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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喃喃自語著接過了後半句話：「她是世界上唯一一個NPC。」

或許它甚至沒意識到正有一群人在想辦法挽救自己的腦核——它的感應器官都被陽光燒毀了，地下部分也完全用來維持虛擬世界的運轉，根本沒有餘裕去感知郝仁他們的行動。

打開搜索功能之後，郝仁毫不猶豫地輸入了「諾蘭」這個關鍵字。

伊扎克斯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來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麼？」

「說NPC也不太準確，她是虛擬世界中與長子相對應的另一部分。」郝仁一邊說著，一邊在腦海中飛快地轉著一個個計劃，同時他把這邊發現的情況全都傳到了帝國上將號，「終端，我這邊需要點技術支援。」

「讓誰？」諾蘭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你確定？長子的精神力量可是碾壓級的玩意兒，有可能你在聽到它低語的瞬間就變成白痴了。」

艦橋上的五月等人發出一陣驚呼，數據終端在通訊頻道中尖嘯著：「搭檔！陽光達到峰值了！」

當頭頂那陣幾乎能把普通人震成粉末的轟然巨震傳來時，郝仁卻突然一下子冷靜下來，同時心中冒出了一些隱隱約約的、連他自己也捉摸不透的想法。他問了諾蘭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沒有睡下去？」

「說意識代hetubook.com.com表並不准確，她自己不知道這點，她只是作為這套虛擬系統的一個監控程序在運行著，她本人的意志是與這個任務無關的，她的工作只是在虛擬世界中活著，以此來讓外面的機械設備判斷系統穩定性而已。」郝仁解釋著，「現在她已經影響不到這個系統了。事實上她從一開始應該就沒有這個影響能力……畢竟她只是個檢測代碼。」

郝仁抬頭看向洞窟中央的巨大器官，那團如同血肉和植物藤蔓交織而成的怪異肉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頓下來，組織器官之間的暗紅色光芒越來越微弱，洞窟中的搏動聲也變得遲緩無力。儘管地表的火海還未燒到這裏，但它的生命力已經開始流失。諾蘭在虛擬世界中聽到的聲音在現實中得到了印證：長子的意志就要放棄抵抗了，它已經在太陽的炙烤下堅持兩千多年，一直在儘可能保護自己體內的人類靈魂，但現在它意識到這一切即將結束，在更大的崩壞到來之前，它希望能讓卓姆人毫無痛苦地死去。

「諾蘭的交流可能失敗了。」伊扎克斯的眉毛擰成一團疙瘩，「我能感覺到這個古老的生物正在殺死自己。」

數以千萬計的岩層碎片就彷彿爆裂出去的彈片般和-圖-書飛向太陽，卓姆的三分之一表面幾乎在瞬間便被整個剝掉了一層，那條巨大的鴻溝化為了一片醜陋而駭人的傷疤，其寬度幾乎能容納一個月亮。

「也就是說……」

出聲回答的是莉莉：「沒有，神經信號非常紊亂，越是靠近神經節富集的區域就越是混亂。終端說這是因為這個長子的身體結構發生了變異，大概是為了改造成適宜成為伺服器的形態，它的腦核和神經節之間的連接方式不太一樣。」

郝仁沉默著跑到大型神經節旁邊，將手直接按在一條裸|露出來的灰白色組織物上，努力想激發出自己那種可以與其他守護者意志相連的能力，他在腦海中不斷重複著呼叫：「能聽到么？我們正在現實世界想辦法，有一艘飛船停在你的上方，我們有能力把你的腦核轉移走——只要你能在我們開始切割之前保持清醒就行。現在還沒到放棄的時候……」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系統註冊表裡有個位置，她內部有一條線路是和長子的意識直接連接的，哪怕她自己不知道這條線，這個連接也能用。」終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本機可以建立一個轉譯程序，你去和諾蘭通話，本機檢測諾蘭和系統的連接規則，然後以她為跳板——把你的精神直m.ｈeｔｕboｏｋ.cｏｍ•ｃｏm接連接到長子的思維里去。這樣你不但可以讓長子保持清醒，甚至還可以順便問清楚腦核的所在地，接下來的事情會非常簡單。」

