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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平安無事雖然讓李延慶稍感欣慰，但心中的刺痛卻絲毫沒有減輕，他顫抖著聲音問道：「爹爹，族長……他、他已經……」

「學生記住了！」

李寶兒也在縣學讀書，但他是騎驢上學，並沒有騎馬，李延慶頓時生出一絲疑心，李寶兒來馬棚做什麼？

李延慶策馬疾奔，抽出三支箭咬在口中，瞬間便奔至箭垛八十步外，這時他改用雙腿控馬，從口中取出一支箭便搭弓拉弦，他開弓如滿月，一箭射出，箭如電光石火，一箭射中靶心。

……

但李延慶卻沒有看結果，箭脫弦而出的同時，他又抽出第二支箭，眼角覷准目標，再次拉弓一箭射出。

停一下，馬夫又加重語氣補充道：「他真的很喜歡！」

遠處傳來一片鼓掌喝彩聲，李延慶三箭全部射中了靶心，這已經是極好成績了，就算軍隊的專業騎射士兵也未必射得這樣精彩，更何況李延慶只練了一個多月。

「這可難說，那個顧教授是明經科出身，動不動就說，『我們那時候考什麼？』三十年前的老歷了，還是明經科，說老實話，他的話我不太相信。」

李延慶的步弓能開一石，騎弓也能開八斗，一般而言，弓越重heｔuｂook.ｃoｍ.ｃｏm射程也就越遠，這對弓手的力量要求就很大，要想射殺百步外的目標，那至少要開一石騎弓才行。

「那個寶哥兒很喜歡這匹白馬！」

李延慶笑了起來，「連一向以忍耐著稱的岳飛都感到頭痛，這律法看來真是枯燥之極，不過……我覺得它倒是很簡單。」

李延慶大概也猜到了幾分，李寶兒或許聽到一點消息，以為他祖父勝利在握，這匹馬很快就歸他了，所以他提前跑來看看戰利品，那小子心貪智短，卻又膽小如鼠……

忠叔見到李延慶，連忙上前拉住他，焦急萬分道：「小官人，族長出事了？」

李延慶心中總覺得有點不安，便謝了馬夫，這才翻身上馬，和岳飛離開縣學，向他們住處而去。

「喂！」

半夜一更時分，李延慶抵達了安陽縣城，此時城門已關閉，要次日辰時才開啟城門，但李記糧行並不僅僅在城內經營，它在城外洹水邊也有一座倉庫。

馬棚在驢棚東面，面積要比驢棚小得多，他們離馬棚還有十幾步遠，只見一名生員慌慌張張從馬棚里出來，李延慶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李文貴的幼孫李寶兒。

岳飛不解地問道和圖書：「它哪裡簡單了？」

一個身材佝僂的老馬夫指著李延慶的雪見慢慢吞吞道：「就是它，寶哥兒看了它快有半個時辰，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歡。」

下午，李延慶和岳飛聽完了律學講座，便匆匆趕去學校的馬廄，律學雖然不屬於州試或者發解試的考試範疇，但卻是進士科舉和武舉的考試內容，李延慶從來沒有接觸過，對岳飛也是如此。

忠叔穩定一下心神道：「我也不知道出什麼事了，是夫人收到一封從安陽發來的鴿信，說老爺好像受了重傷，情況很嚴重，夫人急得不行，又不知該怎麼辦，她便跑來找我，請你務必去安陽看一看。」

「你說得對，我可能想得太簡單了，不過這是多年後的事情，我們現在也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李延慶調轉馬頭便向縣城北面的洹水邊奔去，他在三年前曾經來過一次，依稀還記得倉庫的位子，只片刻，他便來到這座外表略顯破舊的倉庫前。

李延慶連忙回頭對岳飛道：「煩請明天替我給周師傅請個假，我要立刻趕去安陽縣，我很擔心父親。」

「延慶，我覺得律法很枯燥，若不是將來要考試，我不會碰它，你覺得呢？」

李延慶心中頓和-圖-書時焦急起來，族長會出什麼事？那麼自己的父親呢？父親可是去找族長了，他千萬別出事！

周侗點點頭，「看來你心裏也有數，今天你只是勉強射完三連發，既然控馬較弱，就好好練習騎馬，這個沒有什麼訣竅，熟能則生巧，我給你兩個月時間練習騎馬，兩個月後我們開始練習射移動靶。」

