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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志連忙道：「隨便吧！唱幾首柳詞！」

「四位夫子請跟我來！」

美婦人滿臉苦楚道：「幾位郎君，我這一行就是靠客人捧場謀生，怎麼能得罪客人？我沒有瞧不起各位，實在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

老鴇笑道：「煙兒正好唱完，我這就讓她過來。」

「下午去了，兄長應該也登記了吧！」

「丙七十五號，就不知是不是那種號房？」

李延慶微微一笑，「這樣說起來，很讓人嚮往啊！」

李延慶跑回房間取了一點錢，剛要出門，迎面見周春和兩名臨漳縣的士子走了過來。

酒保很客氣，所有讀書人都尊稱為夫子，四人跟著他向樓上走去。

「他們是什麼時候去的？」

美婦人只得再三賠罪，才關上門離開了。

「當然有，小鎮上有三家呢！還有七八家酒館，都是賺州學生員的錢，那邊很熱鬧，你那兩個同伴應該還要去州學拜訪朋友吧！晚上不喝一頓怎麼行。」

這時，酒保給他們送來兩壺酒和七八牒冷盤，周春給李延慶斟滿一杯酒笑問道：「賢弟今天已經登記了吧！」

在酒樓大堂上坐滿了前來參加科舉的士子，門口還站在不少苦苦等候座位的食客，周春顯然是有心人，他下午特地跑來訂了一間雅室。

「望處雨收雲斷，憑闌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和圖書，水風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

李延慶欣然答應，「我也正好要去吃飯，一起去。」

這也是宋朝酒樓的一大特點，稍有規模的酒樓都有歌妓，一般賣藝不賣身，已經成為大宋酒文化的一部分，不過酒樓大門前若懸挂了紅梔子燈籠，那就表示酒館里另有春色了。

洪大志臉一沉，「明明是我們點了煙兒，阿母卻要把煙兒拉去別處，是瞧不起我們嗎？」

「我的兩個同伴去了州學，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想問一下去州學的路怎麼走？」

她手中抱著琵琶，兩個女子向四人盈盈施個萬福，坐了下來。

片刻，老鴇走過來，滿臉為難道：「各位真的很抱歉，因為有人先點了煙兒，我怎麼說呢……」

「我今天去外面吃。」

李延慶看得清楚，他們其實都想點歌妓，只是礙於自己在場，所以有點不好意思。

「那就對了，那條路牛車晚上不走的，他們肯定要在鎮上過夜，這是慣例，小官人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

說完，她也不理睬阿母的叫喚，不高興地揚長而去。

不料剛唱了一首，隔壁便傳來一陣喧嘩，李延慶隱隱聽見有人在質問，「不是說煙兒沒空嗎？現在怎麼又有人點了？」

「別說這個！」馮颯正在hetubook.com.com津津有味地吃一顆蜜棗，聽到這句話，不由用筷子重重敲一下洪大志。

這家鄴白酒館沒有懸挂紅梔子燈籠，那說明它裏面的歌妓只賣藝不賣身，當然，如果談得情投意合，可以帶回客棧。

「那好，你們喝酒，若有需要，奴家可以隨時安排。」老鴇向他們拋一個媚眼，轉身離去了。

後面一個年輕女子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裙，身材窈窕，婀娜多姿，頭戴一頂輕紗羅帽，輕紗將她一張俏臉遮住，若隱若現，更讓人浮想聯翩，李延慶不由暗暗贊這個女子會抓客人之心，首先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就引起了酒客們的極大興趣。

李延慶有點擔心茅廁，他聽說貢院每條巷子的最裡面一間就是茅廁，如果緊靠茅廁，就真要臭死了。

美婦人喊不住她，只得歉然道：「要不我再給各位另外安排一人把！」

「幾位郎君想聽什麼曲？」煙兒淺淺一笑問道，甜美的聲音如黃鸝一般婉轉。

「我們上午去的，賢弟考號多少？」

洪大志和馮颯對望一眼，頗有點動心，洪大志剛要開口，周春卻在下面踢了他一腳，擺擺手笑道：「今天就算了，下次再請姐兒唱歌！」

四人一起舉杯，一飲而盡，這時，一個妖艷的老鴇探頭笑問道：「要不要安排兩個歌妓？」

王掌柜笑了起來，「如果是和*圖*書上午去，那這個時候能趕回來，但如果是下午去，肯定趕不回來，回來至少要明天中午了，州學那邊路不好走，坐牛車去就要走半天，他們是坐牛車吧！」

