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原來如此！」

湯懷嘆了口氣，「畢竟是武解試第三名啊！人家是有狂妄的資本，瞧不起我們很正常。」

「阿嬸，我們去了。」

這時，遠處又有兩名年輕客人騎馬而來，前面一人正是當年的張大嘯，他今年已經十八歲，沒考上州學，現在跟隨他叔父跑布匹生意，從外表看便已十分油滑老練，完全沒有了學生時代的青澀。

「我只看過他射箭，挽八斗弓，箭箭射中靶心，其他不知，據說鐧法厲害。」

李延慶在毛驢上裝模作樣拱手道：「特來恭賀王兄縣考高中第九名，帶一點薄禮，請笑納！」

姚氏穿著一身自己紡織並裁縫的粗布衣裙，頭上插著銅簪，雖然他們的家境也不算太貧窮，以岳飛父親的勤勞和祖上留下的幾十畝好地，她也能買得起幾件像樣的首飾和衣服，但姚氏非常節儉，把省下的錢用來供孩子們讀書，並以身作則，教孩子學會了簡樸生活。

湯懷明白李延慶的疑惑，便笑著解釋道：「他是安陽人，不是我們湯陰縣人，這段時間正好在我們湯陰縣買馬，今天張老爺子特地帶他來王家吃酒。」

「老李，你怎麼來了？」王貴衝上一塊大石，高興得差點直接跳上李延慶的毛驢。

湯懷眼中頓時露出敬佩之色，「那人可能是張家最出色的子弟了，叫做張僑，相州武解試第三名，今年六月要進京參加武舉省試。」

「走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湯懷瞥了王貴一眼，「我可管不了她，你找某人去管吧！」

旁邊湯懷眉頭一皺，「張家為什麼急著要船？昨天張大嘯還給我說，他們家布匹還沒有收完呢和-圖-書！」

兩人便轉身向岳飛家走去。

姚氏笑眯眯道：「原來是慶哥兒和阿湯，是來找我家五郎吧！他還在地里呢，今天比較忙，我去給他們父子送點水。」

李延慶把兔子扔給她，又對湯懷笑道：「你這個妹子該好好教育了，總是沒大沒小，怎麼就不改改口呢？」

李延慶便將族長借船之事說了一遍，最後對兩人道：「我爹爹和族長已經為這件事急得焦頭爛額了，若糧食不能及時送去京城，我們李家幾年的心血都付之流水了。」

……

李延慶當然不是第一次來岳飛家，他和湯懷繞過魚塘，只見迎面走來一個三十余歲的婦人，正是岳飛的母親姚氏，也就是師父姚鼎的女兒，姚岳兩家是世交，姚氏從小就許配給了岳飛的父親岳和，知書達理，是個非常賢惠的女子。

等了片刻，王貴出來對李延慶道：「現在祖父太忙，沒空聽我說，要不等中午吧！我再找個機會。」

王貴撓撓頭，「老李，你不會真給我一隻兔子當禮物吧！」

說著，她舉了舉手中的瓦罐和粗瓷碗，李延慶笑道：「阿嬸回去歇著吧！我們去岳哥兒送水。」

這時，一名小廝跑來，對王貴道：「貴哥兒，老爺讓你趕緊過去見客人！」

「這個主意不錯！」

李延慶跳下毛驢，走上前笑嘻嘻問湯圓兒，「打了什麼好東西，還不快給我瞧瞧？」

「哪裡！哪裡！賺點小錢罷了，哪有你們李家的糧食買賣做得大。」

「是啊！我還準備再給你打只野雞。」

岳飛家就在王貴家隔壁，不過雖說是隔壁，還是相距有一段距離，主要是隔和圖書了一口十幾畝大的魚塘，魚塘兩邊種滿垂柳，此時柳樹已發芽，綠柳成蔭，土地上麥苗青綠，到處是綠油油一片，格外地賞心悅目。

湯圓兒聽說要烤野味，她頓時興緻盎然說：「等會兒我回去拿點燒烤的傢伙來！」

王貴這才問道：「什麼事情？」

湯圓兒拎起兩隻野雞，「打了兩隻野雞，全部都是貴哥哥射中的！」

李延慶點點頭，「確實有一點。」

這時，湯懷對李延慶低聲道：「老李，不是我打擊你，你指望老貴去勸說他祖父，我覺得成功的希望不大，張家和王家有很深的利益關係，老貴祖父保持中立已經是給你們族長面子了，這件事除非是張家自己放棄借船，否則，你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另一名騎馬人李延慶卻有點眼熟，也是一個年輕人，長得略有點老相，但細看也就十六七歲，身材不是很高，卻十分健壯，古銅色皮膚，雙手儼如鋼爪一樣強悍，眼睛彷彿鷹一樣犀利。

張僑不再理睬李延慶，策馬向北面奔去，張大嘯連忙翻身上馬，又對湯懷道：「阿湯，哥哥給說的建議，你考慮考慮啊！」

岳飛原本有四個兄長，可惜都不幸夭折了，他排行老五，大家都叫他五郎，上面還有個阿姊，明年準備出嫁，下面還有個兄弟岳翻，今年只有七歲，剛剛進了鹿山學堂。

李延慶聽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便想起祖父給自己說的話，昨天張鈞保已經來過，按理今天就不該再來，但他們今天還是跑來，顯然就是想阻攔李家向王萬豪借船。