「……我是說真正的技術支援。」郝仁咬著后槽牙，「告訴我，這些情報能派上什麼用場。」

「十幾億卓姆人的靈魂會在夢醒時分死亡——現在我只能讓諾蘭試著給長子打氣，但不知道它能不能就此多堅持一會。事實上我都不確定長子是不是真能聽到諾蘭的聲音……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諾蘭是一個怎樣的個體，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話說還沒有找到腦核的位置么？」

不知道諾蘭能不能理解這些抽象而混亂的事情，但通訊器中還是傳來少女堅定的聲音：「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我會努力的！」

突然到來的消息讓郝仁一下子有點手足無措，在這最緊張的關頭，他最怕的正是作為世界伺服器的長子堅持不下去的情況。他抬頭看著洞窟中的大型神經節，這團巨大的生物組織仍然在散發出微微紅光，併發出沉悶的搏動聲，然而這搏動聲中似乎還夾雜著某種噪音，那是一個巨大的遠古生物在恆星的炙烤下發出的痛苦呻|吟。

高溫導致岩層變得脆弱，這成為了致命的突破點。

郝仁笑了笑：「但這邊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是個好孩子，不是么。別那麼多廢話了，告訴我怎麼做。」

此時此刻，懸停在卓姆上空的巨龜岩台號正在慢慢爬升高度，數據終端希望換個角度來對這顆星球進行更全面的掃描。而就在它將飛船升上高空的時候，恐怖的一幕突然從外部監視器傳來。

呼叫持續了數遍，但絲毫沒有回應，長子仍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通訊器中響起的是諾蘭帶著驚惶和絕望的聲音：「天黑了……星星在消失，街道上的人正在一個個突然睡著……他們臉上帶著奇怪的笑……」

郝仁愣了一下子之後對諾蘭急促地說道：「讓它堅持住！」

果然有對應的資料彈出，而且上面的內容令郝仁無比驚愕：「這是……」

郝仁暫時掛起通訊，飛快地跑到之前查詢過的那台黑色設備旁，這台設備上記錄著與建造虛擬世界以及改造長子有關的情報。幸運的是這片掩體真的很堅固，而且被長子的龐大身軀保護著，現在這裏的設備竟然還在運轉。

薇薇安和莉莉聞訊趕了過來，她們看到資料上的內容之後也是一愣，郝仁則緩緩呼了口氣：「怪不得，我就知道她身上那麼多異常的地方，身份肯定不一般，只是沒想到……」

郝仁毫不猶豫：「好，值得一試。」

「hetubook.com.com長子可能堅持不下去了。」郝仁簡短地說道，「它正打算結束這個噩夢。」

卓姆星球向陽的一面在陽光加熱下迅速化為火海，巨大的岩漿洪流在星球表面奔騰，大片大片的地殼在引力的作用下隆起。突然之間，一切似乎抵達了某種臨界點，一條空前巨大的鴻溝出現在星球表面。這條鴻溝的寬度幾乎可以容納下整個喜馬拉雅山脈，並迅速沿著陽光照射的軌跡蔓延開去。

諾蘭身處的虛擬世界正迎來最後一場夢境，整個世界在緩緩步入黑暗，所有人類都將在甜夢中安樂死去，這時候諾蘭恐怕已經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還保持清醒的人類。聽到郝仁的問題之後她本能地愣了一下，隨後終於自己也意識到有哪不對：「我……我還醒著啊，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像沒事。」

終端這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趕緊查看了一遍剛剛上傳過來的資料，它還沒來得及驚訝諾蘭的真正身份便已經想到一個方法：「根據資料上說的，諾蘭是這個『伺服器』的機械部分的意識代表？」

「不管讓誰，你能聽到它的聲音，它應該也能聽到你的，想辦法把你的想法傳遞過去——無論如何多堅持一會！我們這邊就快要找到儲存記憶的器官了，哪怕再堅持幾個小時都好！」

「技術支援？多大當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