李延慶喊了一聲，加快速度走過去，李寶兒回頭看見了李延慶，他顯得更加慌張，撒腿便向遠處的宿舍區狂奔而去。

「你沒聽那個教授說嘛，就考一些條文，並不考什麼案例，條文背熟就行了，這和從前的明經考試沒有區別，至於武舉考律法，我想只會更簡單。」

「延慶，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剛來到家門口，李延慶卻見忠叔在房門口焦急地來回踱步，李延慶心中頓感不妙，連忙翻身下馬，走上前問道：「忠叔，你怎麼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李延慶心中的焦慮轉為了絕望，他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一步，就在這時，倉庫門吱嘎一聲開了，李大器從房間里走出來，他偷偷抹去眼中淚水，一抬頭，卻看見了李延慶，頓時嚇了他一跳，「慶兒，你……你怎麼來了？」

岳飛點點和*圖*書頭，「你就放心去吧！我會給周師傅講清情況。」

李延慶嚇了一跳，「族長出什麼事了？慢慢說，別急！」

「簡單？」

馬夫笑了，臉上露出兩顆兔子般的大齙牙，「我也很擔心，所以一直盯著他，但小官人請放心，他沒有做什麼讓人懷疑之事，只是喜歡這匹白馬。」

安陽縣是相州州治，距離湯陰縣約八十里，同時也是河北西路南部最大的城池，城池周長三十余里，人口近二十萬，是一座繁華的商業大城。

……

周侗卻沒有半點誇讚的表情，依然陰沉著臉問道：「你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嗎？」

李延慶也看見馬棚有馬夫，他便停止追趕，狠狠瞪了李寶兒一眼，直覺告訴他，李寶兒一定是衝著自己的雪劍而來。

李延慶回屋稍微收拾一下，便翻身上馬，策馬向安陽縣疾奔而去。

李大器輕輕點頭，又忍不住別過頭去，李延慶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大門前，匍匐在地上，淚水洶湧而出，雙肩劇烈起伏，無聲地慟哭著，李大器想安慰兒子幾句，他扶住兒子的肩膀，嘴唇動了動，嗚咽兩聲，卻又再次枕著兒子肩膀放聲痛哭起來……

兩人笑了笑，快步向不遠處的馬廄走去和-圖-書，縣學的馬廄緊靠宿舍區，佔地頗大，平時這裏寄存了幾百頭毛驢和數十匹馬，幾乎每個生員都有自己的毛驢，李延慶他們的馬也存在這裏，有專門的馬夫照顧。

李延慶還想追上去，卻被岳飛拉住了，「馬匹沒事，別追了！」

周侗便不再理會李延慶，又回頭問岳飛道：「你的兩石弩練得如何了？」

李延慶心知肚明，低下頭道：「學生控馬還是弱了一點。」

李延慶翻身下馬，他剛疾走幾步，卻猛地停住了腳步，他這才發現大門和屋檐已被素白布包裹住了，裏面隱隱傳來哭聲。

這時李延慶身體略有點傾斜，他迅速調整身體，但戰馬已奔出二十餘步，周侗要求的三連發就是三十內連射三箭，他不能有半點猶豫，在馬匹衝出三十步線的瞬間張弓搭箭，射出了最後一箭。

倉庫雖然破舊，但位置極佳，距離碼頭不到五十步，而且容量足夠大，能容納數萬石糧食，自從四年前李氏糧行遷到安陽縣后，便租下它，一直是糧行的主倉庫。

「他沒對我的馬做點什麼手腳吧！比如給馬料里放點什麼東西之類？」李延慶還是很懷疑，李寶兒只是喜歡自己的馬這麼簡單嗎？李文貴沒有讓他來做點什麼噁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