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來到勾壺身前，正要行禮，那勾壺卻當眼前沒人似的，繼續往前走著。斷橋將修流拉到一邊，道：「修流哥，你沒看出來嗎？這勾壺道長已經精神失常了。」

那馬元殷不好意思地跟斷橋笑道：「葉姑娘，以前多有冒犯，請多多包涵了。」

江邊上終於來了一條船，在那洶湧的浪潮中起伏著前進。船頭上一條精壯的漢子，就象個弄潮兒似的，高挽著褲腿，揮舞著一根長長的竹篙，在浪尖上撥弄著。斷橋在月下看了，喜道：「修流哥，來的不正是那沒大哥跟爛大姐他們倆嗎？！」修流也認出來了，便衝著他們倆大聲喊著。因為濤聲大，「夫妻肺片」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喊聲。

一路上，兩人看到有三三兩兩的丐幫弟子往南而去。他們見到修流時，都用手中的打狗棍在地上敲擊了三下，嘴裏喃喃道：「踏踏踏。」修流知道這是丐幫的暗號，便點點頭，不以為意。

斷橋聽了，忍不住又垂下淚來。沒心肝道：「臭婆娘，就你話多。哪壺不開提哪壺和_圖_書。」

突然江邊上有一個道士，嘴裏念念有詞，朝他們這邊走來。那道士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臉上卻掛著微笑。修流見了，跟斷橋道：「橋兒，這人是勾壺道長，不知他如何成了這般模樣。」

吳大口道：「大家都沒事的。目下已經有五千多弟兄過江去了。」

吳大口還要說話，斷橋嘆口氣道：「吳主管，你們幫主就這個脾氣。你就先過江去，到浙南安排一下弟兄們吧。」吳大口去了。

斷橋道：「這心病是說來就來，誰都不能預料的。」

沒想到那望湖眼尖，一下子便認出了他們。她跟馬元殷兩人走了過來。望湖道：「臭要飯的，上次因為那把劍，李班主差點將我們趕出來了。這次你得好好謝謝我。」

兩人沿著湖邊走著，忽然看到前面走來一對年輕男女。斷橋見了笑道：「修流哥，你看是誰來了？」

修流跟斷橋在江邊呆了十來天，看看已入秋了。修流撫著斷橋清瘦的肩膀，嘆道：「可憐九月初三日，露似珍m•ｈeｔuboｏk•coｍ.coｍ珠月似弓。橋兒，明天我便陪你去添置兩件冬衣，秋寒最傷身體，別把你給凍壞了。」

沒心肝上得岸來，道：「修流兄弟，斷橋姑娘，你們果然在這。你們是等船過江嗎？」

修流道：「橋兒，那麼依你看來，他這病是因為梅雲而起，還是因為白夫人的離去？」

斷橋笑道：「修流哥，有你這句話，我再冷，心裏也暖和著！」

修流聽了，愣神了半天。

斷橋見了他的樣子，想起從前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這一笑，那馬元殷的眼睛不禁又發直了。望湖見了，扭著他的耳朵道：「王八蛋，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修流道：「沒想到白夫人竟會是個如此痴情的人！」

斷橋笑道：「沒大哥，咱們還是等明天再過江吧。」

修流道：「只是因為你爹爹嗎？」

斷橋道：「我也說不清楚。」修流想起素真，心下一陣惘然。

那船在浪尖上翻騰著，斷橋給顛簸得有點頭暈。沒心肝迎著浪花，哈哈大笑著。爛肺泡跟ｍ.ｈeｔｕbooｋ.cｏm.ｃom斷橋道：「斷橋姑娘，聽說你全家都殉難了？」

爛肺泡還沒等船停住，便躍上岸來，她先拉著斷橋的手看了一下，又看了看修流，道：「還好，沒瘦下去。我們聽湯六哥說，修流兄弟做了丐幫幫主，如今要上浙南去，便一路找了下來。總算給找到了！兄弟，你如今結結實實地成了江湖上人了！」

修流納悶了一會，道：「上次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只是體內真氣有些錯亂。」

沒心肝道：「兄弟，你這就信不過你大哥跟大嫂了。我們倆在這水上討了這麼多年的生活，還怕這麼點風浪？！大哥這就擺渡你們過去！」

那天晚上，錢塘潮信突然洶湧澎湃而來，如金戈鐵馬一般。修流道：「錢塘江潮本來都是在八月十七那天到來時，最為壯觀，不知今夜為何突來潮信？！」

修流和斷橋跟白日歌別過了。兩人一路南下。修流道：「橋兒，你說白日歌她會去哪兒呢？」

望湖紅了臉道：「誰說我們要成親了？」

這時，黑旋風突然對著m.hetubook.com.com浪濤猛吼了一聲，那吼聲激蕩出去，將濤聲都給遮蓋了下去。「夫妻肺片」聽到吼聲，忙將船往這邊盪了過來。

修流笑道：「你要我怎麼謝你？我如今真的成的要飯的了，而且還是個頭。不過，到時你們成親的時候，我一定會來的。」

修流與斷橋笑著走了。兩人到得錢塘江畔時，那裡早有丐幫弟子安排了一艘船在那裡候著，船頭上坐著的，便是吳大口。吳大口看見他兩人來到江邊，忙下船來做了個揖。修流問他道：「吳主管，弟兄們都沒事吧？」

修流道：「原來是想找船過江的，但今夜潮信太大，我們還是明天再過去吧。」

爛肺泡道：「你們大哥就這脾氣，他想做的事，誰也擋不住他！」修流與斷橋對看了一眼，兩人只好上了船。

斷橋道：「不是的。女人並非天生要寄生於一個男人之下的。只是女人似乎天生就是愚蠢的，她們都擺脫不了自己！其實我是根本就不信命的，但你真正的把自己跟一個男人搭掛上的時候，你即便不信命，你也得裝做和圖書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命運給你帶來的樣子。」

斷橋道：「莫非上蒼有意，不讓我們過江去嗎？」

修流笑道：「算了，咱們還是快快離開這裏吧。」

修流一看，卻正是那望湖跟馬元殷。斷橋笑道：「真沒想到，他們倆倒真成了一對了。修流哥，你不想見他們嗎？」

斷橋抹著眼笑道：「沒大哥，沒事的。爛大嫂是關心我呢。」

修流道：「如此，我須得呆在江北，等弟兄們都過江了，我再過去。」

斷橋道：「她會去哪兒我不知道，但她肯定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到了杭州時，兩人又去看了一下「水月居」，只見那裡已經被燒成平地了。斷橋道：「這樓一定是白姑姑燒的。她喜歡我爹爹，所以在她走後，便不想將它留下來了。這叫乾淨！」

吳大口道：「還有兩萬多。」

那勾壺無動於衷地從兩人身邊走過了，就象是渾不認識兩人一般。他的臉上，掛著愉快的笑容。修流與斷橋見了，只覺得異常的凄涼。兩人緊緊地將手攥在一起。

修流道：「江北還有多少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