李延慶點了點頭，「他們雇了一輛牛車！」

洪大志性格頗有點象王貴，快人快語，是個很爽快的士子，眉毛就象兩把毛刷用膠貼在眉骨上一樣，頗有點泰山壓頂的感覺，馮颯人和名恰恰相反，一點也不颯爽，十足的悶葫蘆，李延慶從出客棧到現在沒見他說過一句話。

周春低聲對李延慶神秘笑道：「煙兒是這家酒館的歌妓行首，水柳詞唱得真箇好聽，令人側耳聽之不厭。」

旁邊洪大志參加過兩次發解試，在這方面最有發言權，他哈哈笑道：「老弟這個號不錯，是中間稍微靠近路口，一號是茅廁，二號一般不安排人，三號最靠近茅廁，我第一次考試是五號，雖然是冬天了，但那個騷臭啊！真他娘的受不了。」

這時，煙兒忽然站起身，施禮道：「各位郎君，煙兒嗓子有點不舒服，想去休息片刻，先失陪了。」

鳴鶴房是最小的一間雅室，不過坐四個人也足夠了，四人坐了下來，周春又給李延慶介紹另外兩個同伴，「這位是洪大志，那是馮颯，原本還有兩人，他們一早去州學了，明天中午才能回來。」

二樓坐滿了酒客，也主要htｔps://ｍ.ｈeｔｕbｏｏｋ•cｏm•ｃｏｍ以士子為主，同樣人聲鼎沸，他們路過前面雅室時，只聽裏面傳來一陣陣大笑，隱隱還有年輕女人清幽的唱歌聲。

想通這一點，李延慶心中的一點擔憂便迎刃而解。

「不行！今天我們就是衝著煙兒來的，讓她來我們這裏。」

聽李延慶這樣一說，洪大志連忙跑出去喊住老鴇道：「能不能給我們安排一下煙兒。」

李延慶笑著搖搖頭，湯記客棧的飯菜實在難吃，昨天下午他吃了一頓，令他「記憶猶新」。

李延慶笑了笑道：「阿母不用為難，讓煙兒過去就是了，大家都謀生不易，我們能理解。」

周春訂的雅室在二樓，他們上了二樓，二樓一半是大堂，另一邊則用木板隔出了七八間雅室。

四人來到安陽縣最有名的鄴白酒館，這裏距離他們客棧不遠，也就一里路左右，是一座佔地約五畝的大酒館，不僅有三層酒樓，後面還有好幾間獨院，生意十分火爆。

李延慶頓時醒悟，張顯的兩個堂兄都在州學，秦亮在州學也有好幾個親戚，他們當然要見面，反正科舉登記完就沒有什麼事了，他們說不定還會盤恆好幾天，況且張顯和秦亮也並沒有說今天就回來。

李延慶搖搖頭，「不用，我們說說話就行了，阿母去忙吧！」

「那邊第三間鳴鶴房便是各位訂的房間，請吧！」

「大概下午早些時候。」

李延和_圖_書慶便笑了笑道：「喝酒聽歌很正常，我們在湯陰縣喝酒，偶然也會請歌妓唱歌助興。」

這時，輕紗飄起，露出桃臉櫻唇，格外地娉婷秀媚，只見她玉指纖纖，秋波滴溜，歌喉婉轉，一曲柳永的《玉蝴蝶》如天籟之音從煙兒玉口中唱出。

只聽美婦解釋道：「剛才幾位夫子點煙兒的時候，她確實在後院唱歌，所以我才讓小蘋來陪大家，隔壁幾位夫子點煙兒時，正好煙兒有空，很對不起啊！」

不多時，走進來兩名年輕女子，前面一人穿著翠綠旋裙，身著紅色襦衣，頭戴玉雕的杏花冠，長得眉目如畫，玉手執一根翠煙簫，這是樂姬。

「好！好！不說了，來，我們為今天有緣相逢，干一杯。」

王掌柜這番話讓李延慶心中稍稍放下，他又問道：「那邊有客棧嗎？」

「賢弟，一起去吃晚飯吧！」

「小官人還沒有吃晚飯吧！要不就在客棧吃一點？」王掌柜熱情地招呼李延慶。

李延慶起身給每個人斟滿一杯酒笑道：「我們不要在意這種掃興之事，說一說有趣的話題。」

樂姬嗚嗚咽咽吹起了玉簫，煙兒琵琶弦一攏，琵琶弦聲如泉水般叮咚響起。

一直到傍晚時分，張顯和秦亮還沒有回來，這讓李延慶有點擔心了，他無心再看書，快步來到客棧大堂，王掌柜見他似乎有事，便迎上來笑問道：「小官人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