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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冷笑道：「史大人屍骨未寒，你就想悔婚了？！」

修流與斷橋進了道觀，只見堂上坐著四人，一個是懸念道長，一個是朱舜水。另外兩人，修流看了，卻正是式微與素真母女倆。修流先自呆了一下，上得堂去，先見過了朱舜水，再看那素真時，只見她的頭髮已經解放下來，梳成了一條粗黑髮亮的大辮子，容貌之間，越發的俊俏了。修流又呆了一下，素真朝他笑了笑，忙低下頭去。斷橋走了過來，牽起素真的手道：「好妹妹，咱們到一邊說話去。」素真笑著跟她一起走了。

修流白天跟斷橋進山去打獵，晚上則和懸念道長研習武功。斷橋跟那朱一心正是棋逢對手，兩人每天都要擺上一局。不知不覺間，幾個月又過去了。

修流已有好幾個月沒見到朱舜水了，一聽大喜，道：「今晚這麂子可以好好招待一下朱先生了。」

修流道：「如此，我該稱呼你史夫人了。」

修流與斷橋回到閩中，先去了一趟漳浦黃道周的老家，將那幅血書給了黃道周和-圖-書的太太蔡夫人。蔡夫人睹字思人，悲不自勝。隨後修流兩人回到了盤雲縣，在「懸念觀」中住下了。

式微聽了，面露不豫之色，她本擬修流應該喊她岳母的。她說道：「周公子，難道當初在『式微觀』中我們說的話，你全都忘記了嗎？！」

修流跟式微道：「史夫人，上次我跟斷橋一起去南京，本來就是想跟你們解釋我跟斷橋倆的事的。」

這時，懸念跟朱舜水回到道觀來。式微冷笑著對他兩人道：「碰到這種難堪的事時，你們這些大老爺們跑得比誰都快！我們母女倆千里迢迢地來到閩中，難道就是想看到你們的這副陰涼的嘴臉嗎？！我們不過是為了來問句話而已，犯得著把你們嚇走了？當真是人走茶涼，人情薄如紙！我家相公一生忠心為國，卻揣摩不透人心，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交給了一個薄悻人。」

斷橋問修流道：「修流哥，真有這麼回事嗎？」修流點了點頭。斷橋聽了，二話沒說，扭頭就走。

修流道：「史夫www.hetubook.com.com人，我這不是悔婚。只是當初我跟素真姑娘的事來得太倉猝了。你也見過我姐夫的，他跟我大姐周莘，去年這時候，都在嘉定屠城時自盡了。」

式微看著斷橋道：「這麼說，這位斷橋姑娘便是你的舊相好了？」

朱舜水笑道：「史夫人，朱某不是不想插手過問，只是朱某這輩子，委實是不解風情的。這些兒女情事，你最好去問我的師傅。他老人家可是善解風情的。」

式微道：「什麼變故？難道你也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嗎？」

式微道：「史可法在揚州時，就已經將我女兒託付給周公子了。這書信我至今還放在身上呢！」

這時懸念跟朱舜水道：「舜水，近來我觀后岩壁上的幾株茶樹，突然又冒出一些細芽，此時已是盛夏，正是怪事，為師的便帶你一起去看看。」

朱一心笑道：「朱先生還帶來了一老一少兩個女的，說是來找周公子的。」修流一聽便愣住了。

修流聽了這話，心想，素真比他想象的要聰明的多。

和圖書朱一心笑道：「哪是什麼道姑呢。她們一個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一個卻是清麗小姐，神采可人。」

修流忍不住問道：「叫什麼？」

修流笑對素真道：「素真姑娘，多謝你替我說了話。」

式微冷笑道：「好一個妹妹！周公子，這事就算是當初我跟史大人看走眼了。」

他看了眼斷橋，斷橋道：「還會是誰？定然是式微跟素真母女兩人找上門來，要你這個寶貝女婿了。」

朱一心笑道：「道長說了，這叫性情。人活著就是要活出點性情來，不然這輩子就算是白過了。除此之外，都是些俗事。周公子空與斷橋姑娘糾纏了這麼些時日，卻不解風情。知道這叫什麼嗎？」

修流道：「史夫人，我其實有很多難言之隱。我喜歡斷橋，也喜歡素真，但我對斷橋更多的是男女間的情愛，而對素真，則是象對自家的妹妹一般。」

修流小心翼翼地問朱一心道：「來的是兩個女道姑嗎？」

修流拜見過了式微。那式微也已還俗了，雲髻高挽。修流道：「式微道長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年初時去南京史府，卻見那裡已是沒有人煙了。」

他又跟修流道：「周公子，今日我就想聽你一句話。你想不想跟素真成親？」

斷橋聽了，撲哧一下便笑了起來。

修流道：「本來我以為斷橋是我的表妹，後來又聽說她是我的外甥女，因此在揚州時，我倒是真想替史大人送素真回南京。因為那時我的內心，已是相當的絕望了。」

式微黯然道：「我跟素真入閩前，先去了一趟嘉定，我已經知道這事了，我們心下里還難過了幾天。」

懸念道：「好小子，你一下就把這事推給我了。不過，老夫倒有個好主意，不知史夫人願不願聽？」

斷橋聽了修流的這些話，心下忍不住有些苦澀，她不知道修流那時的心情，竟是如此的沉重。修流跟式微道：「直到南京城破之後，斷橋的爺爺葉中和老先生跟我說了一件極其隱密的事，我才曉得自己真正的身世。其實，斷橋跟我只是隔代的表兄妹而已。這事我也不想隱瞞了。」

斷橋笑道：「朱公子跟了道長這些www.hetubook.com.com日子，學壞倒是挺快的。」

修流道：「史夫人，我沒忘，只是事情有了些變故。」

朱一心道：「這叫傻子抱金磚。」

斷橋在一邊聽了，過來說道：「史夫人，你這話說的離譜了。什麼叫舊相好？」

朱舜水笑道：「如此最好。」兩人跟式微別過了，去了后觀。

這天，修流跟斷橋又上山打獵去了。他們共打到了三隻山雞，兩隻野鳩，一頭麂子。傍晚時回到觀中時，朱一心正在門前劈柴，見了兩人道：「周公子，那朱先生來了。」

式微道：「虧你還有這份熱心。史家已經遷回祥符老家去了。去年我跟素真兩人，將她爹的衣冠安葬在揚州城外的梅花嶺上。如今我也已經還俗了，你知道你該喊我什麼！」

素真忙追了上去，道：「斷橋姑娘，你聽我說，我沒有那個意思的。那不過是我爹爹跟我娘的一廂情願而已。我知道，周大哥是離不開你的。況且，我也沒答應過周大哥我要嫁給他。」

斷橋跟素真回到了堂上，式微對素真道：「臭丫頭，你娘還沒說這話呢，你倒先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