岳飛家是普通的農宅，一座院子里有五間屋子，不過湯王村和圖書普遍比較富裕，岳飛家的條件也算不錯，五間都是瓦房。

李延慶笑了笑道：「時間還早，我們去看看老岳吧！」

張僑略略瞥一眼李延慶，他在春社雖然見過李延慶，但他的眼睛里卻多了幾分不屑，若不是他的族弟在和湯懷打招呼，他才懶得理睬這些鄉下少年。

王貴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我現在就去找祖父。」

李延慶點點頭，便低聲對王貴道：「老貴，我今天來有一件重要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李延慶也有興趣了，居然是解試武舉人，張家什麼時候出現這麼一個出色弟子，自己竟從未聽說過。

湯圓兒跑上前，看見了野兔子，她頓時驚喜地喊道：「老李，快把野兔子給我！」

王貴著實不想去，但祖父的話又不敢不聽，只得嘟囔一句，跟著小廝著回府宅了，湯圓兒見李延慶和哥哥沒注意到自己，便也裝作無聊遊逛的樣子，悄悄跟著王貴進府了。

「我知道了！」

王貴見他表情嚴肅，不像和自己開玩笑，便也收起了嬉戲之心，讓湯圓兒暫時到一邊去玩，湯圓撅著嘴不高興地走開了。

三人便不再打獵，快步向王貴家走去，湯圓兒也跟著王貴身後，一起來到了王府大門前，這時，王萬豪進宅陪客去了，王貴便從側門進了府中。

旁邊湯懷連忙打圓場笑道：「聽說張大哥把京城都玩遍了，真令人羡慕啊！」

王貴大喜，接過小劍心花怒放道：「還是老李知我，我就喜歡這種小劍呢！」

這時，張大嘯看了一眼李延慶，眼珠一轉，給張僑介紹李延慶，「三哥，我忘記給你介紹了，這位李小弟就是今年ｈtｔｐs://wwｗ•ｈｅtｕｂｏok.ｃｏｍ.coｍ我們縣考第一名，文武皆為第一，在我們孝和鄉名氣很大。」

「為何？」李延慶不解。

李延慶接過瓦罐，便和湯懷向遠處地里奔去，姚氏望著他們跑去，笑著搖搖頭，便轉身回家去了。

張大嘯催馬便向北面的族兄追去，望著張氏兄弟走遠，湯懷笑道：「是不是感覺有點狂妄。」

湯懷笑道：「他在幫父親翻地呢，他們家今年又買了十畝荒地，準備秋天種麥子。」

張僑淡淡道：「縣考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沒聽說過。」

姚氏猶豫一下，便答應了，「那也好！」

李延慶的嘴一努問道：「和張大嘯一起的那個傢伙。」

說完，他將在路上打到的一隻野兔遞給王貴，王貴呆了一下，三人頓時大笑起來。

湯懷低聲笑道：「孝和鄉四大鄉紳，李家奪縣考第一，王家和我們湯家也進了前十，張家的面子可掛不住啊！當然要帶一個有出息的子弟來撐撐場子。」

李延慶便淡淡一笑，「老張這兩年發財了嘛！」

李延慶點點頭，「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李延慶見他頭髮梳得油光錚亮，穿一件黑綢緞的半袖褙子，腰帶上掛了十幾樣不知名的小玩意，小肚子已經微微發福。

「阿嬸好！」李延慶和湯懷連忙上前施禮。

張大嘯勒住馬韁繩，翻身下馬，他忽然認出了李延慶，便誇張地瞪大眼睛道：「喲！這位不是慶哥兒嗎？是那陣香風把你老人家吹來了！」

「張家和李家有些歷史恩怨，現在不說這些，老貴，你這件事你得幫我，在你祖父面前說幾句好話。」

李延慶默默點頭，他知道湯懷說的是事實，這種兩個ｈeｔuｂｏｏk.coｍ.coｍ家族之間的競爭，豈是王貴說兩句好話就能解決的，自己還得另想法子才行。

這時，張大嘯看見了湯懷，催馬向這邊奔來，湯懷向他揮揮手打招呼。

湯懷翻了翻白眼，裝作沒聽見，李延慶拎過來看了看，笑道：「還挺肥的，中午咱們烤來吃。」

李延慶一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在春社和大雁關係十分親密那個年輕男子嗎？他果然是張家之人，只是自己從未見過他。

「那是！在京城只要有錢，那日子簡直比神仙還快活，阿湯，別去讀什麼狗屁縣學了，真的沒意思，跟哥哥去京城，我帶你去吃遍山珍海味，再帶你去教坊開開葷，保證你再也不想讀書了，怎麼樣，下個月跟哥哥進京城？」

「那人是誰？」

張大嘯聽出了族兄語氣中嘲諷，不由大笑道：「就是縣學的入學考試，比解試還要厲害啊！」

姚氏在兒子的幾個朋友中最喜歡李延慶，李延慶是她父親的愛徒，懂禮上進，使她家五郎也跟著發奮讀書，縣考居然考了第二名，這就叫近朱者赤。

李延慶卻沒有聽張大嘯胡扯，他的目光落在後面張僑身上，他感覺得出，這個張僑是力量型的武士，兩臂肌肉極為發達，長年練習舉重的緣故，身材便不是很高，尤其他後背一支單鐧，顯得渾身蘊滿了力量，這是真正的科班武士，氣質和胡大叔那種草莽出身的武士又大為不同。

一邊說著，李延慶便取出一副六把在縣城兵器買的上好袖珍小劍，遞給王貴笑道：「哄你的，怎麼能不給你禮物？」

李延慶又笑問道：「那他武藝如何？」

這時，李延慶左右不見岳飛，便笑問道：「老岳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