘦子輕聲說道：「周將軍，你還記得我們的歸幫主嗎？」

斷橋道：「你們如何知道我姓葉？」

斷橋道：「這麼說，你們定然知道我爹我娘的下落了？」江三勺一下愣住了，他看了下曾半碗。曾半碗低著頭沉吟不語。

修流喚了店家過來。店家為難道：「客官，粥倒是有，只是沒有冰糖。」

修流道：「這怎麼行？我怎能拋下你一人在這？我現在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歸幫主也是你爹爹的好友，我們不能扔下他不管。」

修流道：「你們方才說歸幫主他怎麼了？」

修流道：「自然記得，請問兩位尊姓大名？」

斷橋聽了，朝葉思任跟周莘的墓碑又磕了頭，道：「爹，娘，女兒跟修流哥去了。他還有些正事要辦，我想你們會理解女兒的不孝的。你們在黃泉路上走，入秋之後，千萬別著涼了！過些日子，女兒再回來看望你們。」

斷橋苦笑道：「那就給我來一碗冰糖蓮子粥吧。另外，再給黑旋風來十斤hetubook.com.com鮮牛肉。」

曾半碗道：「這正是我們要找周將軍的緣故。」

修流跟斷橋道：「橋兒，我們現在就上八里岡去吧。」斷橋向店家要了些香燭酒菜之類的祭品，便跟修流一起上路了。曾半碗跟江三勺在後面跟著。

曾半碗跟江三勺對望一下，道：「那自然最好不過了。」

江三勺道：「歸幫主被滿洲人抓去了！便是那『淮南四子』乾的。如今他們正押送著歸幫主上南京去。據我們的弟兄探知，那洪承疇是要讓歸幫主下令，要我們全幫上下，全都剃髮，不然就要將他斬首示眾。你想，有讓要飯的剃髮的理嗎？」

修流道：「我如果救出你們的幫主呢？」

曾半碗道：「也只好如此了。我們這些丐幫弟子是不會投降滿洲人的。」

江三勺道：「屠城兩天後，我們跟著歸幫主又殺回到城裡，但葉府已是廢墟了。後來是『松江幫』的湯六幫主帶著弟兄們，將他們的屍骨挖了出來，葬在城外八里岡你們祖家的陵墓上。」

兩人到了一處小鎮，突然見到鎮上四處都是要飯的。修流看了一下，知道這些人都是丐幫的。他記起當時在嘉定城中，曾有數千丐幫中人幫助守城，印象頗和*圖*書為深刻。尤其是那幫主歸去來，精明強幹，是條漢子。今晚丐幫突然在這裏聚集了這麼多人眾，必定有什麼蹊蹺事。

斷橋聽了，忍不住又淚如泉湧了。修流道：「好了，橋兒，我也留在這陪著你吧！只要你能開心，我就守著你，做什麼都行！」

斷橋從前曾經跟葉思任和周莘來過一次八里岡，那是去祭祖的，因此認得那路。她到了陵前，見到那裡新立了三塊石碑，便在十幾步之外跪爬了過去。第一塊石碑是葉中和的，她哭者先磕了三個頭。第二塊石碑是葉思任的，上面那些字刻得有些粗糙，但卻入石三分。斷橋抱著石碑，痛不欲生。第三塊碑是周莘的，修流見了，也跪了下去。他閉著眼，熱淚垂落。

江三勺道：「嘉定城裡大名鼎鼎的葉先生誰人不知？！」

斷橋急道：「你們快說，是不是我爹娘出事了？」

斷橋聽了，半晌無語。修流見了，心如刀扎，他問曾半碗兩人道：「你們知道我姐夫他們埋在何處嗎？」

瘦子道：「在下是丐幫松江府主管曾半碗。」他指著另一人道：「這位是丐幫蘇州府主管江三勺。昨天周將軍與葉小姐進嘉定府時，我們手下的弟兄們便跟上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