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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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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翻覆 第四百一十四章 你走我來

第三卷 翻覆

第四百一十四章 你走我來

此時此刻,他正在心驚北燕權貴的草菅人命,卻突然只聽越小四頭也不回地撂了一句話。
相反,甄容這個選擇實在是很理想。更何況,甄容之前的所作所為,包括在北燕皇帝面前不卑不亢的態度,那執拗卻不失赤誠的性格,都比刁滑的越千秋更容易令北燕人接受。
「是,郡王,已經到了。」
蕭長珙造訪了百年客棧,看過被砸的大堂,探視了受寵若驚以至於笑臉比苦臉還難看的那位受傷掌柜;巡視過當時被霍山郡主蕭卿卿三兩下就奪權了的軍營;重走了霍山郡主的那位小侍女拖著吳榮從最深處出來的那條路線……
見這疑似郡王的男子如此口氣天大,隊正有些猶豫,駕車的車夫就開口說道:「我家郡王代領秋狩司,奉皇命日夜兼程從新樂趕過來,除了吳榮和霍山郡主的紛爭,也是順帶來查秋狩司之前考察可有舞弊徇私收受賄賂的!」
而兩個真正的王府侍衛,反倒是被越小四打發了去好好補眠休息。
應付朝廷欽差竟然只是順便……這話還沒說完,越小四頓時眉頭倒豎:「她還竟敢沒有旨意就查抄吳榮的家產?」
如果越千秋能留下來幫他,那其實是最理想的。那個老爺子親自教導出來的小子,從思路到行事手法全都和他合拍,奈何北燕皇帝非得來那一招,生生斷絕了越千秋留下的可能。
迎上前的隊正提心弔膽地看著那輛馬車漸漸放慢了速度,就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來。想到前幾日就是自己放了那位霍山郡主進城,此時他回頭瞅了一眼城門高掛的幾個腦袋,最www.hetubook.com.com終小心翼翼地上了前,躬身行禮后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到車裡傳來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而他最終站在吳榮被一劍斬首,至今血漬還未淡去的地方,沉默了許久。
「呃,也不能完全這麼說……」那隊正雖說知道風險很大,可還是情不自禁地給為那位霍山郡主說話道,「郡主只是嫌麻煩,所以把隨行侍衛留了六個下來,幫著其餘幾位將軍彈壓騷亂,清點吳榮的家產,順便應付朝廷欽差……」
「這也實在是……」
甄容自始至終陪侍在側,雖說一路顛簸,但他實在是太累,在寧神香的作用下,倒也在馬車裡迷迷糊糊睡了許久,所以這會兒還能陪著越小四。
「我現在只想找張床睡上三天三夜,所以,你最好趕緊帶路,我要見蕭卿卿和吳榮。」
越小四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隨即長嘆了一口氣:「這還要你說?你啊你啊……太沒有心計了!」
這會兒只有他們兩人,燕子城的縣令也好,其他文武官員也好,誰都不敢貿貿然往近來大名鼎鼎的蘭陵郡王蕭長珙面前湊,所以,越小四不擔心有任何人聽去他們之間的談話。此時,他看到甄容先是疑惑,隨即再一次埋頭去看那份奏疏,包括筆跡,署名,他不禁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甄容猶豫了一下,最終輕聲說:「這位霍山郡主,感覺是故意找茬,又或者說,她早就知道燕子城這邊的情況,知道這位武威校尉吳榮劣跡斑斑,她根本就是衝著此人來的。」
而面對甄容這急劇的面和-圖-書色變化,越小四卻慢條斯理地說:「你不用擔心,我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更不打算去找證據。我和蕭敬先是有約定的,我幫他拖延時間,他趁機把越千秋送走,交換條件是他會幫我剷除樓英長。可我沒想到他自己也跑了。但這也不錯,有他在,我畢竟很多事都不能做,不便做。所以現在,我會替他把首尾收拾乾淨,你明白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指著那隊正說道:「你給我上車來,詳細稟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看到甄容終於重新抬起頭來,他便似笑非笑地問道:「看出什麼了?」
當朝新貴,如今權領秋狩司的蘭陵郡王駕到,已經雞飛狗跳過一回的燕子城自然是再一次陷入了不小的騷動之中。
儘管那隊正絕不會把這當成是貴人對自己的青睞,心中暗自叫苦,可他哪敢抗拒這樣的命令,只能苦著臉跟著越小四上車。小小的車廂里又多擠了一個人,頓時顯得更加逼仄,之前在路上當過車夫,此時還在補眠的那個侍衛睡眼惺忪地想要下車,卻挨了越小四一腳。
那隊正沒想到自己一個動作就讓人看出了端倪,這下子索性低下頭來,老老實實地說:「回稟郡王,聯名奏疏送走之後,霍山郡主直接將吳榮一劍斬首,還說一切責任由她承擔,可後來……」他一下子頓住,彷彿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都是燕子城這個見鬼的武威校尉乾的好事,害得我一刻不能停歇!霍山郡主蕭卿卿和那個吳榮現在在哪,趕緊帶路!」
