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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千年的風雨同舟中，代行者將自己從創造者那裡學來的知識融入到了自己的邏輯電路深處，並用自己的方式學習、吸收這一切。於是，儘管他們並非在母星上誕生，但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故鄉，指的就是母星。

然而這時候郝仁一行已經通過一條隱秘的通道進入了堡壘內部。

真正將母星視作故土，並渴望回到家鄉的，其實應該是創造了代行者的人類們。

小人魚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晃了晃腦袋，緊緊抓著郝仁的衣領。

三個鈦衛兵就這樣倒了下去——一個被炸成漫天的結晶粉塵，一個被電流擊碎了軀幹，一個則被邪能大火球燒成了半熔融的狀態。

代行者並不是在母星上誕生的「物種」，至少像N-6這樣具備高度智能、形象接近人類的代行者其實都是在太空流亡時代才被開發出來的。如果真要給這些人工智慧設定一個法理上的「家園」，那麼他們的家園其實是天頂座的實驗室和月球上的生產基地——不管從哪個方面看，他們都不屬於母星族群。

「當然不會。」郝仁笑了起來，「無人機群的任務目標已經完成，它們本來就只是給咱們這次行動打掩護而已。終端，通知諾蘭，讓她帶著機群暫時撤退——但別跑太快，最好是可以拉著天頂座的部隊在高位軌道上兜幾個圈子，儘可能把主腦的注意力再牽制一段時間。」

「它確實具備自給自足的能力，但在月球上的時候，它還是依靠月面基地的後勤https://www.hetubook.com.com體系來維持運轉。」N-6解釋道，「堡壘自給自足的能力是用來應對最糟情況的，在沒有必要的時候，我們不會動用它們。」

它就在三十萬公里之外，但卻回不去了。

「從月面基地出發的支援部隊也差不多該到了。」N-6說道，「你們不會真的要把這變成一場戰爭吧？」

數據終端很快便掃描出這些士兵不但有著更加堅固的身體結構，同時竟然還帶著一層護盾。

所以郝仁決定和主腦打個招呼。

郝仁決定滿足這些流亡者回家的願望，但在那之前，他首先要進入堡壘，與這個倖存者文明的統治者面對面地交談一次，他要見見那些倖存至今的人類，更要見見那個可能已經發生故障、變成一個不穩定因素的主腦。

「了解。」

然而人類在創造代行者的時候傾注了大量的感情，在行星吞噬者帶來的末日壓力面前，他們就像父母教育子女那樣，把自己所知的、所擁有的一切都傾囊相授，他們告訴代行者們要如何去思考，告訴代行者們如何去戰鬥，他們對後者灌輸著人類的理念，灌輸著人類的文化，也灌輸著……人類的「故鄉」。

郝仁尷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生硬地拽回話題：「好了，咱們走——此刻主腦應該已經收到維修中心的報告了。」

郝仁用數據終端黑掉了其中一列貨運列車的主機，和其他人一起藏在列車的某一節貨箱里，和圖書N-6指著貨箱後半部分整齊碼放的幾個罐狀物：「主腦的伺服器在運行過程中除了需要消耗大量能源之外，還需要消耗K/N介質溶液之類的東西，伺服器里的一些重要晶元就是浸泡在這些溶液里的。」

郝仁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不對勁。

「來自天頂座『戰場』的消息。」這時候數據終端突然出聲，「天頂座守衛部隊的反抗愈發強烈，而無人機群的後續部隊暫時無法趕到戰場，再加上禁止動用殺傷性武器，機群已經快要無法維持對戰場的封鎖了。」

N-6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作為一個嚴肅認真的人工智慧，她表示完全沒聽懂郝仁的冷笑話是什麼意思。

說話間，運輸物資的自動列車發出了一陣機械摩擦的轟鳴，車身一震，緊接著便進入減速流程，正和列車主機建立無線連接的數據終端隨即飛到半空：「我們已經抵達目的地了，本機從列車主機的資料庫里下載到了貨物裝卸站的基本信息。等會本機會暫時干擾掉附近的監控設備，我們離開列車之後從左側通道離開。」

分配完戰鬥任務之後，郝仁立刻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自己的審查官配槍，隨後第一個從隱蔽處沖了出去。

有一架被改造過的天頂座戰機降落在月球上——這個消息不可能永遠隱瞞下去，很快維修中心和兵營區的上位AI便發現了那架從天頂座戰場上返回的戰機，並發現了戰機內部被改造過的痕迹，這一情報被第一時間報告給主腦，於是主腦的某和圖書個正在正常運作的伺服器迅速便做出了有入侵者的判斷。