郡王兩個字入耳,隊正差點沒打www.hetubook.com•com哆嗦。可轉瞬間意識到那位郡主的父親是已故蘭陵郡王,而車裡這個說話的人聽聲音極其年輕,顯然不是一個人,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可等到車簾打起,裡頭探出來一個鬍子拉碴兩眼密布血絲,看不出年紀的憔悴男子,他又有些摸不準了。
那隊正這才明白,來的這位是蘭陵郡王不假,但和那位霍山郡主半點關係都沒有,人家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天子寵臣兼天子女婿蕭長珙——儘管那位公主已經死了,可蕭長珙卻更加飛黃騰達了!可還不等他誠惶誠恐表示敬意,就只見這鬍子拉碴的蘭陵郡王打了個呵欠。
「怎麼停了?這是燕子城終於到了?」
而且,辛辛苦苦教導出來的孫子卻便宜了北燕,還在金陵的老爺子恐怕要被無數唾沫星子淹死,往日再厲害的手段,再強大的聲望,也壓不住眾口鑠金,就連皇帝也沒法偏袒。
「不不不,那幾個侍衛不過是押陣,當時有本城縉紳耆老不少人一同作見證。郡主走之前傳話,把吳榮強佔來的不少土地和財物都發還了原主,又把剩下一部分無主的散給了本城軍民,還說是皇上旨意……」
「來,這東西你看看。」
「膽大包天,罪大惡極,怙惡不悛……這些指摘吳榮的詞你都不用說,我知道他肯定死有餘辜,否則這會兒不會城裡四處還能聽到放爆竹的聲音。」越小四扭頭看著甄容,似笑非笑地問道,「我只問你,看出點別的名堂沒有?」
越小四話音剛落,就只見隊正的表情明顯不太對。發現人竟是有些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城和圖書門高處,他立刻也抬頭望了一眼,發現那赫然是黑乎乎幾個腦袋,他不禁心裏咯噔一下,隨即就立時問道:「吳榮死了?」
甄容有些遲疑地接過那一本厚厚的東西,這才發現,這是之前燕子城向皇帝奏事的奏本。他展開來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弄明白這就是彈劾之前燕子城那位武威校尉吳榮,立時收起了一開始的隨便,仔仔細細又通讀了一遍。這一次,他終於輕輕吸了一口氣。
然而,事到如今,哪怕有所風險,越小四也不得不繼續下去。他微微躊躇片刻,上前從甄容手中拿回那份奏疏,隨手在上頭彈了彈,淡淡地說道:「你就不覺得,蕭卿卿和她那個小侍女的風格,很像是某兩個人嗎?」
燕子城西門,當一輛插著蘭陵二字的馬車風馳電掣駛了過來時,把守城門的將卒不禁好一陣雞飛狗跳。原因很簡單,蘭陵兩個字最近實在是人人談之色變。在過去的那三天里,那位據說是已故蘭陵郡王之女的霍山郡主,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官民百姓目瞪口呆。
更何況,大胆猜想,小心求證,這才是他一貫的作風。
「他和你們比也就是半斤對八兩,一個疲兵能抵什麼用?我又不是聽什麼不能給別人聽的隱秘,你們全都給我好好獃著!」訓斥了屬下,越小四就看著那明顯畏畏縮縮的隊正說,「好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給我原原本本好好說說!」
都已經被人猜測是北燕小皇子了,還怎麼給他當兒子?
只要皇帝不是親自過來,一般人是絕對不會產生那種離譜聯想的。可他卻不同,他和越千秋是實際上和-圖-書的父子——哪怕父子兩人相處溝通的機會少之又少;而他和蕭敬先也曾經是名義上的盟友,對彼此的了解遠比一般人以為的要多。
這種扯起虎皮做大旗的手段,越小四隻覺得似曾相識。老爹年輕的時候干過,他在打遍南邊武林年輕一代的時候干過,在北燕落草為寇的時候干過,當上天子女婿之後還是干過……這種越家人一脈相承的樸素智慧,讓他幾乎是直覺地想到了某個小子身上。
「後來她就跑了?」越小四眉頭一皺,按照自己的思路反問了一句。
那隊正這才知道車上另兩個大約是侍衛,可也來不及多想,少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那點事全都詳詳細細說了出來。當聽他提到那個霍山郡主蕭卿卿以及身邊那個大約十一二歲,兇巴巴的小侍女,越小四那張臉就變得非同一般的古怪。
原本這還僅僅是懷疑,可當他聽到那位郡主身邊還帶著個瘦小的小宦官,常常被那小侍女支使得團團轉,他那點懷疑頓時變成了確信,有一種爆笑衝動的同時,卻也明白了蕭敬先的用意。
甄容先是皺眉沉思,隨即面色一僵,再緊跟著,卻是滿臉的不可置信,最後,那張臉方才一點一點蒼白了起來。
不過也是,有心計當初還能被人哄騙進那個群英會?有心計還能被越千秋耍得團團轉?
「別給我逞強,你這會兒下去是能走還是能騎馬?好好睡著,我就帶了你們兩個,回頭你們倆要是出了問題,誰來保護我?」見那侍衛幾乎本能地側頭去看甄容,而同樣幾天沒收拾儀容的甄容則是有些不自然地剛想應聲,越小四就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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