「沒錯，堡壘確實不是全封閉的——雖然它的大部分結構都被活化金屬和斥性力場包裹著，但它還需要和月面基地的各處信息節點保持物理性連接，同時還要依靠附近的幾座反應堆提供能量，這些能量管道和線纜管道應該可以派上用場。」N-6說道，不過最後又提醒了一句，「但我只是一個量產戰鬥型的代行者，我只能知道這些，在鑽進那些管道之後會遇上什麼就全看你們應變了。」

通道中只有有限的燈光，這讓這條冷冰冰的鋼鐵長廊顯得更加陰森寂寥，就和月面基地的其它地方一樣，堡壘內部同樣是極為冷清的，深邃悠長的走廊中只能偶爾聽到某種機械運轉的低沉聲音或者電流的嗡嗡聲從各處角落傳來，但這樣的聲音只能讓此地顯得更加死寂。

按照數據終端破解來的地圖資料，郝仁一行順利找到了那條可以通往堡壘更深處的通道。

警報聲響徹每一條通訊頻道，堡壘附近的守衛部隊傾巢而出，比之前嚴密十倍的監控網路被激活了，堡壘周圍幾乎是瞬間便成為一片令入侵者插翅難飛的泥潭。

「從這裏開始，就是鈦衛兵的布防區域了。」N-6從旁邊拿起了電磁突擊步槍——這把槍是在出發時N-4交給她的，「鈦衛兵的戰鬥力和我們這些量產型的代行者完全不是一個等級，而且他們由主腦直接控制，在戰鬥技巧和意識上也遠比常規軍隊強大，雖然和_圖_書你們也很強，但我還是建議你們千萬不要大意。」

薇薇安隨口問了一句：「堡壘不是一座能自給自足的單獨設施么？怎麼還需要外來補給？」

「薇薇安，你對付左邊那個，我對付中間的，老王，你對付右邊。莉莉和N-6你們不要行動，原地待機防止意外。」

「放心吧，隨機應變是我的特長。」郝仁頗為自信地笑了笑，「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這麼牛逼的人物頭頂上還有個更加牛逼的上司，我那上司就常年負責隨機，我負責應變……」

「前面有守衛。」走在前面的莉莉最先停了下來，回頭用口型說道，「三個。」

這是一條用於輸送物資的通道，它的入口位於堡壘圍牆的基部，郝仁拆掉了通道附近的防護壁才神不知鬼不覺地鑽進來。這條通道寬廣而昏暗，裏面整整齊齊地鋪設著數條軌道，在那些冷冰冰的軌道上，自動行駛的貨運車輛周而復始地往來賓士著，將一箱箱物資送入堡壘內部。

從這裏開始，堡壘的全部警戒系統就都是由主腦直接控制了，不管是對監控系統注入病毒還是施加干擾都不可能再瞞過這座要塞的眼睛。

薇薇安笑了笑：「放心吧，我們也是跟各種各樣敵人打過交道的，任何情況都不會輕敵。而且你也不用緊張，你的新身體比之前強大，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聽上去堡壘的防守很嚴密，但這玩意兒現在肯定不是全封閉的。」他看了N-6一眼，知道這位機器人小姐姐肯定還有後文，「至少現在它和*圖*書還在月球上擔任指揮中心的功能，那它就必須和這顆星球保持必備的連接——哪一條連接可以供我們出入？」

移動，瞄準，射擊一氣呵成，是炸逼中的豪傑。

這時候郝仁突然感覺到自己衣服里一陣蠕動，隨後小人魚從他的領口處探出了腦袋，小傢伙直勾勾地盯著堡壘深處的方向，一雙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環境中閃閃發亮。

郝仁稍稍從走廊拐角探出頭去，果然看到在前方的一道閘門前有三個持槍警戒的身影——那是比N-6更加高大一些的仿生士兵，但和完全模仿人類外形的N-6不同，那三名士兵的身體表面泛著金屬的冷光，他們沒有仿生學蒙皮，取而代之的是原始的鋼鐵外殼，以及在鋼鐵外殼縫隙間遊走的淡淡白光。

而緊隨其後的，是薇薇安扔出去的蝙蝠電漿炸彈（就是球形閃電）和伊扎克斯的糊臉用邪能大火球。

這一路上魚寶寶都很乖，幾乎沒有主動露過面，所以這時候郝仁有點驚訝：「怎麼了？」

但行動隊伍也已經成功進入堡壘內部，他們和主腦之間現在只剩下幾條走廊和幾層合金防護壁而已。

自動列車緩緩停靠在一處金屬平台旁，平台上立刻升起了大量的機械爪和懸浮在半空的轉運平台，這些機械裝置開始忙碌地將列車上的貨物卸載，而在同一時間，幾個迅捷的陰影卻從這些忙忙碌碌的機器之間一閃而過。

果然是比普通代行者先進數倍的精銳機體。

但走廊中並不是空無一人——這裡有負責守衛要道的鈦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